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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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荔偶爾提心吊膽,總覺得有把鍘刀懸在頭頂,不知道幾時才掉下來,她在懸頂之劍的威脅下戰戰兢兢等待參加完溫文爾的婚禮就龜縮回垃圾堆的時候。 區區幾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溫文爾只在統一包機起飛的前夜聯系了她,問她是否確認出席。她表示不與統一包機一起到海上城,而是在婚禮前夜才獨自出發,他也只淡淡回了一句“好”便了無下文。也許是為了避嫌吧!她自我安慰。 她不知道溫文爾已經請假離校,回到海上城一周了。 四級軍銜上校亞當,像蜜蜂采蜜似的繞她的客廳巨大的零食搖搖機轉了半天,“這個應該怎么帶走?” 銀荔汗了:“這個不帶吧!我就去兩天。”干嘛這么興師動眾?。?/br> 張擇明笑道:“沾了你的光,我也能去溫少那里見兩天世面了。” 郎譯雙手抱胸,冷漠地置身事外,并不對疑似首領夫人的beta諂媚示好。亞當理解這毛孩子的擰巴,他爹媽還在地下實驗室被beta糟心著,自不能有多好臉色。他跟郎邇、郎傘嘀嘀咕咕商量,他也是第一次見首領夫人,有什么要特別注意的?指揮系的小孩就是比單兵系的好說話,三人一拍即合。 她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地盤,疑惑:“我的《帝國3500字》限量珍藏版手繪本哪里去了?” 亞當驚悚:“這也要嗎?” 郎邇amp;郎傘:“……要的要的。” 張擇明:“帶光腦不就行了……”還帶紙質書得多重啊。 她鄭重其事:“傳說晚上睡覺將書本放在枕頭下面,知識就會牢牢進入腦子里,以后如有神助地運用!” 郎譯:“你不會就靠這種方法考試吧?”難怪掛科。 銀荔:“真的沒人相信我有在好好學習嗎?”她好冤。 [莉莉絲]:我就不去了,出席那種場合不適合我。 [莉莉絲]:祝你一路順風,回來給我帶點海上城特產。 [我撿垃圾絕不掛科]:好哦! 中心城區時間,夜晚22:00,pilot梭形飛船-2365號。 他們一行6人買了最后的6張飛船票,齊齊坐在普通座上。這個型號的飛船從中心城抵達海上城需要2小時,非常不起眼的航速,所以是特價票。 沒有接受溫氏對出席賓客的邀請跟包機一起過去,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覬覦,他們打定主意將所有危險可能性壓到最小。 亞當望向飛船窗外的銀河,旁邊好奇地攀來攀去的小女孩已經呼呼大睡了,防震玻璃窗倒映出他絡腮胡的臉,浮在絢麗的星河上。 他從玻璃窗的折射看到后面三個小孩行坐很端正,已經有了軍人的影子,治安局那個也努力挺直腰板,不想被比下去。他收回視線,路停崢真的會出現么? 兩天前,首領交代他,路停崢身上有很大的嫌疑。刺刀的來源,排查到奉歷城中心研究所便斷了,可疑名單上百號人,路停崢恰在金字塔頂尖,帝國唯一的一級政銜執政官,無論在何種境地都排在突出位置。據桃色傳聞,他曾與奉歷城研究所主管基因項目的慕夏有過一段曖昧情事,而慕夏又是帝國慕氏主系的血脈,結合慕氏拿到帝國政府下放的空間躍遷項目實驗的大頭一事,使得他們的關系更為撲朔迷離。 首領闡述推斷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有些敵對的冷酷,雖然從常年穩定的信息素上感受不出來,“我正在追求的人,應該是因為在聯邦帝國大學參會混血種族法律草案討論的會議上,見到了他,才心神不寧。溫文爾拿到的邊緣城2城空間躍遷的試點不合規,溫氏的營業執照是傳統服務業,辦理躍遷試點登記的時候,很可能是他的授權,已經套上外殼審批了?!?/br> 聯邦帝國開放空間躍遷試點項目的33城中,狼族唯一咬下的1城,拋出來當誘餌,便被死死咬住了鉤,連鉤都想吞進去。 “路停崢能以官方名義插手的理由只有一個?!?/br> ——他們為此已經做好了防御準備。 亞當不禁轉動左手無名指上素白的婚戒。他年長郎定河二十五歲,已婚三十多年,三十年前還是他父母的部下。歲月的指針隨指尖轉動回撥到二十五年前,邊緣城12城戰役中,郎定河的父母戰亡在倒數第二場戰役,恰在邊緣城2城,雙雙犧牲。信息素契合度高到號稱天作之合的人,連死也要死在一起,生愿同衾,死亦同xue。郎定河就此托付給多位生人,后來在性腺分化那年,一舉躍至頂級的4S級alpha,以絕對的量級壓制接替首領之位。 郎定河出生時,父親郎青山已至三級軍銜,母親郎紅綃也已至四級軍銜,為他起名為“定河”,愿能平定彼時的銀河禍患、安定國泰民安。他父母短暫的一生與他的成長,都未曾辜負這樣重的期望。 許是因為少時喪父喪母,他總有些寡言少語,卻很重情義,也護短。對同胞的守護,對國家的忠誠,對和平的執著,無聲烙印在血脈,在男歡女愛的私情上卻淡淡。亞當轉停戒指,暗自搖頭,不管如何,鐵樹開花,他們這幫老家伙看了也開心。要怪就怪郎青山和郎紅綃你們兩夫婦把兒子的量級生得太高,怎么都匹配不上omega才愛上beta吧! 航班起飛了一個小時,銀荔陷在柔軟的座椅里,頭歪在一邊肩膀,小嘴微微張開,口水哈喇留一嘴角,呼呼大睡,一臉清甜美夢。 亞當探了探脖子后面的性腺,隔絕貼還好端端的壓在上面。他也不知道郎定河看上這個小姑娘什么了,但他不禁有點想老婆了,也許此時此刻他老婆也在呼呼大睡中。唉,想念家里溫暖的床和溫暖的人。 “在這里呢?!?/br>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打擾了普通座船艙內的清靜,亞當警惕起身,攔在銀荔面前。 張擇明攀著前面的座位仰頭,他天天穿以至于瞎了都不會認錯的寶藍色治安局制服,數十人出現在面前,威風凜凜,肩章的款式與胸牌的編碼都讓他略微陌生,但還是能分辨出來源—— 聯邦帝國中央治安部。 郎譯冷冷地摸著手腕上圍繞一圈的微型光劍,郎邇和郎傘對視一眼,果斷各自撥通內部電話。 銀荔一個激靈睜開眼,嘴角的哈喇子還來不及擦,就撞上逗貓遛狗的眼神。 全艙落針可聞,普通乘客們屏息凝氣,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自己被卷進公家辦事。 路停崢落后幾步,站在眾人之后,一副毫無殺傷力只是路過的模樣,但任誰只要是聽過聯邦新聞的都認得出那張臉,他饒有興趣看著銀荔,睡得真香,一點也不像大難臨頭的樣子。 銀荔被他戲謔的眼睛看得炸毛,尾椎骨都刺撓起來。她躲在亞當身后逃避注視,開始由衷討厭綠色。 聯邦帝國中央治安部的政治處處長肖無牽頭此次任務,他點開光腦,在光幕上投射出治安局系統的追捕令,向所有人展示:“銀荔,女,3670年生。因涉嫌違反偷渡罪,現執行逮捕,送至聯邦帝國中心城第233號看守所羈押?!?/br> 他的肩章由108顆十字星構成星銜,光憑巨大的星銜已經讓人噤若寒蟬。 不出意料,做文章的地方在黑戶身份。亞當沉穩回應:“她的身份與軍部行動密切相關,關于她黑戶的身份,軍方已經出具保證書,由中央軍委主席主席蓋章確認?!?/br> 肖無拒接他遞來卷成一團的紙質材料,漠然道:“她不僅涉嫌偷渡罪,還涉嫌叛國罪。勾結地下城黑市殘余邊緣城叛軍勢力,勾結聯邦外族,意圖謀反?!?/br> 全場皆震驚一瞬。 銀荔睜大眼睛:勾結什么?謀反什么? 正欲為她洗白無偷渡史的張擇明也被這頂大帽子扣懵了。 亞當沉下臉,對方明顯有預謀而來,制造了如此荒唐的罪名,“叛國罪涉嫌國家安全與軍事秘密,應先交由中央軍委會調查處理……” “我們后續會聯絡軍部。因目前無法聯絡上狼族的一二級軍銜負責人,不能確認線人的行為內容,先行羈押以防錯過最佳逮捕時機。” 亞當和郎譯一同,面無表情地抬起血紅色的眼睛,嗜血的眼神冷冷盯著對方。 郎邇與郎傘對視一眼:首領與參謀長的電話無法接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