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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贖了暴戾太子 第104節(jié)

    云黎眼淚汪汪,跪在地上怎么也拉不起來,她道:“奴婢從前誤入歧途,受人蒙蔽,心思不正,但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昨日見到那些孩子,奴婢方覺得自己在這世上有些用處,望姑娘收下奴婢。”

    云黎攥緊了手,面上的緊張不安做不得假。

    她哪里能料到會是如今這等境況?原來想著,憑她的美貌貼心,一定能博得夫主寵愛,不說出盡風頭,在內(nèi)宅的地位應難以撼動才對。

    誰知道……

    昨日看來,反倒是這位姑娘對自己在慈孤局的表現(xiàn)比較滿意!

    反觀那位大人,氣勢懾人,閻羅一般油鹽不進。

    云黎后來才知曉這宅子是眼前這位仙女似的小姐的私產(chǎn)。經(jīng)過昨日那一遭,云黎昨夜輾轉難眠,她十分肯定,若不是那位大人不想讓這地沾血,她那時莽撞地湊上去大約是活不成的。

    越想越怕,云黎眼圈泛紅,楚楚可憐。

    “留下吧。你先起來。”舒沅道。

    云黎在慈孤局的種種舉動,舒沅都看在眼里。從起初略帶嫌棄的表情,到后來為那些孩子仔細擦手,依依不舍的樣子,她都瞧見了。

    留光查過,云黎清清白白,至今沒有沾染是非。出身不好的女子,落到這般田地,也不全怪她。

    云黎簡直感激涕零,欣喜非常。這時,春桃輕輕一拉,云黎便站起來了。

    日光正好,舒沅放下看完的書冊,自屋中出來。云黎殷勤地跟上。

    還沒走幾步,就看到周云師徒二人。

    這二人暫且無處可去,舒沅索性將他們安置在園子里。兩人許是出入內(nèi)宅練就了好口才,但凡有機會便要在挑些好聽的話說給舒沅聽。

    周云也厭煩了從前那種顛沛流離的日子。從谷寧那里打聽到這位小姐不僅關心慈幼局的境況,還有為貧家子弟開設私學的想法,周云怎么會白白錯失這個機會。

    周小九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且從小到大沒吃過什么好東西,至多能吃上幾口魚rou,這些天吃飯時眼睛都亮晶晶的。

    吃了這幾頓飯,周小九除了散步消食也沒閑著,他在師父的督促下又開始讀詩誦文,提筆練字。

    周小九聽話,周云肚子里沒幾滴墨水,但字還算過得去,每日天不亮就把孩子叫起來,嘴上說著:“小九乖,早些起來,師父給你煮個雞蛋。待會兒用過飯,你學餓了,師父再去給你買糖餅吃。”

    周小九餓著肚子起身,用冷水將臉一擦,再喝兩口水,便老老實實坐下。

    滿腹心事的周云看著自家徒兒如此聽話,擰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滿意地點點頭。

    若換早些年青州這地道門興盛那時候,就靠他們這踏實肯干的師徒倆,不得攢下修兩座道觀的積蓄?

    周云又嘆了口氣。雖不能事事如意,能找到一個求生的口子鉆出去也很好。

    在許宅待那幾天,餓得人頭暈眼花。若非許家說得上話的幾位主子都忙著應對其他要緊事,他真是有低頭認錯的心思。

    腹中空空,便是德行修得再好,也抵不住餓。

    周云那時都想好了,如果真能見到說得上話的管事,先把小九喂飽,再好言好語認個錯,后面要他去做那些坑蒙拐騙虧心事,他再找空當溜走。

    先賢圣人能不為幾粒米折腰,可他哪行?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先餓死的一定是小九。一想到可能會抱著渾身冰冷的小九,周云心頭一陣陣發(fā)寒。

    雖這般想著,周小九又開始磨墨時,周云沒有去買什么糖餅,直接忽視了周小九期盼的眼神,去給他沏了壺熱茶過來:“喝吧。”

