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這樣的，我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智力型選手，老實說跑了這幾步已經要了我的老命了。”莊萬樓不要臉地攤手。

    “那你呢！”鐘知燕把目光移到旁邊的少年身上。

    對方沉默片刻，就在這時一道漆黑的影子不斷靠近，在距離一米處突然越出來張開血盆大口朝三人撲去。

    但三人都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牧白黎只是看了它一眼，有著猙獰獠牙的氣球怪物突然僵在原地，默默地閉上嘴，然后退后又退后，轉眼消失不見。

    鐘知燕看了看牧白黎，扶額，“好的，我知道了，你有后臺。”

    莊萬樓有點想笑。

    鐘知燕無奈嘆氣，沉默片刻，突然又問：“我能不能問個問題啊？”

    牧白黎看向她。

    “就是……你和歡樂城的小丑應該關系挺好吧，那他說的愿望成真……真的能實現嗎？”

    “……”

    牧白黎本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看到鐘知燕執拗的眼神，只好稍稍沉默，然后直白地回答。

    “我不知道。”

    牧白黎與鐘知燕對視，看到對方毫不掩飾的驚訝，垂下眼，有些想嘆氣，“但我覺得把自己的愿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從一開始，就是虛無渺茫的。”

    鐘知燕干巴巴地說：“可、可是，小丑說歡樂城能實現所有人的愿望……”

    牧白黎想了想，“可能到了最后，他們的愿望發生變化，所以也就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實現了？”

    “變化？”鐘知燕有點奇怪。

    “我猜是下島吧，”莊萬樓插嘴，眼中的笑意深不見底，“畢竟在歡樂城里待的時間太長，要么瘋了，要么失蹤，長久環境壓迫之下，到最后只剩下一個［離開］的愿望，也不奇怪吧。”

    鐘知燕敏銳注意到這話中的異常，但她看了看莊萬樓，沒有選擇開口詢問。

    突然間，天空出現一聲聲爆炸。

    璀璨耀眼的煙花在空中炸開，濺開星星點點，無數七彩的飄帶紛紛揚揚散落，像是下了一場流星雨。

    然而在這一道道煙花的聲響中，是無法徹底掩蓋的尖叫與嘶吼。

    漫天的飄帶下，是無數在黑暗中猙獰翻滾的怪物，它們足有十幾米，彎著腰俯視地上逃竄的小人，裂開的嘴里滿是尖銳的寒牙。

    空氣中到處充斥著讓人心慌的恐懼氣息。

    牧白黎抬起頭直直朝向其中一個方向。

    那里有一道身影不斷出現又消失，速度極快，若不仔細去觀察，還以為只是幻覺。

    小丑怪笑著在腦海中絮絮叨叨，言語中滿是對那人的夸贊與嘲諷，根本分不出其中的真實想法。

    隊伍正在往另一個藏有碎片的角落走去，注意到牧白黎還停留在原地時，莊萬樓回過頭，眼中藏著一絲觀察，“怎么了？”

    牧白黎收回視線，與莊萬樓對視，“不，沒事。”

    *

    “救、救命啊——”

    西邊的休息區藏著不少人，只是在一只巨大的行走怪物瘋狂肆虐下，早已失去庇護能力，變得破破爛爛。

    現場只剩下最后一個幸存者，他望著不斷朝他爬來的人臉長蛇，渾身顫抖，血液仿佛都被凍僵，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那剎那，一道寒光在空中閃過，仿佛時間在此停止，隨后便是滿天血液飛濺，在高空扭動的長蛇突然僵住，軀體裂成兩半，重重地摔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血液順著斷裂處流開，但仔細看去，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紅黑色。

    ——馬賽克版。

    齊斯書落地后，有些不舒服地咳嗽了兩聲，長時間在各地方瞬移，運動量過大，呼吸都有點刺痛。

    那幸存者驚魂不定地半坐在地上，面色慘白，看樣子還陷于先前的恐慌中。齊斯書走過去把他強硬地拽起來，“找個地躲起來吧。”

    他說話的語氣不是很好，畢竟在各個地方跑來跑去救人消耗他不少體力和耐心。

    太弱了，現在組合的隊伍厲害的太少，有時候齊斯書也在想干脆別管了，這些家伙反正是自己跑上島的，自己找死也用不著他來救。

    但是……

    齊斯書低下頭去看那個幸存者，對方滿臉淚水地順著力站了起來，雙腿還是軟的，面帶感激朝齊斯書千謝萬謝，然后慌不擇路地轉身就跑。

    一句“謝謝”而已，太蒼白也太無用，但如果是那個偽善又固執的家伙，肯定會一遍又一遍去救這些人，然后滿口說些“救人是我們的本職”之類冠冕堂皇的甚至讓人厭煩的好話。

    齊斯書有些頭疼地皺眉，把各種紛亂的思緒扔在腦后，看著手機里一條接一條不斷跳出來的消息，確認下方向，抬腳往東邊走去。

    可當他跨出沒兩步，突然背后一陣發涼，危機感瞬間涌來，他下意識發動能力想要瞬移離開，但下一秒，失敗了。

    無法移動，無法瞬移，雙腳仿佛被什么黏住死死困在原地。

    齊斯書一聲咒罵，低頭觀察四周。

    以他為中心的四面八方，空氣中彌漫著恐懼的氣息，風傳來無數尖叫聲和轟隆隆的巨響，龐大的怪物露著猙獰的獠牙和面龐在半空中扭曲翻騰，讓所有人看過去的第一眼就感到反胃和恐懼。

