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來搶走我 第45節(jié)
“沒收了。” 姜榆震驚地瞪大了眼,仔細辨認了下,認出那是林旗的筆跡。 她像是放在鍋里蒸煮過似的,熱氣從大腦四下奔竄,頃刻間燒紅了她的手腳。 姜榆一聲哀嚎撲倒在床上,把頭埋在了被褥里,拿著那只字條的手還攥得緊緊的。 這下真的,沒臉見人了。 . 丫鬟進來時見姜榆滿臉不自然的紅,再看她神色沮喪,滿面乏力,自然而然地以為她是病了,都不用姜榆刻意偽裝了。 姜榆便借著這虛無的病癥在房間里躲了一日,只讓周明夜幫她隨便給周立暮送了點禮。 后來聽說前面果然又吵了起來,但這已經(jīng)與姜榆無關(guān)了。 次日,周意辰早早喊了周明夜出去,他自己腿傷沒好不能打馬球,也要在一邊觀戰(zhàn)。 孟氏聽姜榆讓時和修跟著了,才放心地讓周明夜出去,她自己則是以為姜榆真的病了,過來陪著她。 姜榆其實只是不想動彈,沒好意思與孟氏說自己是裝病的,只得嬌弱的抱著梅戴雪倚在美人榻上。 左右無事,她躺了一會兒,又想起被林旗拿走的小人書,止不住地唉聲嘆氣。 孟氏正拿著針線坐在一邊繡著,看了她一眼,問:“這么一會兒你已經(jīng)嘆了七八回氣了,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姜榆回神,遮掩地在梅戴雪腦袋上揉了兩下,道:“沒,我在愁梅戴雪呢,它這幾日不聽話,老是往偏僻角落里跑,弄得臟兮兮的。” “小貓兒都這樣。”孟氏笑道,“貓兒生性/愛捉老鼠,捉了又放,反復(fù)這么玩……你這個算好的了,我都沒瞧見過它去玩老鼠。” 姜榆聞言皺起了臉,想一想那個畫面,嫌棄地在梅戴雪屁股上輕拍了一下。 她養(yǎng)的貓和她人一樣,嬌氣得很,梅戴雪莫名其妙被拍了一下,扯著嗓子沖她叫了一聲。 姜榆回道:“你還不服氣了?下回我不讓人給你洗澡了,等你的毛毛變黑了變臟了,讓你看看你有多丑。” “喵——”梅戴雪又叫了一聲。 “幾天不教訓你,你還敢頂嘴了……” 孟氏瞧著姜榆與梅戴雪吵架,笑著搖了搖頭,手中針線走了兩個來回,再看姜榆,她的嘴角慢慢收了起來。 當初若不是她一時沖動,明夜也該像姜榆這般才對……哪至于錯過了姑娘家最美好的年華,更是二十余年未曾穿過女裝,未曾點過胭脂…… 可這二十一年也并非最后,誰知道會不會還有另一個二十一年,或者更長久呢? 姜榆還在責備梅戴雪,沒注意到孟氏陷入了nongnong的自責,直到有丫鬟抱著個木箱走了過來。 “夫人、少夫人,方才有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給夫人的。”丫鬟道。 “給我的?”孟氏愣了下,轉(zhuǎn)頭看向那個四方的木箱,“誰給我的?” 箱子外面涂著一層厚厚的紅漆,封得嚴絲合縫,還掛著把銅鎖。 姜榆正要問“怎么把陌生人的東西接進府中了”,丫鬟掏出了一個鑰匙和一塊玉佩遞給了孟氏,道:“那人帶著侯爺身上的信物,送了東西就走了……” 孟氏渾身一震,踉蹌上前,搶過丫鬟手中玉佩看了兩眼,倏然淚如雨下。 丫鬟說的侯爺,便是早逝的明昌侯,也就是孟氏的丈夫了。 既然有侯爺?shù)男盼铮嵌喟胧桥f友了。姜榆看著抓著玉佩落淚的孟氏,心中陣陣心酸,揮手讓丫鬟先下去了。 孟氏悲傷來得突然,好不容易止住了,覺得在小輩跟前這樣丟了面子,拭著眼淚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在你這失了態(tài)……” 孟氏乍然收到亡夫的東西,怕自己再忍不住落淚,叮囑姜榆好好歇著,親自抱著箱子往自己住處去了。 