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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有道(雙重生) 第73節(jié)

    盛時聞一身勁裝,墨發(fā)高束,穿著打扮較之平日里的華冠麗服大有不同。

    他顯然沒料到郁棠與季路元此刻恰巧就在門外,冷不防翻墻而出撞見兩個人影,當即便驚得腳下一滑,頗為丟臉地摔倒在了地上。

    郁棠:“……”

    “呵。”

    季路元居高臨下地抱臂睨他,

    “盛世子還好吧?用不用我現(xiàn)在上街買兩個使喚回來攙扶你起身?”

    盛時聞目光炯炯地看了他一眼,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你們兩個回來了怎么不進門啊?”

    季路元‘嘖’了一聲,“盛世子真是好大的臉,不請自來地溜進別人家里,現(xiàn)下居然還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主人家怎么不進門?”

    他突然一頓,“不對,你怎么知道我們住在這里?”

    郁璟儀自宅子內(nèi)提步走出來,“是我?guī)麃淼摹!?/br>
    她看向季路元,神色有些肅穆,“我從櫟林校場截獲了半封密函,季路元,大勰或許要變天了。”

    *

    密函的截獲要說回到十日之前。

    今冬下了幾場大雪,各地的春耕受了影響,永安帝遂下了旨意,要求各地方官員就近開倉賑糧。

    緊鄰京城的幾個州府全要依賴京郊的糧倉,郁肅琰前些日子損失慘重,正是需要表現(xiàn)的時候,是以便主動攬了這運送糧草的苦差事。

    事情原本到這里就該結(jié)束了,可怪就怪在,郁肅琰此行明明是想表現(xiàn)自己心系百姓,可他卻沒有大大方方地走官道,反倒是走了人煙稀少的糧馬道。

    郁璟儀心生疑惑,正巧那批運送的糧草之中,有一車是隨運輸隊伍送來櫟林校場的補給糧,她便留了個心眼,順水推舟地在隊伍里暗自安插了一個自己的眼線。

    結(jié)果居然還真被她攔截到了半封密函。

    “二皇兄要在宜州城與戛斯人會面。”

    郁璟儀將那半封拓印的密函推至季路元眼前,

    “我修改了原密函上的會面時間,又派人將二皇兄的人秘密扣在了半路上,只是不知他們之前是否還有其他的往來信件,故而也無法確定這事究竟能拖多久。”

    季路元一時未答,半晌之后才弓起二指扣了扣桌面,“另外的半封密函有頭緒嗎?你若是人手不夠,我可以派人去查。”

    “不必了。”

    盛時聞接過話頭,

    “另外的半封是借由寧州的糧馬道送往戛斯的,我因為那場夢境,一早便在各個關(guān)口布了眼線,所以才能及時截獲這封密函。但……”

    他頓了一頓,“但這密函所述之事著實荒謬,所以我丑話說在前頭,不管你們信或不信,可都不能懷疑這密函是我自己偽造的。”

    他邊說便將信函展開攤在桌上,郁棠尚且不曾看清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整個人就已經(jīng)先一步被那紙張左下角蓋著的玉印驚掉了下巴。

    ——那竟是永安帝的私印。

    “怎么會?”

    她瞠目結(jié)舌,攀著季路元的手臂一目十行地將信函看完。

    這密函還當真是永安帝寫給戛斯王的,若說平盧所在的疆北是插在永安帝心頭的一根刺,那與平盧隔著兩道要隘天關(guān)遙遙相望的寧州,便是時刻懸懸垂掛于永安帝頭頂?shù)囊话褎Α?/br>
    東寧王的不臣之心雖稱不上昭然若揭,卻也絕非無跡可尋,然他心中顧慮繁多,自始至終都靜觀默察著伺機而動,永安帝便主動用了些諱莫如深的小手段,引君入甕般將他誘上謀反的路。

    信箋上言簡意賅地描述了這場打鳳牢龍的絕妙計劃與后續(xù)的豐厚‘酬謝’,戛斯王阿加布將假意與東寧王結(jié)盟造反,待到東寧大軍兼程而進地攻向皇都,阿加布便會趁機率兵,自后方將守備薄弱的寧州城誅戮殆盡。

