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遠撩眼看一眼顧瓊，帶著母親走上臺階。

    顧瓊倒是沒哭，就是靜靜看著他，又看向章欣彤，“伯母。”

    “你個孩子啊。”章欣彤看她這無聲的脆弱，忍不住開口，顧瓊眼眶一紅，上前抱住了章欣彤。

    傅臨遠直接走進派出所。

    看到烤著手銬蹲在那兒的唐斯，他眼眸冷了冷，他抬眼，對上民警，與之握手，并去了解情況。

    原來是在酒吧發生的沖突，在眾人睽睽之下，唐斯拿著啤酒瓶砸了人，先動的手。

    顧瓊看唐斯被人圍。

    也拿了啤酒瓶去救他，但她并沒有傷到人。

    民警意思是顧瓊檢討就行，可以不用拘留，但唐斯不行，得拘留，因為對方去了醫院驗傷，結果還沒出來，后續對方要不要起訴或者有別的協商再說。

    顧瓊松開章欣彤，跑到傅臨遠的身側，道：“老師在醫院里，唐斯，唐斯不能出事。”

    傅臨遠偏頭，冷眼睨她。

    顧瓊頓時低下頭。

    傅臨遠開口：“他的事，老師自會處理。”

    “你要留下，也可以。”

    顧瓊一聽，刷地抬眼，搖頭。章欣彤趕緊上前，攬住顧瓊的肩膀，“小瓊你跟伯母先回去，你穿得太少了。”

    感受到章欣彤的溫暖，顧瓊眼眶又紅，她點點頭，看一眼唐斯，唐斯靠著椅子，擺手讓她走。他沒什么好怕的，看在唐子儒的面子上，多的是人會撈他，他有恃無恐。

    傅臨遠簽好名。

    章欣彤帶著顧瓊就走。

    回到傅家，傅中衡回來了，也聽說了事兒，他掐著腰，看著顧瓊，道：“孩子啊，你mama去世不是你能墮落的理由，唐斯性子頑劣，子儒不會管孩子，可你不一樣，你是顧家人，顧家是有教養的。”

    傅中衡這些年沒開過這樣的口。

    這是第一次。

    顧瓊站在原地，咬著唇，點了點頭。

    “去吃飯吧。”傅中衡不愛說教，點兩句就算了。剛才吃到一半的桌子，添了一雙碗筷，阿姨熱了飯菜，端上桌。傅臨遠吃完飯就上樓處理工作，章欣彤陪著顧瓊安慰她，顧瓊洗完澡出來。

    章欣彤看著她姣美的容顏。

    微微嘆口氣，道：“小瓊，你那么優秀，小小年紀就拿了不少獎，人生本應該很精彩的。”

    顧瓊覺得章欣彤溫暖。

    靠在章欣彤的懷里點頭。

    她發現，長大后，她跟章欣彤的關系也變差了。

    她很久沒這樣，來傅家，跟章欣彤一起了。

    章欣彤拍拍她肩膀。

    這一夜很長，顧瓊在自己的房里，一夜沒睡，也就快清晨的時候，睡了兩個小時。晨早，于從開車來傅家。

    傅臨遠打開門，從房里出來，他挽著襯衫袖子。

    隔壁的房門也打開，顧瓊披著件長外套，走出來，“傅臨遠。”

    傅臨遠撩眼。

    顧瓊看著他的眉眼，道：“你今天能陪我一天嗎？”

    她說：“就一天。”

    傅臨遠看眼腕表，嗓音低沉，“開完會，于從來接你。”

    “好。”顧瓊點頭。

    傅臨遠走下臺階，手臂挽著外套，系著領帶一路下樓。顧瓊在背后看著他，他真的陌生很多，她其實早該承認了。

    _

    早上十一點。

    傅臨遠開完會，穿上外套下樓。黑色轎車已經停在那兒，于從給他開了車門，傅臨遠彎腰坐進去。

    于從說道：“顧瓊小姐在游樂園等你。”

    傅臨遠理著袖口的手一頓。

    嗯了一聲。

    于從啟動車子。

    對于顧瓊會去游樂園等這些地方，于從一點也不意外，她性子似乎就是這樣，天真，不定性。只是傅總一看就不是會去這種地方的人。

    抵達游樂園門口。

    顧瓊今日穿著米黃色的裙子，戴著一頂圓帽，手里拿著冰淇淋等著。

    這個游樂園有一定的年頭了，從前年開始生意就不太好，傅臨遠推門下車，領帶取下來，領口微敞。

    他抬眼，輕掃了眼這游樂園。

    顧瓊笑著走近，“是不是有點懷念了？”

    傅臨遠走上前，去購票，他嗓音低沉，“沒有。”

