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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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時是妖怪。 用書里的話來定義,妖怪是指怪異、反常之物,因人類的認(rèn)知限制,所以他們將這些異常的非人類物種定義為妖怪。 妖、魔、鬼、怪、精、靈,這些都可稱之為妖怪。 花時誕生于欲望。 就如同那些草木精怪一般,自然而言地出現(xiàn)在了世界中。 在那個還異常蠻荒與古老的時代里,像她這種沒有種族,只是因為偶然而誕生的個體,大部分都野蠻地在廝殺中成長或死亡。 妖怪捕食人類,妖怪和同類廝殺,妖怪自私任性,妖怪殘忍危險。 可在誕生之初撿到她的那對夫妻卻教會了花時屬于人類的感情與道德。 因為弱小,她失去了他們。 于是她學(xué)會了憎恨和痛苦,并在痛苦中學(xué)會廝殺,吞噬掉那些想要吃掉她的妖怪,吃的多了,她便成為了別人口中兇名赫赫的大妖怪。 可是漫長的生命終會讓人覺得無趣。 厭倦了廝殺的她收斂起兇名,游走在世間,觀測起生命在欲望的支配下會做出何等選擇。 “花!時!你這個固執(zhí)愚蠢的土撥鼠!為什么不愿意幫我去收集愿力!明明是你不講道理地一口吞了我!到底是為什么!都幾百年了!你不覺得這里無聊得要死嗎!” 白色的絨球在花時耳邊飛來飛去,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合上手中的書,花時捏住絨球,一邊揉搓一邊無所謂地回答:“不無聊啊,有那么多書可以看。” 不,其實她也無聊得要死,但她才不會讓這只討厭的絨球發(fā)現(xiàn)。 再說,這也不是她的錯啊。 作為妖怪,有一只看起來很香很可口的小東西飄在眼前,她好奇之下嘗嘗味道也有錯嗎? “騙子!” 絨球又尖叫一聲,接著好似放棄了尊嚴(yán)般祈求起花時:“就當(dāng)我求你了好不好,花時大人,求你了,你就簽下這份契約吧,這樣我們兩個都能得到解脫。” “不簽。”花時托著下巴,拒絕得干脆利落。 她討厭被人控制。 這本書里說得一點沒錯,妖怪就是自私任性。 她一吞下去這只絨球后就被強行拉入了這間屋子里,屋子外是時空亂流,屋子內(nèi)掛著個做舊的牌匾,上面寫著什么愿望交易所。 這只絨球氣急敗壞地出現(xiàn),要她和自己簽訂主仆契約,從此為它收集愿力。 她堂堂大妖怪,怎么可能簽這種臟東西。 在嘗試攻擊和離開無果,又發(fā)現(xiàn)她和那只絨球互相都不能奈何對方后,花時就當(dāng)是在這里修身養(yǎng)性了。 幾百年過去,她還沒怎么樣,但這只小絨球顯然已經(jīng)快要瘋掉了。 絨球在遇到花時前誕生出意識并沒有很久,它只有一次從時空亂流中離開的短暫機會,它只是想找一個聽話的仆人幫它收集愿力,它只是想等愿力收集足夠后離開這里。 “為什么?為什么我要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放棄,我認(rèn)輸了好不好?” 絨球沮喪地平攤在地板上。 這話倒是讓花時詫異地看了過去,這么多年,認(rèn)輸這個詞它還是第一次說。其實這幾百年花時也沒躺平閑著,她一直在試圖吞噬吸收掉這只絨球,但它力量的本質(zhì)里糅雜了時空和愿力,要徹底吸收掉可能還得些年頭。 “我把一切都給你。”它繼續(xù)念叨,“但你不能抹除我的意識,等你收集夠愿力有了徹底離開這里的能力后,讓我離開這里,不管是把我丟在哪個世界都可以。” 絨球這些年也察覺到了花時的打算。 它發(fā)瘋、哀求。 但是它也清楚,弱者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如若吃掉它的是個比自己弱小之人,那它遲早有一天也會侵占對方的心靈,讓其徹底成為傀儡。 “你確定?” “快點!”絨球咬牙切齒,“別等我后悔。” 放棄了抵抗的絨球很快就把身家性命全部交到花時手中,同時花時也知道了絨球的來歷。 這間所謂的愿望交易所是更為古老的東西,絨球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來的,它只知道自己誕生于此,并且不能離開這里,但屋子里那些小山一樣堆起來的書卻給了它想要去外面世界看看的憧憬。 它想要離開這里。 可是和屋子綁定在一起的它只能按照規(guī)則,隨機到某個世界拉進(jìn)來一位代理人,替自己收集愿力。 現(xiàn)在它把一切都獻(xiàn)給花時,花時既是代理人,也是支配者。 “什么都沒有了……” 失去自由的絨球蔫了吧唧地繼續(xù)攤在地上。 “是你先勾引我的。”花時理直氣壯,逗著絨球,“妖怪說話算數(shù),以后我會找個世界把你丟出去的。” 絨球不滿叫嚷:“這里是我的家,你為什么要把我丟出去啊!” “不想出去了?” “想……” “還以為你不想了。” 于是絨球更自閉了。 花時也不再理會它,專心研究起所謂的愿望交易規(guī)則。 「交易采取公平、自愿原則。」 「許愿人要支付的代價由交易所估值,交易所認(rèn)定其估值大于或等于愿望的價值,交易即可成立。」 「許愿人的愿望是否達(dá)成由交易所評估,評估已達(dá)成后,代理人不可滯留于許愿人世界。」 「注:代價和達(dá)成的評估,支配者可在一定范圍內(nèi)進(jìn)行調(diào)整。」 這個可調(diào)整的范圍,花時嘗試了一下,和她對交易所的控制程度有關(guān),交易所是沒有意識的死物,愿力收集的越多,控制度就會越高,總有一天也能完全掌控它。 不過這種事情,短時間內(nèi)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她只想出去玩夠了再說。 “小白。”花時隨口給絨球安了個新名字。 “誰叫小白啊!可惡!” 絨球暴躁地在地上滾了幾圈。 花時笑瞇瞇地把它從地上拎起來,慢悠悠地提醒:“我要開始搜索第一單交易了哦,不想和我出去玩的話你就自己看家吧。” “走走走,立刻走,馬上走。” 于是金色的星海在花時眼中轉(zhuǎn)動起來,門鈴輕響,那扇怎么都打不開的門扉跨越了千年百年,再次在人間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