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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婚 第9節(jié)

    她進所不過三年,才剛達到晉升合伙人的年限標(biāo)準(zhǔn),只打贏過兩個大官司,每天就負責(zé)審核各家公司的合同,也不曾得到什么突出獎項,不過就是在非訴訟業(yè)務(wù)上精通些。

    這么破格擢升她為合伙人,換了誰都難免不服,尤其律所里比她早進來的。

    所以一散了會,律所里的人就三五成群的交頭接耳起來。

    茶水間永遠是瓜田的中心,行政處的一姐lily正在給老大沖咖啡,就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圍了上去。

    盧律師進律所已經(jīng)五年,又是國內(nèi)一流政法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也沒能混上合伙人。

    她自然是有話說,“老大也太偏心眼了,就這么提了于祗!”

    lily笑著說,“那沒辦法啊,除非你哪天也像她一樣,一開口就能簽下大客戶。”

    前陣子他們律所為了拿下聞家旗下連鎖五星酒店的法律咨詢業(yè)務(wù),沒少在聞總面前獻勤兒,但都沒能得到準(zhǔn)確答復(fù),后來還是在一次飯局上于祗乖巧地叫了聞元安她爸一聲聞伯伯好,這份合同才順利簽下來,就只用了四個字的時間。

    他們老大恨不得把于祗這個財神娘供起來。

    盧律師癟了癟嘴。

    “紅圈所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的呀,誰手里資源多,誰就受倚重的,”旁邊資歷更老一些的谷律師勸她說,“這不是在讀書,還看誰更用功,都是各自拿實力和本事說話。”

    lily也贊同,“人家是千金小姐,本來就是來律所體驗生活的,沒準(zhǔn)哪天就要回去當(dāng)少奶奶,她又不缺這點錢。”

    高律敲了敲玻璃門,“差不多得了,聊個沒完了你們還。”

    盧律師小聲說,“又一個護著于祗的來了,我們可快走吧。”

    于祗倒沒被任命影響多少,照舊埋頭在裹腳布一樣長的全英文合同里,逐字逐條的翻譯審閱著,唯恐在這些信息里漏掉那么一兩條關(guān)鍵的。

    jh律所向來都側(cè)重非訴領(lǐng)域,雖然他們所訴訟標(biāo)的可以用龐大一詞來形容,但非訴業(yè)務(wù)永遠在缺人手。

    她的助理吳逍按照她的吩咐搬進來一堆,近十年來lt集團的訴訟材料,順便把游走在工作間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吳逍半趴在桌上,“姐,他們可都在說啊,你就是律政界的資源咖,要什么都不費力。”

    于祗邊圈下她認為有疑議的,邊深以為然地點了jsg點頭,臉上連半點慍容都沒有流露。

    吳逍還繼續(xù)叭叭著,“不是姐,您好歹生個小氣吧也,他們都說這么難聽了。”

    于祗這才停下,“要生什么氣?人家又沒說錯。”

    她那天碰見了聞元安,自己都玩笑說她事業(yè)有成是踩在了各位叔伯的肩膀頭子上,是于家把她抬起來的。

    “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努力,才能達到某一種高度的。你得接受,有些人生下來就注定要走捷徑,這是現(xiàn)實,”她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又拍了拍吳逍的肩膀勸慰他,“但是你不能一邊抄著近路,一邊又逢人就喊,你們都來看我有多拼命呀,這就又當(dāng)又立了。”

    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姓于占了多大便宜,只是她占她的,擋不住別人議論別人的。

    這是彼此的自由和權(quán)利。

    吳逍受教地點頭,“姐你可真是豁達。”

    “這不能叫作豁達,”于祗被燙了一嘴,“是最基本的道理。”

    吳逍趕緊去調(diào)飲水機,“我又忘記改成55度了。”

    于祗放下茶杯說,“去nudake給每個人訂一份蛋糕吧,午點時間送過來。”

    但聞元安那頭比她更早得到了消息。

    她打電話過來,“怎么著于大律師,您都是八大所之一的合伙人了,還不請咱們一頓?”

    于祗手里轉(zhuǎn)著筆說,“得請啊,晚上你們挑地兒,我都行。”

    她們最后約在了華而不實的refer,主廚的創(chuàng)作理念很大膽,但味道還有很大的進步的空間,不過也沒有誰真會去細品。

    于祗她們這幫人都是吃個過場,她舉酒杯的次數(shù)遠比拿起刀叉要多,幾輪推盞下來已有了幾分薄醉。

    聞元安問起陳晼的事怎么樣了。

    陳晼耷喪著眉眼,“我爸都回來了我還能怎么樣?和老蚯蚓耗著唄。”

    旁邊人都起哄,“你也不說敬人家于祗一個,好歹接你官司。”

    “別煩,都自己喝自己的,”陳晼揮了揮手,“人用不著我來敬,對吧?”

    于祗又喝了一大口紅酒,“知道什么叫當(dāng)事人了吧?”

    她們這幫姐們兒當(dāng)中,出身音樂世家的就上國外進修幾年西洋樂,回國來弄個鋼琴家的名頭,再加上有家里的人脈資源給鋪路造勢,混得都不算差;要不就是學(xué)些高大上的珠寶或服裝設(shè)計,成立一個自己的品牌,反正有親爹親媽往里頭瘋狂砸錢凹人設(shè),營銷到位了也能賣出去。

    像于祗這樣下真功夫去讀法律的,屬實是鳳毛麟角,所以她們提起于小姐大都很欽佩。

    聞元安又問,“這怎么說的?”