    顧瓊聽罷撇嘴。

    隨后，二人走進去，人煙很少，不復以前的熱鬧，那些機器都半死不活的。傅臨遠手插著褲袋，看著這兒。

    顧瓊指著摩天輪道：“那會兒我們三個人趁著工作人員不注意，鉆進一個剛下來人的位置，顧呈掰半天才掰上鎖，記得嗎？”

    傅臨遠沒應，但看著摩天輪。

    顧瓊手中冰淇淋要化了，她趕緊吃幾口，“我現在發現，我對出國這五年的記憶記得很模糊，但是年少的歲月我卻記得很清晰。”

    傅臨遠神色淡淡。

    他一身西裝革履與這兒格格不入，一點都不像來玩的，反而像是來看項目的。顧瓊跟著他走了一會兒，就發現這個問題，她再看看自己，時間好像把他推向前，而她還在原地。吃完冰淇淋。

    顧瓊想吃面。

    游樂園里有一家攤位有做。

    傅臨遠上前，給她買，面條入碗，霧氣繚繞，傅臨遠伸手端過，凝神看一眼那面，跟傅恒食堂平時做的有幾分相似。

    他回身，把碗放在顧瓊的桌上。

    顧瓊哇拿起筷子，低頭開吃。

    傅臨遠沒吃，他靠著桌子抽煙，顧瓊要吃辣椒，叫傅臨遠給她挪過來，傅臨遠從另一張桌子挪到她的手邊。

    顧瓊眉眼一彎，舀了辣椒進碗里。

    面條湯熱氣飄起來，傅臨遠垂眸看她幾秒，隨后收回視線，他看向不遠處的摩天輪，他嗓音低沉。

    “顧瓊，我有話跟你說。”

    顧瓊吃著面條。

    “我也是。”

    彼此安靜會兒。

    顧瓊繼續吃她的面。

    她吃完一碗還想吃第二婉，傅臨遠回身去給她再取一碗，手插著褲袋站在桌前等著，水霧繚繞。

    陳靜也喜歡吃面。

    他接過面，回身，放在顧瓊的跟前。

    顧瓊說：“這次不放辣椒了，太辣了。”

    傅臨遠沒應，他耐心算很足了。顧瓊吃完面，就讓于從來接，她想去海邊，傅臨遠耐著性子陪著。

    于從搞不懂顧家小姐幾個意思。

    不過也大概能猜到，她似乎在找什么。

    抵達海邊別墅。

    進了屋，顧瓊換上拖鞋，跑到沙灘上。

    傅臨遠把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挽起袖子，點燃一根煙站在陽臺上看著，顧瓊在沙灘上玩著，傅臨遠期間，接了兩個電話，于從拿來了幾份文件給他簽名，于從看眼還在沙灘上玩著的顧瓊。

    看眼傅臨遠。

    傅總今天耐心很足。

    傅臨遠簽完名合上文件，漸漸，夜幕降臨，顧瓊好像也玩累了。她氣喘吁吁地走進院子里，腳上全是沙子，帽子被她反扣在手臂上，她站在院子中間，仰頭看著傅臨遠。

    傅臨遠咬著煙，煙霧繚繞。

    院子里燈光是橘色的，附近還有幾家人在這兒度假，私人沙灘非常安全，干凈。風吹亂傅臨遠的領口，稱得他眉宇冷峻，輪廓分明。

    顧瓊看著看著，開口說道：“傅臨遠，當年陪你跳級，我雖然感覺很辛苦，但我覺得值得。”

    傅臨遠眼眸微深。

    顧瓊接著道：“后來你十六歲就上大學，生日那次，我讓你把你的愿望送給我，你也答應了，我一直在想，要不是因為有這個愿望，我在國外那五年，你根本就不會理我。”

    傅臨遠沒應。

    顧瓊呼一口氣，抬頭道：“也幸好有這個愿望，我現在才能站在這里。”

    風挺大，傅臨遠在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骨節分明，他撩眼，顧瓊趕在他前面說道：“我相信你年少時肯定對我動過心的，但現在沒有了，喜歡一個人不會是這樣的，你看我的時候，我不覺得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感情。”

    “其實你大學的時候，我有一次是故意穿著吊帶裙去找你的，學校里好多人都看著我，你卻沒什么動靜，我那個時候就挺生氣的，我覺得你不如唐斯。”

    “你為什么不能像他那樣，吃醋，生氣呢，甚至是放蕩點對我。”

    傅臨遠咬著煙。

    聽著。

    “后來我覺得跟唐斯更快樂，有時我真覺得，我很喜歡他，很喜歡，所以，我要跟他一塊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