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透過碧紗的窗簾，暖融融的照進來，灑在被子上鍍著金輝。

    早上八點鐘，顧言默醒來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隔壁房間傳來陣陣聲響。

    他奇怪的揉著惺忪的睡眼，湊近程子曦的房間。他用耳朵貼著門，沒一會兒就沒了聲音，顧言默又敲了敲門。

    「請進。」里面馬上就傳來程子曦的回應(yīng)。

    推開門，顧言默就看見程子曦橫劈著一字馬，整個身體向前傾，幾乎就快貼到地面。

    平時看不出來，但現(xiàn)在程子曦只穿個背心，拉伸開來時，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流暢的肩胛肌rou上，掛著一點一點晶瑩的汗水，襯在他白晰的皮膚上顯得特別好看。

    大概又過了半分鐘，程子曦才慢慢地收回來，他坐在地上挺直腰桿，看向顧言默時，因為運動過后雙眼炯炯有神很是清澈：「你怎么那么早就起來啦？我吵到你了嗎？」程子曦的瀏海被汗水浸濕，一絲絲貼在額頭上。

    顧言默盤腿坐到他旁邊，背后靠著床架，「沒有吵到我，話說你每天早上都會鍛鍊嗎？」邊說他邊伸出手把程子曦貼著的瀏海往后順了順，表情沒有一點嫌棄。

    「嗯，每天都會，深蹲15個、俯臥撐30個、仰臥起坐30個，頭尾加每次中間拉伸共8組，有時候會再跑5公里。」

    程子曦說的沒有負擔(dān)，顧言默聽的卻是目瞪口呆：「這樣你得多早起床啊？」

    「差不多六點左右。」

    顧言默揉了揉他的頭，雖然程子曦的頭發(fā)汗涔涔的，奇怪的是顧言默明明有輕微潔癖卻不討厭，「那你也餓了吧，去洗洗澡，我去做早飯。」

    浴室門口，顧言默兩手搭上程子曦的肩膀，細緻柔軟的觸感隨著指尖的血液流竄到大腦，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和程子曦淋雨那晚的情景。

    嘩嘩的水聲，里面是程子曦溼漉漉的身體，被熱氣熏的氤氳泛紅。

    「你行嗎？真不用我?guī)兔Γ俊钩套雨厥稚蠏熘恚瑴?zhǔn)備進浴室前，還是有點擔(dān)心的轉(zhuǎn)過去看著他問道。

    顧言默僵了一下，才笑著說：「你就放心吧。」把他推進去后，還好心的順手幫他扣上門。

    關(guān)上門，顧言默靠在墻邊壓著胸口，水聲之外，只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還有跟著心臟跳動的頻率越發(fā)激烈的，那不可忽視的脹感找不到出口宣洩。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里的水聲逐漸變小，只剩滴滴答答變得細碎，顧言默終于把身上難耐的sao動強壓下去。

    喘了一口氣，他轉(zhuǎn)下樓梯，走進廚房。不過打開冰箱后，看到冰滿食材的冰箱，他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了。

    前一天他們大肆採購時，他只覺得這些蔬菜看起來非常新鮮，也沒想到自己壓根不會煮飯，才導(dǎo)致現(xiàn)在看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谋溆逕o淚。

    何況他剛才還失心瘋地保證了要做出早餐的，現(xiàn)在他只想回到十分鐘前，去搧那個信誓旦旦說大話的自己一巴掌，沒事愛什么面子，面子不能當(dāng)早餐吃啊。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造的孽，跪著也要做完。

    最后他焦躁地拿出一袋吐司、兩顆雞蛋、一顆西紅柿、培根，還有牛奶。看著桌上他挑出來的材料，顧言默心想應(yīng)該不會太難吧。

    不過事實證明，對完全沒下過廚的他來說，一切都是異想天開。所以當(dāng)程子曦洗完澡換上乾凈的衣服到廚房來時，看到的就是滯住的顧言默拿著雞蛋跟平底鍋乾瞪眼的畫面。

