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卓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看到牧白黎轉過頭一副不想溝通的模樣，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等待抵達目的地。

    然而在他快要睡著時，旁邊看似拒絕交流的人卻又開了口，成功把他嚇了個正著。

    “我以為會有手銬？”

    牧白黎不動聲色地進行二次試探，注意到魏卓的反應，他沒有表示任何歉意，甚至詫異反問：“您完全不警惕是嗎？”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這話的確帶了點嘲諷意味。

    魏卓揉著額頭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喃喃自語：“我現在開始懷疑那些資料是否可信了?！?/br>
    他嘆了口氣，抬頭看向牧白黎，“本來打算到了地再說，但既然你問我了，那我先說點?！?/br>
    牧白黎側耳認真聽。

    “在我們得到的消息里，這家燒烤店會莫名崩塌，如同導火線一般令整條街的建筑接連化成廢墟，最后演變成大規模的傷亡事件。而你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擁有極為恐怖的力量，輕而易舉就能破壞一座城市的那種?！?/br>
    “高層的意思是，如果能困住就戴手銬，如果不行就讓我當人形手銬。經過深度思考后，我選擇了后者。雖然這么說有點狂妄，但其中的原因你應該也知道?！?/br>
    魏卓的語氣溫和，伸出食指，一束火焰在指尖燃燒，明亮的火光照亮車內昏暗的環境。

    “你也覺醒了，對吧？”

    雖然是疑問的話，語氣卻十分篤定。然而看著面前依舊毫無反應的牧白黎，魏卓一時半會竟然不知做什么反應。

    這小孩也太能沉得住氣了。魏卓忍不住揉亂頭發，在心里吐槽。

    牧白黎倒是不如面上的平靜，他原先以為是他非人的身份暴露，導致被官方找上門來，結果不僅僅是如此嗎？

    而且那番話似乎是明示了他們擁有能獲取未來信息的方式。

    “不過你要是喜歡，也不是不可以。”

    正在沉思中的牧白黎突然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伴隨而來的是手腕處的冰冷觸感。

    他低頭看去。

    映入眼簾的正是手腕上的一雙銀白色手銬，即使在昏暗的車內，也依舊閃著冰涼的光芒。

    牧白黎：“……”

    車子開到了a市的郊外，沒多久出現一個大型的基地，門口站著不少手持槍支負責警戒的警衛。

    一輛輛警車經過嚴格的排查后，逐一進入基地。

    基地里有不少身穿迷彩服的人正在夜跑，看見這一輛輛的警車進來，不由放慢了腳步，小聲交談起來。

    基地最大的那個二層建筑門口已經站了幾個人，其中面色嚴峻的中年人一看周邊聚集這么多人，怒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全體都有，散！”

    這音量極有穿透力，在場所有停步旁觀的訓練兵眨眼間如風般消失，而車內的牧白黎也被嚇了一跳。

    “魏警官，”他說，“我有點心慌?！?/br>
    魏卓樂道：“我咋沒看出來呢？”

    牧白黎抬起手，稍微分開手腕，只見那雙銀白色的手銬咔得一下，從中間斷開了。

    魏卓：“……”

    牧白黎再次強調：“我心慌?！?/br>
    男人吸了口氣，扶額，“關于你的一系列事情，基本上都是由我負責。我脾氣很好，不用擔心?！?/br>
    還真如他所說的，站在門口的那中年人只是嚴肅地盯著牧白黎幾分鐘，就帶著人離開了，全程一句話不說，氣勢卻格外的足。

    還沒等牧白黎松口氣，一進大廳，不知從哪又沖出一個年輕人，朝著牧白黎的臉就是一拳。

    當然，牧白黎躲開了。

    年輕人再度上前攻擊，但被魏卓攔住了。

    “小顧？你怎么在這？誰帶你過來的？”魏卓將牧白黎的身影擋住，抓著年輕人的肩膀，皺著眉頭問。

    牧白黎往旁邊一挪，注意到那個“小顧”的青年扒拉住魏卓的手臂，死死盯住他，眼睛通紅，神情哀痛，嗓音沙啞，卻帶著瘋狂的執拗。

    “隊長！大肖小肖他們都死了，一隊三組全員陣亡，沒有一個人活著……隊長你一定要為我們報仇，一定要殺死暴君……不、不，他們的目標是你，隊長你別去，快跑！快跑！牧白黎的目標是你——”

    他話還未說完，魏卓一掌將他劈暈。后邊有人收起槍支，上前扶起這青年。

    牧白黎抬頭，對上魏卓的視線，慢吞吞地說：“我說我什么都沒想，你信嗎？”

    魏卓：“……等會兒進了房間，態度好點，別開玩笑?！?/br>
    作者有話說：

    阿巴阿巴阿巴……呆滯.jpg

    說起來，這時候烏鴉還毫不知情地在外頭捕獵呢，唔……嘿嘿嘿

    第五章

    監控室里。

    一群研究心理學的老專家們圍著監控屏幕探討。

    “這小孩進門的第一反應是抬頭看監控，不過并沒有過多觀察，很敏銳，應該已經意識到什么?！?/br>
    “這個口型是要茶水喝吧，姿態放松，捧著茶杯不動，瞳孔細微變大……嘿，這是在發呆啊?！?/br>
    “是個硬茬子，目前所表現出的性格與人生經歷很不符合，應該平日就有偽裝，可能心理上有點問題?！?/br>
    其中一個老人畫風突變，“秦大牛，你怎么總把人家想的那么壞？這娃長得俊，年紀又小，心態還不錯，一看就是要干大事的。而且還沒開始測試呢，咋就直接下結論了？”

