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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天上下起濛濛細雨,我失眠一晚,第二日忐忑不安地給趙綜去電話。告訴他,我有事要當面和他說。 “那回來吃個飯?等我去趟新加坡出差回來。” 晚上頻繁百度郭家,白天堅持正常工作,盤算趙綜回來的日子,下午在家梳妝打扮好,正打算去趙宅,他與何清苑一同下飛機的熱搜就上了電媒。 手拉手,很親密,評論都說好事將近。 隨后何家先公布二人近日將舉行訂婚。 而后不久,趙綜承認。 我的心,徹底得涼成一盤冰水。 無措望著手機,叮的一聲,我惶惶回神,機械打開,半天才看清上頭的字。 預報提示,今晚會降臨海市的初雪。 一眨眼,都快過年了啊。 那天我還是去赴約了那場晚飯。 趙綜穿拖鞋出來接我,“來了?都是做的你愛吃的。” “嘗嘗這個排骨湯——你之前不是說電話里說有事?說罷,什么?”他若無其事給我盛湯。 失眠那晚,我第一次期盼趙綜用權利幫我。他是我身邊唯一能信任的人。不為別的,為給我jiejie報仇雪恨。 “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談談。” 南山腳下的話揮之不去,于是我鼓起全部勇氣想要跟他坦白jiejie的死亡,還有我對他的感情。 現在,全沒那個必要。 我張了張嘴,對上他清俊容顏,冷冷說了兩字,“忘了。” 他愣了愣,隨即笑笑,“那就等想起來再說。我一直在,隨時聯系我。” 我非常難受,jiejie的事壓著我,眼前的他又很割裂。 一邊對我體貼,一邊和別的女孩子談婚論嫁,當然這是因為我的感情和他的不對等。 我忍不住質問,“你要訂婚,怎么不提前跟我說?” 他無奈,“本來是打算和平分手的,不過年底,公司經濟一直下劃,何家和我有些交易。” 我輕笑,“先是戀愛,再是訂婚。何家,是趙家的股東,投資人,成為親家豈不美哉,資產共享,一勞永逸。我覺得哥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和她結婚的事,你們很合適。” 我很抱歉,不過嘴瓢,收不回來了。 這種話以前不可能。從上周看到那照片以后,我開始覺得自己一直活的太憋屈了。 壞人得道,我自煎熬? 不,我受夠了小心翼翼。 他放下湯勺,這才仔細看我的臉色。 我則徹底擺爛,已經無所謂,估計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 “別對我陰陽怪氣。”他走來桌這邊要安撫我,“好端端的,什么結婚不結婚的?” 手要來捏我的臉,被我擋開,立馬起身,“我今天心情確實不好,還是先走免得再懟,剛剛我行為不當,跟你道個歉。” 說完我一股腦跑了出去。 趙綜追出來,他拽住我的胳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因為我訂婚的事沒提前通知你你生氣成這樣?雁南,我都跟你說了,那是交易。我們才是一家人,不是嗎?” “政治聯姻,我懂。”邊說邊下意識推開他的手,深深覺得,這種拉扯很內耗。而我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所以真心祝你能得償所愿。” 我搬新公寓,他帶著張姨出現。張姨做了許多糕點和手工水餃,塞滿我的新冰箱。 趙綜也殷切切地去幫忙,熱得脫了外套,來回看。 我過去,“給我吧,衣架子和沙發下午才進場。”結果沾了開我手里開荒的浮灰,很尷尬,我到陽臺去沖水,晃動時不小心將他皮夾子晃出來了,硬幣蹦出來。 笨手笨腳的,我又趕緊將硬幣塞回去。 也就是那個電光火石之間,我瞧見他皮夾子里夾的東西。 一張小照片,很熟悉。 因為那上面的人——是我。 我高三學校存檔的學籍一寸照,上面的我化了妝,初長成的模樣。 “雁南啊,你來一下。”張姨還在那問,“帶了一些你以前的書,放哪里?” 我慌張將東西恢復原樣塞回口袋,奔到廚房。先放我房里飄窗吧,那里收拾過。面上鎮定,其實早已心亂如麻。 懷中忽然空了。 趙綜輕巧地套上羊絨大衣,“不接我電話,這么多天也該氣消了,27號你生日,得給你過過,回家吧,好嗎?” 我維持那個姿勢,去看他。 胸腔很窒,“好。” “這樣才對。”他笑,看我呆愣愣的,溫柔拍拍我腦袋,“走了。” ...... 生日那天,海市市區下了大雪。 趙宅的天臺頂棚有玻璃封窗,暖起一開,堪比天堂,趙綜在那里給我過二十五歲生日。燈火玫紅。 只有我們兩個,這樣浪漫的環境,他還要請我跳舞。 跳舞時,我和他離得很近,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我告訴他,“你未婚妻前幾天找過我。” 舞步戛然而止,“她找你做什么?” 何清苑當時是平靜兼嘲諷的語氣,“說,我和你兄妹當到這份上,只有自欺欺人可以形容。” 說出這句話,我有一瞬間窒痛,而后釋懷。 ——皮夾子被他隨身攜帶,和吳維待久了,我意識到,趙綜是喜歡我的,我還懷疑,他很清楚我對他并非兄妹之情。 如今,就連何清苑都看出來了。 趙綜沉口氣,“外人的話你放在心上?” “不管我和誰訂婚,或者娶誰,我們都不會分開,年年如此。” 我被他的話震驚,我甩開他的手,退后,“你知道?可是你為什么不說,等我來嗎?!” 趙綜露出一種復雜的神情。 艱澀道:“我們,是法律上的兄妹,雁南。” “可是我和你沒有血緣關系,只要解除領養關系——” 他搖頭,“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meimei,娶自己的meimei?這荒謬不堪。” 很奇怪,當下一點沒有要淚流的沖動。 好像,我不曾真正接近過趙綜,對他有著一層無形的濾鏡。 我媽教育,女孩子先自愛,再愛人。 如果余生牽掛一個已婚者,那不是卑微了,是賤。 兜頭劈下冷意,我惶然醒悟。 猛然醒悟。 “雁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