    可想而知,這局既都是永安帝親自設(shè)的,那銜餌進攻都城的東寧大軍也必然無法全身而退。

    屆時,東寧王將‘腹背受敵’,前無進路,后無退路,自然便如甕中之鱉,板上魚rou,只能任人宰割。

    只是可憐了寧州城的萬千百姓,渾然無知地做了這墊腳石般的局中人,活生生的一條身生性命,就此隕在了戛斯騎兵的鐵蹄之下。

    郁棠眼波微動,思及前世親身經(jīng)歷的遭遭境遇,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阿棠。”

    季路元探臂將她摟入懷中,溫?zé)岬谋〈捷p輕吻了吻她發(fā)著冷汗的冰涼額角,

    “別怕。”

    郁棠‘嗯’了一聲,抬起雙手圈抱住他的腰,蒼白的面容埋進他胸膛里,神色郁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人一具默然無語,少頃,郁璟儀才沉沉吐出一口濁氣,顫抖著聲音叱咄道:

    “真是,混賬。”

    季路元與盛時聞具是一愣,同時抬眼看她。

    這‘混賬’是在罵誰,在場眾人均心知肚明,永安帝為天子,心中卻半點不念百姓,反倒為了他那張?zhí)撛O(shè)懸空的龍椅,將外族的刀鋒引向了本朝的子民。

    季路元薄唇緊抿,揚眸望向郁璟儀,“你想怎么做?”

    郁璟儀直直迎上他的視線,“我想做的和你一樣。”

    盛時聞現(xiàn)如今既是愿意將密信推誠布公地拿出來,那這‘內(nèi)患’便相當于被掐滅在了萌芽之中。

    然內(nèi)患雖已了,‘外憂’卻已經(jīng)虎視眈眈地匍匐出籠。

    郁棠的意外出降提前催動了永安帝的整個計劃,阿加布既已遣人來了宜州,便是代表戛斯部落已然開始行動。

    戛斯部族早已蠢蠢欲動地蟄伏多年,留其長存,始終是個禍患。

    既是如此,那便不如主動出擊,干脆利落地除掉這個禍患。

    不為天家,不為皇權(quán),只為了千千萬無辜的大勰百姓。

    “若是當真撕破了臉,我最多可以動用櫟林校場一半的兵力。至于其他的,”

    郁璟儀轉(zhuǎn)了轉(zhuǎn)腕間玉鐲,

    “大不了我去偷兵符。”

    季路元搖了搖頭,“無需你做到如此地步,平盧守備軍的兵力較之戛斯鐵騎雖不算多,卻是個個精堅,倘若我們仔細籌謀,對戰(zhàn)戛斯騎兵的勝算至少可以占到八成。現(xiàn)下你最該做的,是盡快找出京中與校場里歸屬于郁肅琰的那部分勢力,再不動聲色地將其解決掉。這事你做得到嗎?”

    郁璟儀微微頷首,“我做得到,且不說櫟林校場現(xiàn)在基本已在我掌控之中,我舅舅安插在五城兵馬司里的人手前些日子也被我盡數(shù)替換了。”

    “……”

    季路元神色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

    “你舅舅,他沒派人來暗殺你嗎?”

    他從前住在宮中時,也與陳家舅舅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那人是個守舊又重權(quán)的老紈绔,最容不得旁人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郁璟儀哼笑一聲,“隨他吧,他若一直不更弦易轍,始終將希望寄托于我那幾個不成器的表兄身上,諸如此類的刺激,他將來只會越受越多。”

    盛時聞適時出聲,將話頭拉了回來,“疆東大軍的兵符現(xiàn)在在我手里,必要的話,我也可以直接派親信將我父王軟禁起來。”

    潛臺詞便是他完全可以代替東寧王做主,從寧州出兵協(xié)助季路元。

    季路元沒承應(yīng)也沒拒絕,只是緩緩晃了晃手中的竹骨扇,

    “出兵一事可以稍后再議,眼下還有一個最為棘手的問題,龍椅上的那位心思深重,我們該如何確保,那位不會在你我征戰(zhàn)前線之時,自后反咬我們一口?”

