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計
書迷正在閱讀:軍事學差生(末日 男A女O)、夜雁的歌聲(懸疑)、[綜漫]實現愿望的一百種姿勢(NPH)、開葷之后(校園H)、小情種、陽葵在工作呢(日系NPH)、潮熱夏雨、明婚暗戀、全世界就我是個咸魚、七零嬌嬌,我被陰郁糙漢惦記了
慢慢的,裴璃想明白了些。她只希望如周臨所說保裴封和張芷蘭無虞,倘若是出一點意外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哥哥嫂嫂了。 一連幾天,周臨都忙著江南稅收的事不曾來將軍府。到是經常讓人送了些親手做的飯食糕點來將軍府,下旨抄沒裴府那天他來了。 小月賊兮兮的從屋外探頭進來看她,“將軍?” 裴璃從躺椅上翻身過來,“怎么了?” 她以為小月又送來了周臨的食盒,可小丫頭神秘的指了指院子的小廚房。 “將軍,九千歲來了。” 裴璃心頭一震,披了衣服起身踱到廚房外。果然看見周臨圍襜裳站在桌子前揉面,桌上還放著滿滿一盆rou餡。 一排排元寶似的餃子排列在案板之上,還有蒸好的云片糕從灶臺上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氣。 周臨其實在她站在門口時就發現她了,只是沒想到她不啃一聲的走進來,貼上他的身子,伸手抱住了他。 “周臨,你怎么來了……” 周臨抬起沾著面粉的手,低頭看著腰間的小手笑道: “想你了,來看看你。近來可好些了,有胃口了嗎。小月總是說你吃的很少,這怎么行。想吃什么你說,我給你做好不好?” “只要你做的都喜歡,周臨,我……換我來娶你可好。我想要娶你……” 裴璃靠著他的背,自顧自說著胡話。可周臨卻應得認真,“好啊,待事了云浦親政。我就躲進你的將軍府來,做你的小相公。每日給你端茶遞水,洗衣做飯。嗯……還有……” 他轉回身子,低頭落一吻在裴璃的臉上,“還有,再給你暖被窩好不好?” “你怎么什么都會做,這樣的熟練?” 連哄人都這般熟練,討人喜歡。 她想,他以前在宮里的時候一定很招貴人的喜歡,長得又有一副好皮囊。 周臨:“以前在宮里伺候人,所以學了很多。云浦登基后,這些事就不需要再做了。可有了你以后,我只想為你一個人而做。” 裴璃:“嗯,以后你都不需要在伺候人了。你可以自由的做自己,這些事不高興亦或是不舒服時,我來做。我也會好多呢,炙rou,便鍋,西北各樣的饃啊,我可拿手了。以前行軍打仗的時候,在身上揣上幾張一個月都不會壞,就是最后吃著吃著便有些塞牙了。” 她說著低聲咯咯的笑,因為各自不同的際遇,周臨擅長各樣南方宮廷精致的小點菜式,而她常年行軍打仗拿手北方菜式的濃郁粗狂。 裴璃感覺自己和他好是契合,是靈魂的默契。 “好啊,以后有機會嘗嘗你的手藝。”周臨笑道。 兩人說著話,忽然便響起了蟬鳴,聒噪又悠長,不大同于往常在樹梢上知了個不停的蟬叫。 裴璃看向窗外,問:“有……有人來了嗎?” 她聽出這蟬鳴的不同,知道大抵是某些暗號之類的。比如以前司徒瀾庭給自己傳消息時總愛學鳥叫,只是以后她怕是再也聽不到了。 周臨:“嗯,是錦衣衛。” 裴璃便放開了他,斂了斂神色,“我需要回避嗎?” “不用……”周臨看向自己的腰示意裴璃,“我腰上有只瓷哨接下來吹響它,經山就來了。” “喔……” 裴璃上前解下他腰間掛著的一只青灰色,水滴狀的瓷哨。既是要召見經山,周臨也隨意得緊讓裴璃吹響瓷哨,自顧又去揉面了。 隨著一聲悠揚溫潤的哨聲穿破窗去,不一會兒小廚房外就出面了一個便衣男子。 “參見九千歲。” 那男子跪在門外,一眼便看見里面的裴璃,還有忙著揉面的周臨有些意外。 “無礙,將軍不是外人。” 周臨已經開始揪小劑子,熟練的搟面皮。 經山猶豫了一下,稟道:“回九千歲,本月十五日大月皇子抵達珈藍,二十日已于天梯山亞龍口出境回到大月。” 周臨:“為何在珈藍停留了五日?” 裴璃站在一旁也豎起了耳朵,暗想有周臨的人在司徒瀾庭應該弄不出什么把戲來,怎么會在珈藍停留了五日。 經山看向面色有些蒼白的裴璃,不知道近來京城出了什么事,她的精神怎會如此的差。可,只怕接下來的事她聽了,不得將廚房都掀了,殺掉周臨。 見他盯著裴璃不說話,周臨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抬起頭來催促道: “出什么事了?” 經山:“回……回九千歲,珈藍裴家于十五日前,當地官員聞聽朝廷有抄家旨意。以擔心裴家轉移財產之由,已擅自做主逮捕裴封,將裴家數十口人圈禁在裴府不得外出。” “什么?!” 裴璃聽見這話腦子哄的炸開,只剩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的響。身子,腿一下虛弱無力險些跌倒。 她慌亂間抓住案幾,追問道:“你再……再說一遍,裴家怎么了?我嫂嫂呢?我哥哥呢?” 經山:“回將軍,裴公子被關進了提刑按察使司,裴夫人同其他一起被關在裴府。