    小孩子家家的,吃太多糖牙齒會壞掉。周云心想,他這個當師父的,真是不容易。

    與舒沅相遇這會兒,周小九正認真地皺著小臉,和師父探討那賣餅大嬸出攤的時辰:“可我之前瞧見她很晚才收攤的,師父你……會不會記錯了。”

    周云擺了擺手:“今日不方便。”

    周小九這孩子也老實,當下便在腦中為自家?guī)煾笀A了說法,也不問是師父犯懶的不方便,還是人家今日不做生意。

    周小九點點頭:“我明白了師父。”

    轉頭見到舒沅,那點吃不到糖餅的失落也消失得干干凈凈,周小九小跑幾步,脆生生地叫了聲舒jiejie。

    舒沅唇角輕彎,問起周小□□了什么東西。

    周小九乖巧作答,說得十分仔細。

    云黎站在舒沅身后,目光在周云和周小九之間蕩了個來回。

    周小九忽然發(fā)現(xiàn)云黎在看他,直接轉頭看過去,還問了句:“云黎jiejie,怎么這樣看著我?”

    云黎笑了笑:“這附近我挺熟的。你方才說想吃的那家店我知道在哪,那里……”

    與周云目光相接時,云黎語聲一頓。

    周小九眸中流露出一絲希冀,甚至悄悄攥緊了拳頭。

    周云朝云黎又是眨眼又是搖頭,連忙接話道:“沒什么。改日帶你去,今天就別惦記了。”

    云黎神色詫異。她已經(jīng)許多年沒見過這樣騙小孩的大人了。

    舒沅將他們的眉眼官司看得清清楚楚,不禁莞爾。

    谷寧腳步飛快地走過來,見這長廊上熙熙攘攘擠了好一群人,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走近后發(fā)現(xiàn)只是有些熱鬧。

    挨個看過去,除去姑娘身邊的春桃,每個人看上去都不是單純良善之輩。

    谷寧不由腹誹,若把他們這些人不是在這園子里,至少得是個賊窩才能容納這些人。

    舒沅斂了笑意,問道:“何事?”

    “有一對夫婦到聚仁堂求醫(yī),那位夫人狀況不大好。原已抓了藥,但離去前,那人說認識姑娘,待會兒便前來拜訪。”

    谷寧頓了頓,續(xù)道:“二位留了姓名。是邱玉邱公子。”

    舒沅記得這人。

    邱玉是趙三夫人娘家侄子,連趙逸當年都甚少踏入侯府,這邱玉自然不在她平常來往的人家之內(nèi)。

    論家世是差得遠。但在各處醫(yī)館中,舒沅和他的夫人鄭氏見過多次。

    邱玉和夫人青梅竹馬,琴瑟和鳴,在京中是一樁美談。

    鄭氏早年被叛軍所害,身中奇毒,每月發(fā)作時疼痛難忍,雖無潰爛腐臭之癥,近身伺候的人也要吃一番苦頭。

    鄭家和邱家沒得比,若要捏著這個短處休妻再娶,也不會讓邱玉落得一身閑言碎語。

    邱玉不僅沒有拋棄發(fā)妻,還將她照顧得很好。

    中毒之人自然不可能和常人一般面色紅潤。舒沅記得那幾次見她,鄭氏唇角帶笑,望向邱玉的目光脈脈含情,大約除了病痛,世俗雜事并沒有磨滅她的歡愉和心志。

    谷寧負責聚仁堂的事已近三年,對他們的事也有耳聞。

    谷寧拿不準主意:“依姑娘看,這是見還是不見?”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谷寧行了個禮,轉身便走。

    邱玉上門帶了不少東西,夫人鄭氏神色懨懨,還是笑著與舒沅交談:“聽聞舒meimei近來身子康健,我心里十分高興。這些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是我在街邊瞧見,想起你,便忍不住要買來送你。”

    舒沅年幼時甚少在醫(yī)館里看到頻繁出入的年輕女子,鄭氏是其中之一。

    鄭氏那時見她年紀甚小便要遭罪,心里憐惜,常想著法子寬慰她,這些事舒沅都記在心底。如今再見鄭氏,免不了一番關心。

    鄭氏的身子已經(jīng)燈枯油盡,消瘦面龐上微笑淺淡,說話時仍是一副溫和好脾氣的模樣,但就連進這廳堂也須得有人攙扶。

    與舒沅閑聊一會兒,鄭氏便沒了力氣,最后只道:“你的心和我的心是一樣的。苦也是一日,樂也是一日,見你如今很好,我便放心了。jiejie在你小時候并沒有騙你瞞你,對不對?”

