第二十八章
楚晗陽有些粗暴地將青冥一把丟入馬車之內,眉宇間一片陰郁,自己跨上了一匹黑色的馬,走在前面。 謝落雖然感到疑惑,但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恐怕已經得罪了主子,所以只能將一些疑問都埋在心里,老老實實地低頭跟在后面。 自家的主上,好可怕。 不歸林的深處有一排簡單的木屋,平日里血衣衛便在這里生活訓練,而經過這次慘烈戰斗的楚晗陽,青冥和謝落三人傷勢皆是不輕。 沒有辦法,謝落只能派了一個人去“請”一位大夫過來,對此楚晗陽也沒有異議。 可他沒想到,謝落派的人請回來的竟然是消失數月的顏若卿。 顏若卿也沒想到,自己藏在山里竟然還能被挖出來,一路被人拎到這里,還以為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然而最后看見的竟然是一身狼狽的楚晗陽。他詭異地盯了楚晗陽半晌,有些驚訝。 “欸呀呀,沒想到呀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人能將你搞成這個樣子。如此迫切的找我過來,看來你傷的不輕啊。” 楚晗陽不愿理他,然而卻還得用他,不得不賞給他一個眼神,朝著里間抬了抬下巴,目光雖然看似平穩卻暗含一絲暴躁。 “不是我,傷者在里面。你趕緊去看看。” 顏若卿看著他的目光更加驚奇了,楚晗陽什么人他還不知道,天性涼薄,什么時候會因為別人著急了? 他掀開里間的簾子走了進去,當認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個男人時,頓時心下了然。 楚晗陽一共捅了青冥兩刀,一刀傷在肩胛,一刀傷在腰側,青冥身上所有的傷都沒有這兩刀造成的傷害嚴重,而最讓楚晗陽擔心的也是他自己造成的這兩處傷口。 顏若卿仔細地查看了一圈青冥身上的傷口,原本有些凝重的臉色放松了一些,他朝著滿臉陰郁的楚晗陽擺了擺手。 “不礙事,大部分都是外傷,沒有傷到要害,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就能活動了。” 楚晗陽聽言后臉色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難看了,他沉著氣息不說話,一旁的謝落看著暗暗心驚,自知已經惹惱了這位主子,不由得有些無奈和忐忑。 楚晗陽默默地走到床前,看著昏迷中的男人面容有些憔悴,硬朗的長眉緊緊皺在一起,似乎失去了意識仍然在擔心什么。 他沉沉地看了一會兒,越看心里火氣越重,一旁的謝落更是心驚rou跳不知道他要怎么懲罰自己。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晗陽一巴掌揮出,并沒有打向謝落,反而不輕不重地拍在了青冥的額頭上,頓時,那額頭又紅了一片。 “蠢貨。”楚晗陽低聲罵道。 顏若卿嘴角一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然而一旁的謝落卻偷偷松了口氣。 顏若卿笑嘻嘻地拉開楚晗陽的手,調侃道:“好啦好啦,人還昏迷著呢,你還打他,萬一被你打傻了,看你怎么辦。” 楚晗陽白了他一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卻發現手腕被顏若卿扣在指下,并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沒什么大問題,我擔心有問題的人是你。”顏若卿正了正臉色說道。 “你是不是又動用血刃了?” 謝落詫異地看向顏若卿,血刃,這個詞他當然知道意味著什么。 兇器,血刃,是一把匕首的名字,也是一個人的名字,無論這二者中的哪一個都是江湖的噩夢。 殺樓天字一號的殺手血刃,與殺樓之主蕭沉并肩的存在,當年因為殺戮而失控,不知道屠殺了多少武林中的高手,卻無一人敢向殺樓報復,因為沒人能敢惹那個兇神。 傳說,就連蕭沉都對他忌憚不已,但是這個人似乎已經銷聲匿跡了很多年了。江湖傳言,那人已經病死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轉向了楚晗陽,目光中滿是震驚,難道,難道谷主是······ 楚晗陽垂下了眼睛,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青冥,輕輕說道:“我這次沒事。” 