    除此之外……

    齊斯書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下。

    那漆黑的影子在他身后毫無異常，僅僅是注視，便有股詭異的氣息在擴散。

    齊斯書腦海中瘋狂拉起危險的警報，他警惕地觀察，不動聲色地拍了張照片，給同伴發去消息，手指正要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失重感傳來，他根本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被從自身后探出的漆黑觸手捂住嘴巴，迅速地被拉入地面的這片陰影里。

    “咕嚕……咕嚕咕嚕……”

    沒了宿主，那片影子依舊存在，微不可見地冒起泡泡，隱隱約約似乎有模糊的聲音響起。

    周圍無人看見這一幕。

    只有時刻觀察陸地狀況的小丑敏銳感知到地面上有一片靈魂脫離掌控。

    ［摯友！有人不見了——］

    牧白黎停下步伐，若有所覺地轉頭往后看去。

    遠遠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喲！好巧啊，一起嘛？”

    楊銘明走過來挽住牧白黎的肩膀，笑容開朗燦爛，“我好像跟丟齊隊了，能先跟你們組嘛？”

    他比了比自己的臉，厚臉皮地自夸，“我非常厲害，肯定能派上不少用處的！”

    作者有話說：

    第66章 小丑18

    “我非常厲害, 肯定能派上不少用處的！所以就暫時讓我與你們一隊吧。”

    說著這話的楊銘明叉著腰，神氣十足，渾身仿佛散發著刺眼的光。

    ……突然表現得異常夸張了呢, 楊小銘。

    牧白黎有些無奈。

    這時，莊萬樓突然往前一步, 縮短與楊銘明的距離，假笑道：“雖然我們很歡迎你的加入，但你是官方組織的成員吧？就算隊長不見了，不去找其余隊友還任意加入一個普通隊伍, 這是不是不太好？”

    楊銘明困惑地問：“為什么不太好？我的隊友們都很厲害，比起聚攏, 分散行動更方便。我相信他們。”

    “分散是指混入其余隊伍中嗎？歡樂城之主說的是收集碎片, 而每處都有莫名出現的怪物襲擊單獨行動的人員，來歷不明的人應該會被人警惕，但明知道這點的你們卻依舊選擇分頭行動, 存的難不成是等后加入的隊伍成功收集完碎片后，迅速偷襲搶奪碎片的主意嗎？”

    莊萬樓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扇子，樂呵呵地揮動。

    楊銘明笑得異常燦爛, “世界上果然什么人都有，用這種陰暗想法去揣測他人的人，自身的心理也很陰暗吧。對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欠揍。”

    莊萬樓呵呵笑道：“我認識的所有人都說我溫和有禮，會夸我是個好人呢。”

    楊銘明：“掏心掏肺的那種好人嗎？真溫柔啊。”

    即便笑容不變, 但搭配古怪的音調，莫名有點嘲諷的意味。

    鐘知燕看著莫名起沖突的兩人, 問牧白黎：“他們以前有矛盾？”

    “沒有……吧。”

    牧白黎也有些困惑, 明明楊銘明和莊萬樓以前應該不認識的, 但一想到楊銘明背地里也偷摸著做了不少事，所以一時之間還真的有些不確定。

    而且……

    ［報告摯友，小丑先生已抵達失蹤點，根據各種線索表明，失蹤人員是齊斯書，搜尋整個島嶼后發現這人的靈魂依舊在失蹤的位置，所以我猜測，很可能是被某種力量拽入地面或者異空間。順便一提，這件事和小丑先生沒有任何關系！小丑先生關愛歡樂城中的每一位顧客！］

    牧白黎當然知道小丑做這事的可能性很低，因為對［小丑］來說，針對性的攻擊無法帶來高愉悅的情緒，總的來說，不符合設定。

    那么齊斯書的失蹤，很可能就是其他登上歡樂城之人做的，但問題就來了，一個背靠官方受過專門訓練，警惕心極高，而且還是有著瞬移這種只要想跑幾乎沒人能控制的住的能力，對方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把他給制/服住的？甚至都沒有引出一點聲音。

    “嗷疼！”

    一聲痛呼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剛回頭就看到楊銘明從地上撿起一枚碎片，一只口腔長滿尖銳牙齒的蚯蚓狀的怪物正死死的咬著他的手指。

    注意到牧白黎的視線，楊銘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剛感覺腳下的土壤有點不對勁，就嘗試去摸了一下，結果還真有碎片……嘛，寶物周圍有守衛也很正常，雖然這只守衛長得太寒酸……”

    他把那只蚯蚓掐斷扔在地上，又將那枚碎片交到牧白黎手上，“給你保存啦，和某些心思陰暗的人不同，我這人做事光明磊落，深受同伴信任。”

    莊萬樓：“？”

    他們似乎還要吵起來，牧白黎和鐘知燕無奈地上前將兩人分開。

    心思各異的隊伍便暫時穩定下來，不斷向四周尋找碎片。

    奇怪的是，一路上沒看到齊斯書那支隊伍的成員。

    ……

    莊萬樓，性別男，年齡兩輩子加起來都快是爺爺輩了，他自認見多識廣，無論發生什么都能處變不驚，連上輩子多次困于暴君之手，也能利用周圍環境想方設法脫離危險。

    他的腦子，實力，以及人脈，全都是將他推向最高層的武器。

    唯獨在牧白黎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受挫。

    是現在的這個牧白黎，而不是上輩子的那個暴君。

    你說一個人，如果要在短短幾年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到底是因為什么導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