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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桔,還好嗎?」褚譽海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沒事,跟你報平安」頓了頓,她道,「譽海,謝謝你」 「不用謝,沒事就好,她呢?」 「發(fā)燒,我會留下來照顧她」 「好,別累壞自己了」褚譽海聽見自己如此說道,平淡無波的語氣。 「好,晚安?」 「嗯,晚安」褚譽海率先掛斷電話。 「嗯…先洗個澡,然后就去讀書吧」溫馥桔想著,今天從家里偷渡冰枕時,不忘替自己準備換洗衣物,她早有住一晚以便好好照顧姜一耿的打算。 「為什么你要那么倔強?」看著床上的姜一耿,溫馥桔很是不解。 而我又為什么,會對你有股莫名的執(zhí)著? 那種感覺是油然而生的,是下意識的,是找不著理由的。 那晚,她聽著身旁平穩(wěn)的呼吸,安穩(wěn)入睡,即便自己身在陌生的環(huán)境,即便自己和身旁的學妹沒有太過密集的接觸,卻仍感受到心安。 因為是姜一耿。 那日過后,姜一耿不再拒絕溫馥桔的溫柔,跨年夜,溫馥桔和褚譽海窩在溫家埋首苦讀,而姜一耿則是在hot-bar駐唱到天明,迎接嶄新的一年。 時光推移的迅速,很快的,學測戰(zhàn)士面臨最終決戰(zhàn),全臺的高三生陷入深海火熱之中。 姜一耿甚至跑到考場,為溫馥結加油打氣,這讓她的心更加安定。 ---- 二月底,學校的高三生們面對現(xiàn)實的時刻來臨,看見成績,幾家歡樂幾家愁,有的準備開香檳慶祝,準備收集所有書本拿去販賣,有的,重新拾起書本,成為指考戰(zhàn)士。 「我的天,太扯了,你竟然跟我同分!」拿著成績單,溫馥桔叫道。 「偷偷跟你說」褚譽海勾起唇角,溫馥桔將耳畔貼近,「其實我有偷看你的答案,所以才會同分」她說。 「偷…最好是啦」溫馥桔敲了褚譽海腦袋,「我和你根本就不同考場,你是要怎么偷看我的考卷?」 「沒有聽過心有靈犀嗎?我就是透過心電感應得知你的答案啊」褚譽海嚴肅道,還比了個禁聲的動作。 「好害羞」溫馥桔她失笑。 「是該害羞,能和像我這樣的天菜心電感應要心存感激」褚譽海挺起胸膛。 「真的是完全沒在害臊的誒」溫馥桔也沒在客氣,毫不猶豫的貼了對方臉頰。 「痛、痛、痛」褚譽海又叫又笑。 畫面好不甜蜜,不知道的人,還真會誤以為二人是哪里來的小情侶呢。 誤以為。 有時候,連褚譽海都要陷入這樣的自欺欺人中無法自拔了。 她不知道自己將會喜歡眼前的女還多久,深知現(xiàn)在的喜歡不會持續(xù)到永遠,也知道自己的機會微乎其微,可她總是無法說服自己,無法說服自己放棄接近她的機會,看見她和姜一耿有說有笑的模樣,心仍會隱隱作痛,總是獨自嚥下那口氣。 是自己過于懦弱,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又該要求現(xiàn)實改變些什么? 雖然自己的喜歡早已滿到溢出,但只要不說破,兩人的關係就能保持原有的模樣,萬一說破,她不能保證二人之間的感情會不會就此出現(xiàn)一道永遠也攻不破的城墻,對于無法準確預測的事,褚譽海從來不敢妄下決定,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友情開玩笑。 告白需要勇氣,然而,決定放棄告白,又何嘗不是一種勇敢? 此際,她能做的,不過是安靜的待在她的身旁,靜待這份喜歡悄然離去的那天。 她相信,命運不會捉弄自己太久。 ---- 「你看起來真的好很多」董落櫻為自己倒了杯伏特加。 「收山后身體適應的挺快?」隨著吉他伴奏飄揚,姜一耿略帶戲謔的口吻有些感傷。 少了凄涼,獨留感傷。 時間過得飛快,算一算,時間也來到五月底。 「廢話」董落櫻失笑,「誰會習慣三天兩頭挨揍的生活?」話語中藏不住是苦澀。 有的時候,董落櫻都弄不清楚了。 自己所感受到的心酸,究竟是因為受到傷害的人是姜一耿?還是...只為她身上背負著沉重的故事? 「不知道,或許有?」聳聳肩,姜一耿笑道,幾個月前,她是挺習慣挨揍的日子,為了錢,有何不可?她是這么想的。 直到姜尹離去,她便沒有非要靠這樣的日子賺錢的必要了。 「想多了」董落櫻啜飲黃湯,身體還有些涼,「之前賺的應該還有剩吧?不用那么賣命了?」 想起幾個月前,姜一耿淡默道出meimei姜尹的死訊。 那眼神寫滿絕望,董落櫻害怕她會做出無法挽回的錯誤,甚至提出暫時同居的想法,但被駁回了。 『落櫻姐,我不能老是被你照顧,請相信我能靠自己』 靠自己走過。 這是姜一耿拒絕的理由。 當下董落櫻無語反駁,她當然知道這孩子能靠自己,要說她有私心也是,不捨得也是。 她很清楚這樣的感覺,這樣的痛覺,董落櫻也曾被家庭背棄。 那晚母親痛苦哀求,求父親留下,求董落櫻離開。 『董落櫻,你不過是這個家的拖油瓶!』 『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怎么會把你生下...』 『我走,你會比較快樂』 離開前,她落下的最后一句話。 也要十年了呢。 只是她不想以「過來人」的身分站在姜一耿身邊,這對倔強的她無疑是一種屈辱。 「落櫻姐」姜一耿喚,將董落櫻思續(xù)拉回。 「嗯?」 「我升上三年級后,想改成每週一、三、五和六駐唱,表演結束后兼任服務生」 「也是,該好好準備學測了」點了頭,董落櫻將杯里的黃湯飲盡,又問,「你有想過畢業(yè)后...要做什么嗎?讀什么學校,什么科系,從事什么工作?」頓了頓,為自己再倒了一杯伏特加,「你知道,我們這個圈子,不是太好的地方,若有能力,我也希望你能自由飛翔」 「那你呢?」姜一耿反問。 董落櫻絕對有能力從事更好...或者說,更「安全」的工作。 「我喜歡我的工作」她說,輕搖酒杯,「逗逗客人也不錯?」 「是嗎」 也許這就是董落櫻所追求的自由吧,姜一耿心想。 自己之所以身在此,又或是過去在地下搏擊場的日子,只為了生存,身不由己,仔細思考,其實她也不討厭酒吧的環(huán)境,董落櫻管理得好,雖說人多事雜,可藥品倒是鮮少遇到。 對于客人攜帶違禁品一事,董落櫻是絕不從寬,一律依法行政。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她轉過身,修長手指輕抵姜一耿下顎,「你想做什么?」 姜一耿輕起唇齒。 「我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