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有道(雙重生)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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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晃蕩著雙腿,如同棲雀閣中季路元陪伴著她的那一夜, “季昱安,快點好起來吧。” …… 晨光熹微時,郁棠鬼使神差地睡了過去,她在夢中回到了冷宮,彼時正是午后,她堪堪睡醒,立即便驚覺外頭正有人在用小石子扔她的窗戶。 小小的郁棠踩著繡鞋蹬蹬蹬地跑過去,她推開木窗,果然瞧見了院墻之外侯著的季路元。 “阿棠!” 季世子臭著一張臉, “我們約好的午時三刻去落霞湖,你瞧瞧現在都什么時辰了?” 郁棠心虛地賠了個笑臉,“我昨夜練了太久的字,今日睡過頭了嘛。季昱安,你再多等我一刻,我換身衣裳就出來。” 她說著就要關窗,季世子不滿的催促聲也緊隨其后地貼著小窗的縫隙強硬地擠進來, “簪子隨意選一只,襦裙穿你前日的那身就很好看,還有,換衣裳的時候動作快些,別磨蹭!” 郁棠撇了撇嘴,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大聲地回他,“知道啦知道啦!” 最后還是用了兩刻才換好衣衫,郁棠兩手提著裙擺,飛快地跑了出去。 “季昱安,我來啦——” 換做平日,等著她的必定又是季世子的新一番喋喋怨怪,可是今次,他卻沉默著沒有答話,僅只站在墻角下,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瞧。 “季昱安,你生氣了嗎?” 郁棠抿了抿唇,隨即便一如慣舊地軟聲哄他, “你別生氣了。” 她邊說邊探臂去拉他的袖子,伸出去的手卻是意料之外地撲了個空。 郁棠一愣,怔怔抬起眼來。 四周的光線驟然變暗,季路元的身影也隨之變得模糊不清,他終于開了口,只是聲音卻不似尋常,反倒空靈縹緲,帶著點不似凡人的幽森。 他道:“阿棠,我要走了。” “……走?” 郁棠不明所以,卻是莫名其妙地心慌起來, “你別走,我,我下次不會再磨蹭了,季昱安你別走。” 眼見他轉身離去,郁棠急忙小跑著去追他,她含著點哭腔,腳下越跑越快,手臂也盡可能地探出去,試圖抓住前方季路元的一點衣角。 可是完全沒用,無論她跑得有多快,手臂抻得有多用力,每當她即將觸碰到季路元時,那人總會逗她似的快速向后退開幾步,始終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幽暗的前方霍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季路元背對著那黑洞,依舊無知無覺地持續后退…… “季昱安!” 郁棠看在眼里魂飛魄散,幾乎就要尖叫起來, “快停下,你快點停下!” 她咬緊牙關,猛地縱身向前撲去,腳下卻在此時一個踩空,整個人陡然驚醒。 ! 目之所及沒有宮墻,沒有黑洞,只有一方供給二人緊密依偎的小小天地。 “呼……” 郁棠冷汗岑岑,心有余悸地望向懷中的季路元,瞧見他依舊沉沉安睡,這才徐徐嘆出了一口長氣。 “還好,還好你沒有……” 她習慣性地彎唇笑起來,笑意卻又即刻凝固在臉上,腦子里尚且還是空白的一片,身體卻已經比神志更早地感受到了悲傷。 眼淚無知無覺地貼著臉頰簌簌滑落,一顆顆砸在季路元身上。 外間天光已然大亮。 季路元沒有醒。 作者有話說: 本章留評發紅包 第70章 曦光 ◎季路元睜開雙眼,只覺外間天光大亮。◎ 季路元陷在了一個相當沉抑又冗長的夢境里。 他在夢中回到了棲居宮闈的那段歲月, 彼時他正要將寫好的大字捧去給魏清漣看,才繞過一道曲折幽深的回廊,眨眼便在廊道的盡頭瞧見了莞爾淺笑的魏清漣。 “娘親?”季路元詫異地抬了抬眼, “您今日怎么出門來了?” 魏清漣在宮中居住了十余年,除去與鎮北王的固定會面,主動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日天氣不錯。”魏清漣沖著季路元招了招手,“想著出來迎一迎昱安。” 尚且年幼的季路元于是開心起來, 足下一點便躍到了魏清漣身邊。 他想學著郁棠對徐玉兒那般, 也撲到魏清漣的懷里同她撒個嬌, 手都抬起來了卻又停住,猶猶豫豫地思慮半晌, 最后也僅只低垂著腦袋,狀似無意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塊, 別別扭扭地祈求著她的夸贊。 “娘親,我今日的騎射贏過了郁肅璋與郁肅琰, 方才跑來娘親身邊的功夫也是只用了半日便學會了。” “是嗎?”魏清漣贊賞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娘親的昱安真是聰明。” 天邊漸漸飄來幾朵烏云,就此將晴朗的日頭遮了大半,魏清漣站起身來,牽著季路元的手往回走,邊走邊淡定又突兀地開口問他, “昱安要殺的人呢?現下都殺光了嗎?”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太過尋常,與平日里問他‘是否用過午膳’時別無二致, 季路元聞言愣了一愣,怔怔抬起頭來, “娘親說什……娘親!” 大片的鮮血就在此刻毫無征兆地從魏清漣的身體里涌了出來, 粘稠的艷紅徐徐流淌, 很快便借由相連的雙手盡數鍍到了季路元的手上。 “娘,娘親?” 季路元本能地向后退了幾步,隨即又不顧一切地迎了上去。 “娘親怎么了?您為何會……” 一句話尚未說完,他就已經毫無防備地被魏清漣揚手甩在了地上,前額重重地磕上臺階,脆弱的眉心處眨眼便沁出了幾縷淺紅的血絲。 “昱安真是沒用。” 魏清漣冷冷睨了他一眼,裙擺飄動,頗為無情地朝前走了去。 “娘親等等我……” 頭上的傷口尤在灼灼泛著疼,季路元抬手抹去眼前血跡,咬牙撐過那陣眩暈的疼痛,強自掙扎著爬起身來。 周遭的場景驀地變換,朱紅碧瓦的深深高墻再瞧不見,唯有大片死寂的銀白與銀白盡頭的魏清漣。 魏清漣已然換了一身裝束,身披一件火紅氅衣,發間一枝茜色寒梅,瞧上去艷麗嬌俏,透著些動人心魄的皎麗。 她聽見季路元追來的腳步聲,便停下步伐,緩緩轉過身來,重復了一遍方才的問題, “昱安要殺的人,現下都殺光了嗎?” 已經長大的季路元疲倦又漠然地點了點頭,“除去龍椅上坐著的那個,其余的已經都殺光了,未殺死的也被囚在了詔獄里,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一朵朵落在他身上,季路元就勢垂眸,發現自己右手的腕骨不知何時已經折了半截,稍一活動便是鉆心的疼痛。身上也都是血跡,暗紅的,鮮紅的,有的已經干涸,有的才堪堪染上去。 魏清漣于是又笑起來,取下發間的寒梅遞給他,“那就好。” 季路元接過寒梅,扯著嘴角強顏歡笑,“娘親現下開心了,可以回來陪著昱安了嗎?” 魏清漣避而不答,她款款踱步,最終在季路元身前站定,“那要守護的人呢?昱安守護住了嗎?” 纖纖指尖悠悠抬起,遙遙一指身后一條狹長幽暗的小巷,“昱安一路追到此處,是想去那道巷子里嗎?” 季路元順勢回首,就此瞧見了小巷之中滿身是血的郁棠,她正氣喘吁吁地拼命跑著,身上腿上都受了傷,胸前的衣襟還暈開了一大片怵目刺眼的駭人血跡。 “……阿棠?” 緊隨而來的戛斯騎兵鐵蹄謖謖,季路元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喊起來, “阿棠!” 他扔下寒梅,奮不顧身地要去拉郁棠的手,然腳下的路卻在此時倏地變成了通往煉獄的混沌階梯,他每跑一步,四周都有惡鬼在猙獰嚎叫,黑黢黢的觸手死命拖拽著他的腳踝,勢要將他徹底拽進那無邊的黑暗里去。 “阿棠,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 風雪愈大,遮天蔽日般蓋住了眼前的一切,魏清漣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用冰冷的手指輕輕撫了撫季路元的頭頂。 “昱安,這人間太苦了,你要同娘親一起離開嗎?” 她說著,如同兒時那般朝季路元伸出手去, “昱安,就這么同娘親一起離開吧。” 她的聲音是慣常的泠泠清潤,季路元聽進耳中,恍惚間竟是忘記了自己方才想要做些什么。 他怔怔眨了眨眼,眉峰聚起,心尖突突地泛著疼,腦袋里卻忽然變得空白一片。 “……好。” 許久之后,他才終于像是受到蠱惑似的,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昱安同娘親一起……” “季昱安!” 臨要轉身時,有人突然死死攥住了他的手, “我的欏木石楠呢?我的秋千呢?答應我的事你一件都沒有做到,你想丟下我去哪里?” 豆大的溫熱水珠就此穿過了無邊的迷蒙風雪,又重又暖地持續不斷落到他臉上,季路元被這連綿的水珠惹得眉頭緊皺,他猛地回神,雙眼睜開,只覺外間天光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