    他點了點桌上信箋,

    “這密函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旁的暫且不論,平盧與寧州不論隕了哪一個,于那人而言都是稱心稱意的好結(jié)果。況且我們?nèi)羰呛翢o理由地貿(mào)然出兵,難保不會被倒打一耙,扣上個借機謀反的帽子。”

    郁璟儀眼睛一轉(zhuǎn)就明白了他的謀求,“所以出兵要有一個正當?shù)睦碛桑疫@出兵的圣旨,還必須由父皇親自來下。”

    “沒錯。”

    季路元將扇頭握回掌心,攬著郁棠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想想吧各位,圣旨送達之日,才是我們真正反擊之時。”

    第74章 設(shè)局

    ◎他需要一個合理又名正言順的破約理由◎

    整場論辯之中, 郁棠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安安靜靜地摟著季路元的腰,只在同他手牽著手回到房中之時, 才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他一句,

    “季昱安,你說戛斯人會住在哪里?”

    季路元彼時正支著個小鍋子替她煮姜茶,聞言便隨口回了她一句,

    “四方街南側(cè)有條彩旗巷子, 那巷子里規(guī)矩少, 各方吃食也一應(yīng)俱全,南來北往的商客都愛住在那兒, 戛斯人大抵也住在那處吧。”

    姜茶煮好,季世子捧著個小碗端到郁棠眼前, “阿棠問這個做什么?”

    郁棠握住他燙得通紅的手指貼了貼自己的耳垂,“沒什么, 好奇而已。”

    她見季路元眉頭微顰,明顯就是個要持續(xù)追究下去的架勢,眼睛一轉(zhuǎn),忙不迭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哼哼唧唧地同他咬起了耳朵,

    “季昱安,我腰疼。”

    這事說起來還是郁棠自己造的孽,她抱怨季世子身量高大, 情.動之時,幾次都將她壓.得喘不上氣, 季某人昨夜便壞心地換了個玩法, 讓郁棠坐在他腰.腹上, 雙手撐著他的胸.膛,依著自己的節(jié)奏來款.擺取樂。

    郁棠紅著臉淬他不知羞恥,最后還是被捏著腰肢‘自行’款.擺了大半夜,然季某人這廝每每激動起來,手上就總是沒個輕重,是以今日一覺醒來,郁棠的腰間便又多了好幾個駭人的青紫指印。

    季路元顯然也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德行,當下聽她如此一說,面上立時便浮現(xiàn)出些許心折的神色。

    “要不我寫上一副大字掛在榻頭吧?”

    他將郁棠抱進懷中,輕輕替她揉按著酸軟的后腰,“如此也能時刻提醒自己收斂力道。”

    “哪有人會在榻頭掛這種東西的?”郁棠打他的手臂,“季昱安,你別發(fā)瘋。”

    她捏著季路元的下巴晃了一晃,很快又彎著眼睛笑起來,

    “快到未時了,我們用午膳?前日吃的那道虹鱒魚味道不錯,正巧今日璟儀也來了,季昱安,我們出去買回來好不好?”

    季路元傾身啄了啄她的額角,“適才不是還說腰疼呢?你在房中歇著吧,我去買。”

    郁棠眸光輕閃,笑盈盈地點了點頭,“好。”

    ……

    于是乎,季世子到家不過半個時辰,轉(zhuǎn)眼又提著個烏木的食盒馬不停蹄地出了門。此刻正是用膳的時候,酒樓之中坐無虛席,即便他加了銀錢,再次歸府時也已經(jīng)是三刻之后了。

    入主屋時沒瞧見郁棠,季路元不疑有他,轉(zhuǎn)頭去了郁璟儀所在的東院。

    邁過垂花門時正巧遇見了郁璟儀,韶合公主換了身輕便的衣裳,手中捧著兩個鎏金的雕花小手爐,見著他了,還頗為詫異地揚了揚眸,“季路元?你來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