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撩夠了嗎 第78節
江矜言用手臂保護自己,趁機奪下棍子,冷冷地掃向這一人一狗。 南漓不在,他根本無心維系尊老愛幼的人設。 老人被他的眼神嚇到后縮,而后鼓起勇氣,“你看什么看,有本事打我,我叫警察抓你。” 江矜言把棍子丟遠,戴上口罩,壓低帽檐。 烈日炎炎,夏日蟬鳴,惹人心煩氣躁,他壓低聲音,警告道:“滾。” 墻皮脫落家里,老人把電風扇對準江矜言,熱情地問他要吃什么。 “不用。”江矜言敲擊著鍵盤,目不斜視,側臉顴骨貼著創口貼,是被老人揮舞的棍子不小心劃到的。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老人已經掏出枕頭底下的錢跑出去了,身后跟著搖尾巴的黃狗。 江矜言瞥了眼桌上的藥,用于阿茲海默癥的,與老人的全家福放在一起。 十幾分鐘前,兩人劍拔弩張,轉眼,老人就變了臉,把他當成孫子扯回家。 江矜言懶得解釋,索性在此落腳,他出門帶了筆記本,蹭著破解的樓上wifi,繼續用特殊手段尋求新線索。 二十分鐘后,他合上屏幕,準備離開。 老人正好回來,“乖孫,你咋走了啊,肯德基還沒吃。” 江矜言沒理他。 老人攔住他的路,“你是不是覺得爺爺回來晚了,可是爺爺是打車去的啊,你要吃的全家桶,還有蛋撻,爺爺都買了。” 黃狗也攔著他的去路。 肚子里空蕩蕩,可江矜言根本沒有心情吃東西,他繞過一人一狗,徑自走向門口。 黃狗吠叫,老人沒有跟出來。 炸雞的味道飄散很遠,以至于江矜言走出房子還能聞到,他回頭看了眼,老人走到門口在目視他離開,蒼老的臉上是失望,還有習以為常的不舍,黃狗靠著他的褲腿坐下。 老人已經習慣目送子孫離開,并深知挽留也沒有用。 人老了以后,只剩日復一日的等待,和堆積成山的藥。 他能忘記所有,卻忘不掉小孫子最愛吃什么。 南漓曾經教過他,要對老人和小孩抱有愛心,他們是社會的弱勢群體。 他本人并不贊同這種對別人善心大發的行為,不過在她的面前,他會扮演好聽話的弟弟。 她不在,同情心這種東西,他便不具備。 狗吠不止,漸行漸遠。 江矜言鉆進巷口的理發店,悶熱的下午,店里沒有生意。 他直入主題,掏出手機問老板娘,“你見過她嗎?” 老板娘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江矜言抬起眼皮。 “沒有。”老板娘神色躲閃。 “……”江矜言抿唇把手機收回,他向后轉頭,打量了一圈理發店的環境,偏僻的老式理發店,保留著九十年代的審美,地上是堆積的碎發,破爛,亂糟糟的,還有灰暗沉悶的26號樓,空氣里都是腐臭味。 南漓到底在這里經歷了什么,為什么要自殺? 他邊思索著邊舔噬著唇珠,口中泛起絲絲的血氣味。 長期的缺水,嘴唇起皮,被他咬掉后不在意地繼續蹂.躪,鮮血順著破裂的表面滲出來。 江矜言皺眉,橫了眼老板娘。 老板娘梗著脖子,不甘示弱地僵持。 溫度驟降,他一拳砸在鏡子上,老板娘瞬間被這架勢嚇得抱頭尖叫。 鏡子四分五裂狀如蛛網,照出他的側臉,陌生而又危險。 “門簾后面都是賭桌吧?”他語氣陰冷地問道,睨向老板娘的身后。 老板娘:“你胡說什么!” “白天洗頭,晚上洗錢,你這可真忙。” 江矜言舔掉嘴唇上的血跡,一字一頓,黑眸幽深。 老板娘被他的樣子嚇得不輕,可還堅持著,“你不要血口噴人,我這都是正經生意。” “正經生意。”江矜言笑了一聲,不多廢話,拿起手機按下報警號碼。 最后一個數字的時候,老板娘突然墊腳去搶,被他預料到沒有得逞。 江矜言舉高手機,氣勢寒如冰刃。 “再問你一次,認識嗎?” “……認識。” 