    旁邊推著老花眼鏡認真觀察的老人思路卡住，轉頭怒瞪，“李狗蛋！你別總找我茬。而且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大名！”

    “?。渴裁词裁?，年紀大了耳朵就是不好使……”

    ……

    魏卓走進監控室，聽見坐在監控屏幕前的老人們已經結束爭吵，正在談論自家后輩的戀愛經歷，不是中途鬧掰，就是連個跡象都沒。

    他覺得自己來的時機不對，但一只腳都跨進來了，只好硬著頭皮走到單于山的跟前，報告。

    “司令，目標的情緒比較穩定，可以進入下一階段?！?/br>
    單于山站在老人們的后面，如同沒聽到老人們的八卦閑聊，神色嚴肅地盯著監控，眉頭緊鎖，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他是基地的最高負責人，就是之前在門口怒吼的那個中年男人，平日積威甚重。

    聽到魏卓的報告，他眉頭稍微一松，“文件在后面桌子上。等下精神集中點，交給你了?！?/br>
    魏卓點頭，走到后邊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隨手翻了下確認沒拿錯后，直起身朝坐在沙發上的青年說：“是你把小顧引到大廳那邊的，對吧?！?/br>
    沙發上坐著三個年輕人，聽見這話，另外兩人紛紛轉頭看向右邊的青年。

    齊斯書挑眉，“是我做的，然后呢？”

    他的容貌綺麗，笑起來像條毒蛇，透著幾分陰冷，看起來格外不安好心。

    魏卓冷冷盯住他。旁邊有人起身勸架，提醒注意分寸，單于山還在后頭盯監控，不要惹事。

    齊斯書嗤笑一聲，魏卓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你也太亂來了吧，真不怕魏卓揍你？”勸架的那人嘆氣。

    齊斯書背靠沙發，沒說話，目光卻遠遠落在監控里的那少年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沉思。

    **

    牧白黎被魏卓帶入一個房間，像是小型休息室，還有個單人沙發，桌面也擺了不少小零食，看起來環境十分舒服。

    然而四周擺滿了監控攝像頭，甚至幾乎沒有隱藏的意思，全方位無死角。

    依舊是熟悉的古怪。

    因為身處官方機構中，再加上存在有非凡能力的人，牧白黎并沒有將意識擴散出去，只是單純地坐在沙發上神游，順便思考一下他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說起來，這里挺“干凈”的，那些古怪的魔物眼球一只也沒有……

    魏卓回來的很快，手上還拿著一份文件，不過看起來似乎在為什么煩惱，眉頭皺得很深。

    ［把表情收收。］

    耳麥里傳來單司令壓抑怒火的聲音。

    魏卓暗道糟糕，剛收起臉上的表情，就見坐在沙發上的牧白黎正撐著下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就不去猜你想到什么了。一個要求，麻煩配合一下我的任務。”

    魏卓搬來一個椅子，坐在牧白黎對面，中間隔了一張常見的那種玻璃桌子。

    牧白黎稍稍端正坐姿，“請。”

    “……先是一些小問題，很簡單，我們隨便聊聊。”

    魏卓念出第一頁的心理測試題，都是心理學專家小組經過三天不眠不休討論整理的題目，保證市面上極為少見，而且隱藏的陷阱很多。

    牧白黎聽著聽著，神色變得古怪，什么叫有沒有人拉他去看小電影，就大家都懂的那種小電影。

    “有。但是后來我發現他被騙了，資源是奧特曼動畫?！?/br>
    牧白黎望了眼魏卓手里的文件，“你確定沒拿錯？”

    魏卓還真又翻了一遍，“沒拿錯。我們進入下一題吧?！?/br>
    這邊一道題一道題地進行，接下來的問題雖然有些古怪但也沒第一道離奇，氣氛竟然十分融洽，甚至還嗑起了瓜子。

    另一邊的監控室，幾位心理學大佬對牧白黎進行觀察評估，在最后一道心理測試題結束后，紛紛給出評分。

    基本上都是75分以上，這說明心理健康良好，三觀正常。只有最開始表示有問題的秦老皺著眉頭打了個60分。

    旁邊的老人嘖了聲，覺得他在搗亂。

    “我們在這領域研究了一輩子，卻依舊無法保證真正將一個人看透。我的經驗告訴我，這個人沒問題，但我的直覺對此進行了反駁。”

    秦老放下紙筆，沒理旁邊的人，嘆氣。

    “我們這一行，經驗重要，直覺也不能忽略。有些人學會自我偽裝自我欺騙，最后把心理醫生也成功騙過去，進入社會，有的成為各大領域的頂尖人才，有的卻造下無數起駭人聽聞的兇殺案?！?/br>
    “這個看起來這么正常的學生，曾經生活環境安定，沒什么復雜經歷。突然間被十幾把槍指著，被這么多人押過來，經歷過從未見過的場面，卻依舊如此冷靜鎮定……你們真的相信他的‘正常’嗎？”

    監控室內霎時變得極為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