    于祗嫣紅既醉的唇瓣抵著玻璃杯,笑得在場的每一位女士心神俱晃,“就是當(dāng)她有事兒的時候,她拿你當(dāng)個人,等她的事情徹底解決了,你里外不是人。”

    陳晼:“......”

    你長得最美,說什么都對。

    聞元安都看愣了,“你說江總也真舍得把你這么個氣質(zhì)脫俗的大美人,扔在北京三年整。”

    “哪來的什么氣質(zhì)啊?不都是包裝出來的?”于祗在身上這么一比劃,“脫了這身名牌衣服,誰又能比誰金貴呢?”

    陳晼指了指她,篤定道,“丫喝高了今天。”

    聞元安又起主意要出去瘋,“咱蹦迪去吧?孟聽在三里屯新開一酒吧,賞他一臉面?”

    “那就賞吧?”陳晼看一眼于祗,“你能行嗎?”

    于祗越是喝到了位置,就越怕人說她酒量差,“你他媽才不行了呢。”

    第8章 紙婚

    ◎一切所謂的命數(shù),才剛剛拉開序幕◎

    于祗其實很少來酒吧。

    一則是工作忙,加夜班的時候不算少,有這空閑不如補補覺;二則,家里管得太嚴,明大小姐不許她來,說這不是什么正經(jīng)地方。和于家二十多年來苦心孤詣為她打造的端淑名聲不大相符。

    其實這屬實是杞人憂天了。她身邊的就沒一個正經(jīng)人,包括于祗自己,還怕來什么不正經(jīng)的地方?

    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擅長蹦迪。

    好歹也是從小在高雅的芭蕾舞調(diào)子中熏陶起來的。

    于祗讓孟聽換了首舒緩一些的曲子,就開始在舞池中間扭了起來,一張小臉在酒精的作用下益發(fā)清艷。

    妖媚是生來就長在骨子里的。

    江聽白坐在卡座中央,看著他這位號稱京城賢惠標(biāo)桿的太太,臉上紅云未褪地作樂,有些片面地在腦子里下了這么個結(jié)論。

    于祗就是這一類的翹楚。

    面上裝得挺像那么回事兒,可略一失神,把控不住了,那股子凄絕就再難藏得住。

    就像他們的新婚夜,叫他一夢便兩三年。

    他今天上午才剛到北京,一眾哥們兒給他大擺排場接風(fēng)掃塵,從下午一直喝到了現(xiàn)在。

    江聽白本來想提前結(jié)束早點回去,去看看那個三年來對他不聞不問的好太太,他不在時都過上了什么神仙日子。

    每月一次的電話,一定是江聽白先打,于祗找理由先掛;給她發(fā)的微信,別人都是秒回,只有她是輪回。

    他想聽她多說兩句話,還得掐著于祗在江家小坐的機會,當(dāng)著他親父母的面兒,她才能軟著聲調(diào)把這通電話講完。

    沒想到在這兒就碰上了,還是這么個別致的場面。

    他剛準(zhǔn)備起身,就看見于祗對著個,看起來毛就還沒長齊的小男孩,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于祗半靠在吧臺上,語調(diào)輕浮地,“喲,弟弟挺會扭啊。”

    江聽白:“......”

    今天是孟聽的場子開張,能拿到首張邀請函的都是有些來頭的人,連這個小弟弟也不例外。

    他看著于祗,就像撞見個惹不起的大麻煩一樣,畏縮著退了兩步,“我、我在微博上,看過jiejie和江家獨子的照片,他是你什么人?”

    于祲這時走了過來,他也準(zhǔn)備聽聽他meimei的答案,“我賭她會說不認識。”

    江聽白哂笑了聲,“八成會說是仇人。”

    “......不至于。”

    但于祗朝那個小男生,香靨凝羞地笑了一下,“別怕,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夫妻關(guān)系,別怕。”

    這把渾如鶯囀的嗓音溢出來。

    那男生倒真不怕了,他也想看看能嫁給江公子的到底是什么樣的美人?他壯起膽子要挨她,“jiejie看起來像是喝多了,要不我......”

    “要不你走開?”

    伴隨著一道清冽的男聲響起。

    小男生也跌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他抬眼看清了江聽白后,連聲道完歉走了。

    于祗到這會兒才肯承認她今天喝得有點多了。

    因為她眼前人影幢幢,驟然出現(xiàn)了好幾個江聽白,但無一例外地冷清著眉眼,就跟從前教訓(xùn)她時一樣。

    她已經(jīng)走不了直線,扶著吧臺歪歪扭扭地朝她親哥的方向慢慢挪過去,跟國際超模走臺步似的,于祲眼看著她越過自己,搓粉團朱、又有些不懷好意地挽上了江聽白的胳膊。

    于祲:“?”

    過了三年她終于想通了?

    江聽白:“?”

    我太太要對我上手段了?

    于祲直起眼睛地盯著他meimei,看她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但是很快,于祗就在眾目睽睽下,沖江聽白勾了勾手,示意他把頭低下來些。

    江聽白很配合地躬了躬身,于祗附在他耳邊神秘地說,“哥,真大白天活見鬼,我看見江聽白了。”

    江聽白:“......”

    首先,現(xiàn)在是晚上。

    于祲:“……”

    其次,你哥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