老板娘松了口,她說南漓小時候就是在她的理發店里長大的。 喧鬧的中學門口,江矜言單肩背著書包,佇立在樹下,看著學生從里頭魚貫而出,天光未盡,他的眼里卻毫無亮色。 他穿著深灰色的外套,寬松的黑褲,白鞋,戴著帽子,臉頰上貼著創口貼,嘴角紅腫。 一身凌厲,透著冷漠陰郁,學生和家長都繞著走。 漸漸天色完全黑透,了無人煙。 保安大叔實在好奇,上來問他做什么的。 江矜言面目表情地轉身,無論身后保安如何質問,他都置若罔聞。 一直走到大街上,紅燈熄滅,人群走向對面。 他走在人群中間,熙熙攘攘,燈火繁華,他的身上卻籠罩著厚厚的隔膜,和熱鬧的世界隔絕。 回去的路上,江矜言頭靠著車窗,眼角布滿猩紅的血絲。 他咬著嘴里的rou,仰起頭,拉直脖子望著漫漫虛無一片。 在領養南漓之前,南倩有過一個親生的孩子。 理發店老板娘說,南倩年輕時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結果被有錢人拋棄,懷著孩子回到故鄉祿寧。她把孩子生下,是個小女孩,在十歲時車禍去世了。 南倩傷心欲絕,領養了個年齡相仿的女孩,也就是南漓。 南漓,難離。 南倩思念死去的骨rou,把南漓當成替身,衣食住行紛紛按照親女兒的喜好強加在南漓身上。 南漓不喜歡白裙,不喜歡鋼琴,更厭惡成為別人。她抗議,反對,拒絕。 南倩會把南漓關進小黑屋,不給飯吃,餓到低頭為止。 南漓就這么扮演別人,生活在南倩的管控下。 南倩喜歡賭博,在理發店老板娘的攛掇下,天天賭,越賭越大。 南漓白天上學,晚上就在理發店學習,因南倩不允許她離開自己的掌控。 南漓成績很好,南倩卻一度因為沒錢想讓南漓退學。 還好,南漓的養父是支持上學的。 南漓的養父是汽修工,當初南倩為了達到領養條件,隨便找的老實人。 所有人對這個男人的評價都是忠厚老實,踏實苦干,雖然掙不到錢,但是適合過日子。 南倩在家強勢霸道,好吃懶做,這個男人依然容忍她。 他無法干涉南倩對南漓的管教,除此之外,對南漓還不錯。 可是有一天,這個男人和南漓一起消失了。 大家猜測南漓和養父生出感情私奔,畢竟南漓越大越漂亮,方圓十里都很有名。 南倩聽到這個傳言當場發飆,她對男人破口大罵,罵完便哭訴自己命苦,喊著南漓的小名要尋短見。 以后很多年,南倩沉迷賭博,日子過得稀爛,對外宣稱自己喪夫喪子。 - 又是一場大夜戲。 南漓站在電影院搭景前,戲中,聞罌約了陸眞看電影,在影院外苦等一夜,陸眞沒有來。聞罌回去后,用蠟燭燙手心。 江矜言請假了,今晚本該和他對戲。 微信對話框里也沒有他的消息,他到底去哪了,誰也不知道。 南漓有點心不在焉,意外的,戲拍得特別順。 電影院前的戲份,只因外界因素重拍過一次,后面就直接拍燙手心的戲了。 她拿著蠟燭,進入聞罌的角色時,腦海里全是江矜言,他為什么沒有來? 他去哪了呢? 為什么一句話也不告訴她這個jiejie,他把她當成什么,喜愛時親近,厭惡時丟棄,竟一句話也不說。 再是要緊的事,幾秒鐘發個消息的時間抽不出? 不知不覺,南漓把手心放在燭焰火上,忘記設計好的動作,結結實實被燙到一下。 “嘶~” 她痛得連忙收手,見狀眾人急得圍擁上來。 “你怎么了?說好借位的,你咋真把手心往上烤的,有沒有燙傷膏?” “南漓妹子你沒事吧?這有冰袋你快敷敷。” “你拍個戲沒必要都來真的呀,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關心,南漓捂著手心抬起頭,視線穿過他們,看著無際的黑夜,江矜言是否會站在某一處看著她。 沈霧洲喊她來看回放,幾個導演圍著她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