她剛出了姜榆小院,江鳴不知從哪竄了出來,朝著孟氏離去的方向看了看,慎重道:“小姐,那箱子不對勁。” “怎么啦?”姜榆疑惑,那箱子封得很緊,她什么都沒看出來。 江鳴雙目帶著幽光,沉聲道:“有血腥味,人血。” 姜榆愣了下,聽懂后,霎時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第53章 侯府 “去……快去攔著她!”姜榆慌忙喊道。 姜榆初見孟氏時很不能理解, 她不明白,堂堂一個侯夫人,都敢讓女兒去偷爵了, 怎么會這么膽小怕事、沒有主見?甚至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惶恐不安。 后來相處久了才知道, 孟氏原本是家中獨女, 也是被寵愛長大的, 及笄后順風順水地出嫁了。丈夫是年輕的明昌侯,出身名門、才情過人,又待她溫柔體貼,從不沾花惹草,更不曾納小迎妾。 婚后第二年孟氏有了第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明昌侯與她商量了,等孩子十七歲性子穩(wěn)了,就去請封承爵。 可惜孩子沒能活到那個時候。 再之后孟氏懷了第二個孩子,同時明昌侯重病, 嚴重的時候甚至連續(xù)多日無法清醒。 孟氏出嫁前有父母寵著,出嫁后有丈夫護著, 乍然失去依靠, 又是在孕中, 一時晝夜難安, 心緒波動太大, 差點連肚子里的孩子都沒能保住。 周明夜出生時正值明昌侯奄奄一息的時刻,一邊是剛降生的女兒,一邊是即將西去的丈夫, 產(chǎn)后虛弱的孟氏是如何的復(fù)雜與悲慟, 誰也不得而知。 孟氏在茫然無措時犯了個錯, 讓她與周明夜在此后二十多年都惶然難安。 周明夜說自她有記憶起,孟氏就是這樣的疑神疑鬼的性子了,在當初差點一剪刀捅死嬤嬤之后,甚至還有了點瘋相。 所幸周明夜在外是男兒身,年紀越大能出面的事情越多,到后來,除了她女扮男裝的事和喬海時不時的刺激之外,孟氏很少再有焦躁的時候。 江鳴說那箱子里有尸體的血腥味,那么大個箱子能裝得了什么呢? 姜榆光是想一想就寒毛直豎,若是孟氏毫無征兆地打開了呢? 她的心突突地跳著,快步去找孟氏,可惜不如江鳴腳速快,出了院門就落在了后面。 再往前,姜榆迎面撞上了幾個丫鬟。 “少夫人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兒?”丫鬟們扶著她問道。 姜榆正心急,眺望著前方道:“我隨便走走,不用管我……” 她試圖離開,然而丫鬟們抓著她不松,擋在她跟前道:“二老爺差人送了些東西回來,四小姐和五少爺都在前面挑選呢,少夫人你也去看看吧……” “讓開!”姜榆厲聲呵斥,丫鬟們卻絲毫不為所動。 她被拉扯著無法脫身,到這時姜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這些人就是來阻攔她的。 當下心中發(fā)寒,緊緊握著的拳中指尖幾乎陷進手心rou中。 姜榆冷著臉,寒聲問:“誰讓你們來攔我的?” 丫鬟們顧左右而言他,沒有一個人正面回答。 以前這些丫鬟偷懶不盡心,周明夜與姜榆都樂見其成,省得無意間被她們撞破了周明夜的女兒身,但此刻,姜榆才知道不是她們不盡心,而是不對她們二人盡心。 姜榆從未見過這么放肆的丫鬟,忍無可忍,高聲喊了聲護衛(wèi)。 人影一閃,護衛(wèi)出現(xiàn)在了丫鬟們身后,干脆利落地將人全部打暈了過去。 