    夫妻二人相攜離去,背影成雙。

    等他們走了,云黎一邊收了杯盞,一邊感嘆道:“這位邱公子真是個難得的好人。”

    舒沅收回目光,忽然出聲:“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云黎發(fā)覺好像說錯話了,臉色刷地白了。春桃碰了碰她,輕聲道:“他們的事,你不清楚,不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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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學書院建起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即便不缺銀錢,房屋無須新建,也至少要半年才能有個眉目。

    慈幼局那邊衣衫襤褸的孩子卻等不得,這些事便夠忙的。

    除去這些,園子里有周云周小九,每天都不缺熱鬧看。

    今日師徒兩個又為糖葫蘆到底有幾顆爭執(zhí)起來,舒沅在亭中聽得起勁。

    這時云黎忽然像個見了貓的耗子,步伐飛快、身形靈巧地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舒沅余光瞥見她的動靜,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薛承璟回來了。

    舒沅翻過未用過的杯盞,正欲給他斟茶,薛承璟看也不看,握住她的手腕便把人帶走了。

    “今日回來這般早?”

    薛承璟側首看她一眼:“昨日慶仁回來報信,你聽也不聽就將人趕走。我自然著急回來看一看。”

    舒沅低眸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腕,品了品他說的著急二字,克制住笑意:“可我什么地方也不去。如果該著急,那也該是我比較急。”

    說話間,已到了房中。薛承璟攬住她后腰,將人帶進門中,順手合上門扉。

    舒沅被他壓在門上,他身形頗高,將她完全遮在懷中,獨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漫過來,舒沅一抬眸,便看到他瞳眸黑沉,似有火苗躍動。

    薛承璟眸中映著她的面容,手上力氣略重,恨不得將她禁錮在懷中,語調(diào)卻十分平靜,像個頗懂得禮讓的謙謙公子:“沅沅還著急么?”

    舒沅自覺在蓮池那夜十分大膽,至少三五日內(nèi)不會胡思亂想了,何況現(xiàn)在還是白日。

    雪白嬌嫩的耳垂都燒得通紅,舒沅抿了抿唇:“你連我倒的茶也沒來得及喝。我當然著急,你不渴么?”

    薛承璟的視線在她唇上停了停,喉結上下滑動,聲音微啞:“是有些渴了。”

    舒沅臉蛋紅紅地去給他倒茶,貼心地送到他手邊。

    薛承璟指尖摩挲著杯壁,窗外日光爛漫,舒沅卻從他臉上讀出幾分不虞,“若你哪日領回幾只貓貓狗狗,那些小東西粘人得很,你一日下來,又怎會有閑心想到我?”

    舒沅忍不住笑:“那你喜歡小貓小狗么?”

    宮中豢養(yǎng)獸類的太監(jiān)曾與她提過,這類小寵仍是宮中各位主子最偏愛的。其余的都要更費心些。

    薛承璟掌心覆上她小臂,徐徐下移,柔軟輕薄的衣料上起了褶皺,最終在她手腕處停下,他語聲淡淡但有股不容辯駁的氣勢:“想要獨占你的,有我一個就夠了。”

    第116章

    ◎不準有她那樣的念頭。一瞬一息也不準有。◎

    舒沅和薛承璟前后消失在庭院中,留下的眾人大氣不敢出,云黎是那個最膽小的,等長廊那頭沒了動靜,立馬拎著冷掉的茶水消失在大家視野中。

    周小九被師父拎住衣領,帶回到桌前。

    在開始寫字之前,周小九把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師父,那位公子冷冰冰的,姑娘就不害怕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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