顏若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也是,若是你真的有事,恐怕現在也輪不到我站在這與你說話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一旁心驚rou跳的謝落,勾著嘴角輕笑。 “看來你已經掌控你自己的力量了,不然他們哪里還能活著把我綁過來。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回去踢走你那個混賬老爹了?” 顏若卿看著楚晗陽,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忌憚,當血刃掌控了一群狼一樣的血衣衛,江湖的格局,恐怕不想變也得變了。 楚晗陽沒有說話,依然盯著昏迷不醒的青冥,最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挑了一下唇。 “嗯。不過,我得先調|教一下不聽話的家伙。” 青冥昏睡了三天三夜,有傷的原因,還有顏若卿給他開的藥的原因。 等他三天之后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努力的回憶著,他和主上接下了血衣衛的試煉,然后兩個人找到了一個山洞,主上生氣了,讓自己跪在那,然后自己又跑出去找主上······最后好像是主上打暈了自己? “主上!” 青冥心里一驚,低喚一聲,頓時就要從床上起身去找人,然而身上傳來的劇痛卻讓他頓時臉色一白,撲通一聲又摔了回去。 “欸欸欸,你別亂動啊,好不容易傷口剛剛好了一點,你這一折騰又該裂開了!” 顏若卿端著藥推開門走進來,剛好看見青冥摔回床上,頓時出聲制止道。 青冥愣了一下,他詫異地看著顏若卿:“是你?主上呢?” “主上主上,你這一睜開眼就知道喊主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是重傷患?他沒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顏若卿輕斥道,眉宇間有些不高興。天天主上主上的,也不知道楚小刀對他做了什么,能讓他這般魔障。 青冥抿了抿唇,被他罵的不吭聲了,利落地將藥一口喝了,沒有像楚晗陽那般推三阻四的不配合,縱然感覺到這藥的味道實在苦到舌根,卻也只皺了皺眉。 顏若卿看著他聽話地喝藥,神情這才和緩了一些。 “少谷主,我主上他在哪?”青冥低聲問道,長長的睫毛遮擋了如墨一樣的黑眸。 顏若卿探了探他的脈,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現在不想見你。有什么事,等你養好了傷再說吧。” 青冥的身體一震,他記得,主上在生他的氣,可沒想到竟然都不愿意見自己了。 青冥閉上眼,緩緩躺下,顏若卿見他沒有什么話,也沒在意,叮囑了兩句后便關門離開了。然而在他離開之后,青冥睜開眼睛,滿眼都是苦澀和痛苦。 顏若卿哼著曲子走在路上,突然,暗處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他如何了?” 顏若卿頭都沒回,手臂在空中擺了擺。 “放心好了,已經醒了,而且他喝藥比你聽話多了。只不過一醒來就要見你,你真不去看看?” 先前說話的人再沒有傳出一點聲音,似乎已經走了。 顏若卿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自顧自地拎著藥箱離開了。 片刻之后,楚晗陽的身影悄悄出現在青冥房間之外,猶豫了一下,還是趴在窗前朝屋內瞄了瞄,然而這一看,心里頓時又是一驚。 屋內竟然空無一人! 楚晗陽也顧不得隱藏了,緊緊鎖著眉,砰地一聲踢開了房門,只見屋內并沒有青冥的身影,他摸了摸被子,還殘留著一點微乎其微的溫度。 他心里不由得頓時火起,又忍不住擔心,這人剛剛醒來,滿身都是傷,還帶著兩個被自己捅出來的血窟窿,又亂跑到了哪里! 楚晗陽冷著臉,不斷在周圍尋找著青冥,然而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有找到,多年心里波瀾不驚的他此時也忍不住有些焦躁,胡亂地在血衣衛的住處尋找,然而卻始終不見人影。 就在楚晗陽暴躁地想要出動血衣衛一起找人時,突然,腦海中劃過一道靈光,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地朝著一處縱身趕去。 那個蠢貨,不會真的去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