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錄音室有人使用,兩人索性在客廳工作。不得不說,沉凝辛的才華真的令人佩服,僅僅是前奏而已,便讓人有不自覺想聽下去的欲望,歌詞更是抓人眼球。沉凝辛的歌聲自耳機(jī)傳出,在他耳邊環(huán)繞,不斷撞擊時尋的耳膜。 卻沒想到,試聽第一遍,他竟是分神,轉(zhuǎn)而去欣賞沉凝辛的歌聲。反倒忘記注意歌曲的細(xì)節(jié),他拿下耳機(jī),沉凝辛便迫不及待地問:「如何?」 對方全程都沒有說過半句話,目光隨意放在桌上,注意力都集中在傳入耳內(nèi)的聲音。 所以她有些焦慮,手心微微出汗,緊張到腳趾頭蜷曲在一起,不斷放松又曲起,試圖減緩那股莫名的緊張感。 像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因為這一點小事兒就坐立不安。怕他說話,但又擔(dān)心他一字不說,感覺十分矛盾。 她的話讓時尋想起沉凝辛的存在,歌聲的主人就坐在自己身邊,鹿眼含著薄薄一層水光,隨著她眨眼的動作,宛如星星的光芒在閃爍。 由于坐下來的緣故,她將腰上的外套解開,攤開蓋住自己的腿,模樣顯得特別乖巧。以往對著他的冷漠,不知何時悄悄褪去,那一層偽裝徹底卸下,將最真實的自己展露給他。 被期望的眼神注視,時尋卻是和她不在同個重點上,指尖勾著那隻耳罩式耳機(jī),另一隻手捲著線,「你歌聲挺好聽的。」 女人頓住,倒是沒想過他會稱讚這點,硬是壓下差點洩露的真實情緒,手握拳低低咳一聲。再抬起頭時,已經(jīng)將難以言說的情緒藏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太明顯,「還有?」 等待他的其馀想法,這樣她才得以改動,或者進(jìn)一步修飾。 這下,時尋想躲也躲不開,他一點害臊的表情都沒有,正色道:「請容許我再聽一遍。」 講話突然文謅謅起來,沉凝辛一臉莫名其妙,但也沒有拒絕,畢竟多聽幾遍是常見的要求,僅僅一遍就給予建議,反倒讓人覺得草率。 時尋總不能坦白講,自己只注意她的歌聲去了,壓根沒認(rèn)真聽這首歌的旋律,以及歌詞帶給人的意境。 她將歌詞也記錄在手機(jī)里,放在時尋前面,讓他能對照著聽。 曲風(fēng)偏沉重,歌詞也是如此。從歌詞能大致上猜出,這是一首寫給死去摯友的歌。 不由想起前幾天,和她一塊兒祭拜的那位朋友。或許是真實經(jīng)歷過,每一字、每一句都經(jīng)過許多次的斟酌與潤飾,投入百分百的感情,也因此特別具有感染力。 再多聽幾遍,時尋的情緒無可避免受到傳染,陷入音樂之中。 不過他不會忘記還有一個人在等待他的答覆,很快摘下耳機(jī),提出幾個自己的看法。沉凝辛很好溝通,儘管這是她的創(chuàng)作,但是最終演唱的人是時尋,基本上以對方滿意為主。而且他的建議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并不是隨意抓幾點假裝自己有認(rèn)真聽的那種人。 交談下來十分愉快,要不是目前錄音室有人使用,否則她會直接更動,只能先記在手機(jī)里,等待錄音室空出。或者索性回去她家的工作室,但是這樣一來一往奔波太耗時間,機(jī)會成本不值得行動。 等候的同時,沉凝辛也沒有間著,她參觀起時尋的住處,感覺整個家給人的感受,很有主人的風(fēng)格。裝飾不多,倒也不是整理得非常乾凈,客廳的餐桌上放著幾樣水果,突兀的是旁邊竟然擺著包洋芋片,似是隨手放置。 時尋也沒事做,索性陪在她身后一同參觀自己家。他走路時膝蓋沒怎么抬起,幾乎是貼著地板走動,拖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不斷響起。 周圍靜謐,惟有細(xì)微的拖鞋聲干擾。沉凝辛停留在臥室門前,沒再繼續(xù)前進(jìn)。 時尋沒說話,單手插口袋,彎腰右手越過她,逕自轉(zhuǎn)開門把,明白她為何遲疑。 徵得他同意,沉凝辛也不再顧忌,大大方方入內(nèi)。懷里還抱著他的外套,起來后也懶得再穿。其馀人依舊待在錄音室里,時尋就暫時放過她,只是常常警惕地盯著錄音室的門。