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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適應生活了嗎?」 妲尼安一邊說,一邊將溫度計從自己嘴里拿出來:「三十六度,正常范圍。傷口還會痛嗎?」 維耶爾默默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醫生在表格上填寫了什么。醫護室簡直是全勞改營最舒適的地方,這里的的空調開的最舒適,不像牢房那里待久就流汗:「不太會,你給的藥挺管用的。」 「是嗎,那樣就好。」妲尼安笑了下,她的聲音在這小小的房間回盪。坦白說維耶爾很喜歡醫護室,其他人大概也這么覺得,跟牢房比簡直是地獄和天堂的差別:「維耶爾,已經過了一個月,和你同房的室友有什么異狀嗎?」 「為什么這么問?」維耶爾看著妲尼安將抗生素打進自己的身體內,雖然勞改營的環境稱不上多好,但至少醫生很稱職。 「你應該知道有些人會不希望懷孕吧?」 妲尼安嘆了一口氣:「但這是勞改營的規矩,我也不能說什么。雖然現在受孕的科技幾乎是快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可是有些囚犯還是會十分抗拒這些事,我在幫他們動手術的時候也會很難為。」 維耶爾想到拉薇那不太情愿的表情,而這讓心底感覺掀起了一陣情緒的波動,一方面是在責怪明知道無可避免,卻還是那么任性的室友,另一方面是在厭惡自己偶爾也會產生和拉薇同樣的想法。看著醫生的臉,維耶爾出聲安慰:「你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 「對,可是還是有很多人會在勞改營里想盡辦法把孩子弄掉,像這些人就會被送到單人牢房,我想你不會想知道那里有什么的。」妲尼安疲憊的嘆一口氣:「扯了一堆有的沒的。所以,你的室友有什么問題嗎?」 維耶爾想了想,才遲疑的說:「目前看來應該沒問題,我想只要空調再開強一點,大家就不會那么厭世了。」 「哈哈哈。」妲尼安笑了出聲,她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意見回報給上層的,你可以走了,換下一個進來吧。」 維耶爾也報以微笑,接著往回走,出了醫護室后就是由守衛帶著自己往牢房的地方回去,從這條走廊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基本上勞改營的選地就是一片荒蕪,可是偶爾還是可以看見外頭的既定建筑物有在冒煙。 「那邊是a區。」旁邊跟著自己的守衛帝倫先生不知道是否因為工作太悶的緣故,加上他站崗的區位剛好在自己房間附近,所以天性囉嗦的他在遠離其他人視線后馬上跟自己搭起話來:「他們做的勞動比較不一樣,好像是煉鋼還是什么的。」 「聽起來比這里在生產線加工好玩了。」維耶爾隨口回應。 帝倫勾起了自己的肩膀,然后突然認真的說:「嘿,老兄,你下去做每周定期檢查的時候,可以幫我和妲尼安醫生說些好話嗎?」 「……不要,自己去。」很快的便走回了牢房,這邊的走廊設計的就是可以快速讓擔架通到醫護室,維耶爾看著表情僵掉的帝倫,然后又不耐的補上一句:「我想如果有人去關心她的話,她會很高興的。」 「別這樣,維耶爾。」帝倫皺起眉頭:「上次幫你拿藥過來的可是我。」 在準備就寢關上牢房門的這段空間時間,大家都聚在一起聊天時,只有自己和這名守衛說著莫名其妙的話題好像挺蠢的:「好,我明白了。我會說帝倫先生好帥,待在他身邊好安心。」 「太惡了,維耶爾。」真難伺候。維耶爾決定不理他,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留下仍然在后面說「這樣也可以就麻煩你了!」的帝倫。 自己一邊搖頭一邊想著勞改營的生活怎么和以前一樣到處都充滿了詭異的刺激。 「啊,回來了啊。」拉薇躺在上鋪,她一看見自己的身影,立刻跳下來,看得維耶爾心驚膽跳:「我正在等你和我一起玩牌。」 「……你們幾個不會一起玩嗎?」 「不要,凱薩在講故事書給茱麗葉聽,那些童話我已經聽過八百遍了。」拉薇翻了個白眼。 盤腿坐在地上墻角的凱薩聽到對話,他抬起頭露出苦笑,從這邊可以看見茱麗葉像隻小貓咪一樣趴在凱撒又變大的腹部上:「既然聽過的話就不要在旁邊一直吐槽,好好再聽一遍不行嗎?」 拉薇板起臉,經過這一個月來的相處,維耶爾其實感受到了很親密的互動。因為朝夕生活在狹小的空間內,所以小至對方的說話習慣,大至對方的家庭背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凱薩哥哥,小寶寶在動欸。」茱麗葉是這里年紀最小的一個,她的父母似乎是前不久發生暴動的反抗軍成員,因為首都政府對于這次事件所應對的策略是採取連坐責任,所以年紀尚小的茱麗葉便直接被抓了進來。 「對啊,你可以跟他說說話。」而凱薩跟茱麗葉的情況也差不多,他是因為跟著父母想要越過國境去別的城市,結果被其他成員出賣,其他不是omega種族的人幾乎都被槍斃,而凱薩則是已經在這邊待了三年之久。 最后是拉薇,在這邊年紀最大的她雖然有時候表現得很幼稚又漫不經心,但維耶爾知道最毫無負擔的笑容肯定是用最殘酷的代價換來的。拉薇和自己一樣自父母過世后便在黑街生活著,她除了墮胎以外,甚至還背有殺人的刑責。當初維耶爾剛聽到的時候都快嚇傻了,但想了想也對,拉薇骨子里其實是個很強悍的人。 「好吧,可是我不要玩心臟病。」維耶爾看著拉薇露出笑容,在她準備去拿撲克牌的時候,卻聽見了一個不該在此時發出來的聲音。 「……凱、凱薩哥哥?」 隨著一個悶痛的呼聲,凱薩抱住腹部,接著像是被重擊一般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