    「……」

    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有點慢。

    終于程子曦扶著額頭，看不下去了：「給我吧，我來做。」程子曦接過鍋鏟，「你拿一個碗，幫我打蛋好了。」

    「喔，好。」顧言默如釋重負一般，松了口氣，然后就愉悅又勤快地打蛋去了。

    「你好熟練啊。」顧言默發(fā)自內(nèi)心的讚嘆。

    「我從高中后就跟路天明自己搬出去了，住在外面自己煮來吃比較不花錢啊。」程子曦講的沒有遲疑，這是他以前想得而不可得的心情。

    半晌，等他打完蛋，程子曦的培根也煎得差不多了：「謝謝，那烤麵包跟熱牛奶也交給你囉。」

    或許是難得在廚房沒被趕出去，有了存在感，顧言默做起事來異常興奮，不過顯然興奮的心情也無法彌補他沒有經(jīng)驗的事實。

    就在程子曦切著西紅柿的時候，空氣間突然飄來了一股燒焦味。

    「是不是有什么燒焦了？」程子曦有點不確定的問。

    「應(yīng)該沒有吧，你不是都起鍋了嗎。」

    又過了一會，程子曦才終于想起來：「啊！吐司！還在烤箱里！」

    他們看著盤子里焦黑的吐司。

    「……」

    「呃……」顧言默撇了眼黑的徹底的麵包，又看了下旁邊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程子曦︰「抱、抱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關(guān)係啦，重烤一次吧，這次記得溫度不要再調(diào)那么高囉。」程子曦笑到都快飆淚了，用手指輕輕拭過眼角，又拍了拍顧言默的肩膀，繼續(xù)去切他的西紅柿去了。

    多災(zāi)多難的早飯終于在第二次土司出爐的同時完成。不管過程如何，熱騰騰的早餐還是讓人因為有一種家的歸屬感而感到安心滿足。

    直到一個yingying脆脆的碎片在顧言默嘴里碎開。

    「……」

    程子曦看著放下筷子顧言默關(guān)心道：「怎么了嗎？」

    「有……蛋殼……」顧言默此時的頭已經(jīng)低到不能再低了。

    「又沒關(guān)係，蛋殼又不是不能吃，就當(dāng)補充下鈣囉！」程子曦看他跟個孩子一樣挫折著鬧脾氣，連忙安慰道。

    「嗯……」

    「對了！你昨天說你會跆拳道吧，那我們來對練吧！你用跆拳道，我用柔道。」程子曦決定轉(zhuǎn)移一下話題，「不然總一個人練也怪無聊的，我們來比試下吧！」

    「好啊，三樓有一間練習(xí)室，我去訂個柔道專用的軟墊，就可以去那練了。」顧言默無所謂道。

    「……」程子曦沒想到顧言默那么認真，「這里還有專門的練習(xí)室啊，不過還要為了給我練習(xí)特地買墊子……」會不會太浮夸了，程子曦張了張嘴還是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不買墊子？會受傷吧。」顧言默眉頭緊緊的看向他。

    「也是啦……不然，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買吧！」想了想，要是到時候摔到顧言默，肯定是會受傷的，程子曦便也覺得買了安全些。

    一頓飯吃完，顧言默自然就惦記到了下一餐，不是說他愛吃，而是那個初次下廚的陰影實在沒那么快沖淡：「那個，中午我們出去吃？」

    「……」程子曦沒想到過了這么久，顧言默還糾結(jié)著這碴，憋著笑他還是不忍傷害顧言默的自尊心：「嗯，好。」

    突然，程子曦依稀覺得，最近的顧言默常常露出他不為人知，有點像小孩的一面，不禁讓他猜想顧言默年輕時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想到這里，程子曦有點開心。

    因為是朋友，所以相處變得自然了；因為是朋友，所以不再孤獨。

    貪婪的他們，像花汲取著太陽的光芒，躊躇不前卻又奮不顧身。發(fā)現(xiàn)關(guān)係改變的程子曦拉著繩索，一直在所謂“朋友的界線”試探著。終于，程子曦為他們的親密和自己的喜歡，下了一個足以說服自己的注解。

    “像家人的朋友。”

    像家人的朋友，原本只是妄想，甚至連觀望也不敢，現(xiàn)下，敲開了，便走入了他們的生活，慢慢地、漸漸地，在他們心中佔了一角，那最私密的一角。

    細瑣的時光碎片上，一道閃著銀白的光，光芒之下曬得暖和，偶爾亮得蓋過了經(jīng)年里被掩埋在痂下的疤，為崢嶸歲月勾勒著不容忽視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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