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
春末還是有點冷。 方程看著偏陰沉的天氣,從衣柜里拿出了淡藍色的毛衣外套、底衫和奶白色的褲子。這樣應該就不冷了了,她對著全身鏡照了一圈,確認無誤就拿了個小跨包出門了。 她剛出電梯就看到了在電梯口滑手機的遲昭爾。今天的遲昭爾有點夸張,夸張到像一只開屏的孔雀,有種不顧死活的耍帥。 現在是四月下旬,氣溫還在15度左右。而他只穿了一件奶綠色條紋襯衫和牛油果綠短袖,背著一個黑色的斜挎包。卡奇色的工裝褲還被折成了九分褲,裸露在風中的腳踝都有點泛青了。因為減少了打籃球的原因,遲昭爾原本小麥色的皮膚也變得偏白皙,他的唇色有點發白,只是一貫的傻笑打破了全身冷意。 遲昭爾看著方程打量的目光,表面很鎮定,內心卻已經在敲鑼打鼓了。看來他今天的打扮是迷到了方程了。雖然有點冷,但是挺值的。方程為了見他,連平時的公主風裙子都不穿了,他暗暗竊喜。 方程看著遲昭爾這副模樣,估計還沒到精神科,就先去發熱門診了。 剛上地鐵,方程就轉過頭問他,“你不好奇去醫院做什么嗎?” “我知道。”各種可能性已經在他腦子里過過一遍了,為什么去已經不重要了。遲昭爾知道,方程需要的是他陪著她去。 “你知道?”原來他病情嚴重到自己都清楚了。方程點了點頭,這種心理疾病是真的不能拖。 … “身份證給我。”遲昭爾看著方程攤開的手心,又看了看四周,雖然理智告訴他這事有些蹊蹺,但是情感催促著他把身份證給方程。 方程拿到他的身份證后,看了一眼他的證件照,照片里的他大約是初二的模樣,竟然還是歪嘴笑,有夠傻的。她轉頭就去掛號窗排隊了。 看著她排隊的背影,遲昭爾自我安慰道,“方寶寶或許是自己看病,又害怕我也生病才順便幫我報體檢的項目吧。”總之,怪挺熱心的。 沒想到,他想了那么多種可能性,全部被排除了,只剩最沒可能性的一種。 “你…你什么意思?”遲昭爾接過方程遞給他的掛號單,聲音微微顫抖。只見掛號單上的姓名是遲昭爾,科室:精神科。 “你不是知道嗎?”方程歪著頭,看著他。他最近的行為方式已經嚴重超出了她的認知,“我看你最近精神壓力挺大的,天天傻笑。” “…不是…我陪你看醫生嗎?”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一個字幾乎是被含住了。 “你陪我?”方程有些哭笑不得。 遲昭爾聽著方程的反問,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嗯…?”他沉了沉,決定豁去了,“信紙是…什么意思?” “什么信紙…?你在說什么?”方程的回復,讓他絕望地發現了,他自作多情了。那封信紙不是寫給他的。甚至…可能都不是她寫的。 遲昭爾垂著頭喪著氣,無力地撥弄了下頭發,“不用看了,走吧。我病好了。” 他難過地走了,可是又難過地回來了。不過,是第二天回來的,因為他不爭氣的發燒了。 … 不對勁。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自從上次帶遲昭爾去省立看病后,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她能明顯感覺到這段時間遲昭爾一直在躲著她。 有時候在食堂碰上的時候,兩個人視線相撞,他也會馬上移開,仿佛前段時間陰森森只會傻笑的他只是她的錯覺一樣。 就像現在,準備去實驗室的她剛下樓就碰到上樓拿課本的遲昭爾。 她看著他,而他,不敢看她。 他的目光偏了偏,一步并兩步地從她身邊經過,沒有招呼,連一貫令她無語的捉弄也沒有,轉身就進了班級。 是的,遲昭爾很慫。 在省立醫院的那個烏龍,讓他清楚的認知到他和方程是沒可能,她就沒有喜歡過他。只有他,全程扮演一個跳梁小丑。丟臉,真他媽丟臉。 他在害怕,害怕在她眼中看到那個一廂情愿的自己;害怕想起在廈城曇花一現的短暫擁有;更害怕她知道他的自作多情后而發出無情的嘲諷。 等他拿完課本出來,卻發現方程還在樓梯口。是的,她在等他。 “你怎么了?”她問。 “沒什么。”他說。 意料之中的答案,方程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選擇了閉嘴。兩個人沉默地并肩走著,嘈雜的人群與安靜的春風揉合在一起。 她眼里的他是什么樣的? 遲昭爾想問卻又不敢,心里想著,走到這個花壇,他要問她。可走到了花壇,他又改成了前方的那個樹蔭,他再問她…直到樓下的時候,他還是沒開口。 最后,到實驗室拐角處,他終于開口了,“方寶寶…我…” 方程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遲昭爾看著她的眼睛又打起退堂鼓了。憋了半天,換來了一句“沒事。”,遲昭爾就先她一步進班了。 她知道他有話要說,但是對他的欲言又止,她又無所適從。她不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這不是他們之間應該出現的情況。 “招惹”,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中會出現這個詞。心里突然有種預感,這將是沒有一場告別就要漸行漸遠的感情。 就這樣吧,也挺好的。反正以前也是這么過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