此時拐角處牽紅等伺候姜榆的丫鬟說笑著走來,見此情景,均是怔愣。 姜榆快速道:“把人拖回去關(guān)著,一個都不準放走。” 吩咐完,她什么也來不及解釋,匆匆往孟氏住處去了。 前面途徑一個流水木橋,惟姨娘正憑欄折花,瞧見了她,笑盈盈道:“少夫人這是……” 姜榆懶得廢話,纖指一抬,干脆道:“打暈她。” 惟姨娘一句話沒能說完,就被護衛(wèi)一掌打暈了過去。 之后總算一路順暢,可已經(jīng)耽誤了那么長時間,姜榆心中不安。 護衛(wèi)開路,到了孟氏住所,姜榆掠過外面的丫鬟,直直而入。 屋中的孟氏聽見響動,抓著玉佩,帶著淚痕的臉轉(zhuǎn)了過來。 而江鳴正立在那口木箱旁邊,銅鎖半開,鑰匙還垂在上面,他單手按在箱蓋上,不容任何人將之打開。 “怎么了?”孟氏趕緊整理了下儀容,勉強擠出個笑,道,“音音,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姜榆沒有回答她,她因為疾走與憋著一股氣,胸口快速地起伏著,見江鳴沖她搖了搖頭,才放下心來。 孟氏跟著她看了眼江鳴,又怪異道:“方才你這護衛(wèi)突然闖進來嚇了我一跳,可是出了什么事?” “這箱子……”姜榆緩步走近,遲疑著不確定該怎么與她說。 孟氏眉頭微攏,驚疑道:“這箱子怎么了?我才把鎖打開這護衛(wèi)就過來了……” 她轉(zhuǎn)向箱子看了看,沒覺得異常,以為姜榆多想了,手中握著那枚玉佩笑道:“我光顧著看這塊玉佩了……說起來我已經(jīng)許久未夢見侯爺了,瞧見這玉佩就好像回到了當年,以前侯爺出門時最喜歡帶這塊玉佩了,也不知是何時不見的,今日再見著它跟做夢似的……” 姜榆聽著孟氏絮叨,一言不發(fā),只盯著那個木箱看。箱子的邊角處有些濕潤,范圍還在擴大。 孟氏懷念了幾句,看她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恰好看見一滴暗紅色液體落地。 孟氏驚訝地往前一步,“這是……滴血了?這里面是什么?” 姜榆拉住她,對著江鳴點了點頭。 后者意會,背對她二人打開了箱籠,箱蓋打開了一瞬就迅速合上,江鳴轉(zhuǎn)身道:“是一只野雞。” “什么?”孟氏疑惑起來,“誰會給我送野雞?” 她不信,想要親自打開箱子看看,姜榆忙道:“哦,我想起來了,前幾日我回家時和我娘說想吃野味,應(yīng)該是我娘讓人送來的,山野獵戶太粗糙了,沒,宰殺后沒有處理干凈……倒是巧了,竟然和這玉佩一起送來了……” 姜榆編了幾句謊,說這玉佩是外面的人給孟氏的,這箱野味則是姜夫人讓人給她送的,是外面的丫鬟弄錯了。 孟氏心思簡單,想著姜夫人確實經(jīng)常讓人給姜榆送東西,又正好她不愿意看見血腥,被勸了幾句,就捧著玉佩去了里面。 箱子則是被江鳴用外衫裹著帶走了。 回到自己庭院中,姜榆也想打開箱子看一看,江鳴提醒道:“小姐最好做足了準備再看。” 姜榆伸出去的手停頓了下,收了回來,直直看著他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箱籠里的血水緩緩?fù)鉂B,已經(jīng)把江鳴的外衫染紅,江鳴字句清晰地答道:“人頭。” 盡管做了準備,姜榆還是腿腳一軟,后撤一步扶住了椅子把手。 “喬海的。”江鳴補充道。 之前姜榆讓林旗去幫忙查了喬海近些年的行為,確認沒有異常之后就撤回了人手,可這才沒幾日,喬海竟然就遇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