我們到珈藍時,她已經難產了。官府的人不肯給她請產婆和大夫,是大月皇子聽說后帶人強行闖了進去,將夫人送到客棧生產。只是,只是有些晚了,只保住了夫人。” 他說著已經不敢聽自己的聲音,不敢看裴璃和周臨的臉色。 經山奉命“送”大月使團回國時是知道裴璃、周臨和司徒瀾庭之間的糾葛的。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倘不是因為他是周臨的心腹,換個人來稟告這事,都不得不懷疑這是什么離間計。 可就是如此,他親眼看著司徒瀾庭和裴璃決裂,又親眼看著他不顧嫌隙奮力去救張芷蘭。 裴璃撐著身子靠在墻,難以置信的聽著經山的話。將心中所有的悲憤全都蓄在手上,指頭深深扣著案板,竟然扣出了血。 可她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張著嘴無助的東想西想。 果然,真的有人為了巴結討好周臨,對裴家先下手了。 是司徒瀾庭救了她的嫂嫂一命,可是孩子沒了。 而她,她現在還歡天喜地的懷著那個罪魁禍首的孩子。她還在幻想和他的天長地久,恩愛相守。 裴璃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了下來,無法想象張芷蘭在司徒瀾庭到達之前如何捱過那段無助的日子,懷著九個多月的身子躺在床上難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嫂……嫂……” 她轉頭看著周臨,他手中還拿著面皮,準備給她包小rou包。 “阿璃,我……” 周臨一瞬間也嚇傻了,一直允諾她會護她哥哥嫂嫂無虞。可轉頭,裴家竟已經家破人亡了。 “阿璃,我……我……” 他扔下面皮,沾著滿身的面粉沖到裴璃面前來想要解釋,卻發現無從解釋。 即便他從想要迫害裴家任何一人,可終究底下的人為討好他先下手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是他的責任,他逃不掉的。 因為他無法約束官吏罔顧王法,草菅人命。因為朝廷沒有清明的吏治,所有的清算只不過是一波投機者借勢打倒另一波,以至于牽連無辜。 裴璃看見他沖上前來,想要碰自己立刻就大呵了起來。 “你別過來,周臨你別過來!!” 她慌慌張張的躲開他,嗚嗚的哭噎了起來。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在廚房里亂走起來,腳步匆忙混亂。 看見案板上的餃子、面皮,想到張芷蘭,想到還來不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小侄子恨不得將周臨的案板掀了。 可她只碰了下那上面的面粉又立刻退開了,走到灶臺前憤怒不已的想要掀了那籠冒著香氣的云片糕,終究只是用手碰了碰滾熱的籠屜。 她想宣泄出心下的憤怒,難過,可什么都沒有砸。拿起碟碗高高的舉起來又輕輕放下,摸了水盆里的魚又慌亂的退開。 “阿璃,對不起,想哭就哭出來,怨我恨我都好。” 周臨看出來她在找發泄的法子,在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立刻就不顧一切沖上抱住那個憋著哭聲,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狀的人。 “嗚……周臨,我嫂嫂……” 被他抱住,裴璃突然就大聲哭了出來。好像突然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泄的地方,可不用造成任何破壞的方法,她張嘴一口狠狠的咬在周臨的肩頭。將所有的難過和憤怒都宣泄在那上面,她像狐貍一樣牙尖嘴利狠狠地一口就咬傷了他。 有些鮮血流溢進口腔里,喘息間她便將那血吞咽了下去。周臨感覺到疼,只覺她似狐貍一樣在吮吸,要咬死他善罷甘休。 “對不起,阿璃,我立刻就派人去珈藍徹查。” 他撫著裴璃的腦袋輕聲的安撫,知道她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她抱得緊緊的不撒手。 良久后,懷里的人才抬起了頭來。止住了哭聲,眼睛卻是周臨從見過的冷靜自制。她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底下的經山,嘴角流著鮮紅的血漬。 “到底怎么回事,給我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全部說來!裴家如何被抄家的,我嫂嫂如何被司徒瀾庭帶走的。孩子呢,葬在哪兒了?” 經山抬眼,看著裴璃陰騖的眼睛,說話間露出潔白的貝齒染著猩紅的血,如嗜血羅剎一般。 周臨知道她冷靜下來了,她回到了曾經那個統帥三軍,戰無不勝的小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