假如有半點開門的動靜,他會再度幫她系上。 時尋的房間正中央擺著張雙人床,大到能夠讓人在上頭肆意翻滾。大概是懶得折,被子揉成一團(tuán)扔在那兒,特別好笑。 他全然忘記這回事,看見對方隱約帶著笑意的側(cè)臉,一個大男人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現(xiàn)在補(bǔ)救也來不及,都已經(jīng)被她看見了。 沒那么講究,反正自己一個人住,被子也懶得折。畢竟晚上又會亂掉,倒不如省下時間不要整理。 臥房大家基本上都長那樣,沉凝辛覺得無趣,打算出去看看錄音室那幾個人好了沒有。房門本就沒有關(guān)上,單單掩起露出一條縫,有細(xì)碎的聲音傳入。沉凝辛走到門后,便聽見外頭的談?wù)撀暎_步不自覺緩下。 「老大人呢?」 「小辛也不見了。」 突然,有個男生發(fā)出詭異的笑聲,揣測道:「該不會老大正在對沉凝辛……」 大家都不自覺將視線投向掩起的房門,里頭隱約能看見人影在走動。 后面的話他沒說完,留給人遐想的空間。玩笑話聽聽就罷,沉凝辛不會因此反感,只是覺得他們想像力驚人。 沒等她碰上手把,身后突然有人湊近,氣息鋪天蓋地落下,將她完全包圍住。一點兒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時尋的唇瓣似有若無地蹭過她耳尖,沉凝辛感覺一陣電流自他觸碰的地方開始蔓延,逐漸流淌至全身。 感覺令人陌生,又隱隱興奮。 他短暫笑了聲,話里無可奈何的意味特別濃厚,卻又不像是真心詢問,「怎么辦兒?」 沉凝辛繃緊神經(jīng),絲毫不敢有所動作,壓低聲線道:「什么怎么辦……」 只能乞求外頭的人,能夠前來解救她。可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期盼不要被人打擾,按照這樣下去剛剛好,世界宛如只有他們兩人。 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沉凝辛已經(jīng)不抱任何期望,只能獨(dú)自面對這個似乎又被打開什么開關(guān)的時尋。 男人微微偏頭,從這個方向近距離觀察她的側(cè)臉,目光止步于她粉色的雙唇,看上去飽滿鮮艷,像是隨時做好準(zhǔn)備,等待人來摘取的成熟果實。 「他們都這么說了──」 語氣值得玩味,「要不要,乾脆將言論坐實?」 感覺只是玩笑話,但是沉凝辛有預(yù)感,對方是真的干得出這種事。 她沉默片刻,而時尋自有分寸,見好就收,正想拉回上半身時,領(lǐng)口突然被一隻手給拉住。 在他驚訝的目光下,沉凝辛伸手將他整個人往下拉,兩人額頭相撞,發(fā)出輕微的撞擊聲。肌膚相觸的地方,似有灼熱的火焰不斷燃燒。 沉凝辛臉是紅的,語氣卻是大膽,含笑兩字回覆他,「若我說要呢?」 ──要不要將言論坐實? ──若我說要呢? 籠子的鐵門被人從外頭打開,禁錮在里頭的野獸突破長久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鐵鍊與枷鎖,徹底發(fā)紅了眼,宛如抓狂般狠狠衝出柵欄外。 僅僅五個字,已經(jīng)瀕臨沉凝辛的極限。她連忙松開時尋的領(lǐng)子,接著倉皇地轉(zhuǎn)身,一眼就能看穿對方想要落跑。 只是上天向來不如她愿。沒有等她指尖碰到門把,一雙手猛地伸出,攔腰將她抱起,只不過眨眼間,背脊已經(jīng)抵在冰冷的墻上。 懷里的外套因此掉落在地板上,房內(nèi)的兩人卻無暇顧及。 沉凝辛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一時的衝動,太過莽撞行事,這根本不是她的風(fēng)格。連她也變得不像自己。 時尋右腳抵在她雙腿間,動作極具侵略性,眼眸深沉不見底,似乎有什么正掙扎著逃竄出來。 鼻尖距離她不過一公分的距離,再往下,兩人的唇瓣更是近在咫尺,只要稍稍往前傾,就能將距離填滿。 此時后悔也已經(jīng)來不及,時尋哪里會給她逃跑的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