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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贖了暴戾太子 第73節

    明致大師乃是鎮國寺中佛法最為精深的僧人,且和藹可親。一兩句點撥便能使人明悟。

    明致大師只道今日已有約。

    這也在預料之中。舒沅溫聲告辭。

    明致大師跟前有一小僧,小僧見他目光仍停在遠去的姑娘身上,便好奇問道:“師叔,有何不妥?”

    明致大師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小施主有仁心,自小如此。”

    小僧大約也知曉舒沅所為之事,笑了笑:“那愿施主能得償所愿,事事順心。”

    明致大師聞言只轉了轉佛珠,一言不發。

    舒沅走在青石道上,還沒走多遠,便被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結結實實地撞上。

    幸好站得還算穩當,舒沅扶住小姑娘的肩膀,她還沒說什么,低頭便看到小姑娘眼淚汪汪,神色委屈地望著她。

    舒沅哭笑不得,嗓音輕柔地安撫她:“別急,我沒有怪你。”

    小姑娘眼眶紅紅的,說起話來也難掩慌亂:“小貓爬上屋頂了……jiejie,你快去幫幫它。還有,我找不到我娘親了……你能不能也幫幫我。”

    舒沅摸了摸她臉頰,溫聲道:“你和娘親是怎么走丟的?”

    小姑娘一眨眼,眼淚便打濕了眼睫,但還是倔強地沒叫眼淚流下來:“我在外面等娘親,然后聽到小貓的叫聲,便循著聲音去找。回來的時候,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了……”

    舒沅想了想,叫人領著小姑娘去找家人,摸著她的頭同她保證:“jiejie帶人去找那只小貓。你別著急。”

    “嗯。我想回家。”小姑娘自己拿著手帕擦眼淚,又可憐又委屈。

    舒沅在一個略顯破舊的小院里看到了那只小貓,怯生生地待在屋頂上,動也不敢動,瞧著十分無助。

    小貓腳踩著瓦片,不停地叫。

    一個小僧也發現了這只困在屋頂的貓,但轉來轉去也沒找到趁手的工具,只好又跑去叫人。

    薛承璟正是這時候到的。他跨進院中,便見到舒沅的身影。

    她今日穿一身紫衣,在日光下襯得肌膚瓷白,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屋頂那只小貓,半點沒察覺他的到來。

    那只小貓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在屋頂上跑動起來,眨眼間便從眼前消失。

    薛承璟將那只小貓救下來,拎在手里,將它身上沾的枯枝枯葉理了理,才往外走去。

    舒沅正一臉焦急地往屋后行來,見到薛承璟,步子便頓了頓,看到他手中的小貓,雙眼才亮了亮。

    李瑞福跟在薛承璟身后,見狀,笑吟吟地正想說話,便見主子將小貓遞了過去,姑娘將小貓抱住,仔仔細細地看它身上是否有傷。

    李瑞福心底一緊。這瞧著,姑娘心疼這小貓,倒把主子冷落下來。

    興許是受了驚嚇,小貓這會兒很乖地窩在舒沅懷里,十分討人喜歡。

    薛承璟靜靜地看著她安撫小貓。

    她似乎驚喜于小貓的粘人乖巧,動作放得很輕,輕輕地撫摸它。纖細白皙的手指在小貓白軟的毛發上輕輕滑動,指尖像花瓣的邊緣一般,微微泛著粉色。

    嬌紅輕抿,唇角微微勾起。好像這只小貓便能叫她欣喜非常。

    薛承璟眼眸漆黑,面上無波無瀾,格外有耐心地看著這一幕,但心底卻生出一絲燥郁。

    第83章

    ◎想將她永永遠遠帶在身邊,半分不叫他人沾染。◎

    從屋頂救下的小貓崽很粘人,李瑞福在旁邊看著,心里是一片焦急。

    李瑞福只恨自己方才沒看出這只貓崽的秉性,若是他將這崽子抱住,主子哪能受這等冷落?

    正當李瑞福糾結之際,舒沅微微抬眼,目光在薛承璟身上一頓,而后拿出錦帕遞給他。

    舒沅忍著掌心傳來的癢意,眸中泛著水光,輕聲道:“三表兄辛苦了。”

    薛承璟袖口上沾了薄薄一層灰。舒沅一看,便知道是他親自去的。

    他待一只小貓尚且如此有耐心。又怎么會像夢里那般對她呢。

    薛承璟嗯了一聲,將她錦帕接過,握在手中。

    二人并肩往外行去。李瑞福見沒人說話,便主動開口道:“小家伙看著十分親人,是姑娘的愛寵?”

    舒沅輕笑:“它這般折騰人,我可養不了它。”

    沒走幾步,方才慌里慌張去叫人的小僧便帶著人來了,后面那個高個和尚還扛著木梯。小東西原本在舒沅懷中待得好好的,一見他們,便跳了下去。

    舒沅懷中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這下才想起來先前自己還打算去各殿拜一拜。

    偏頭看了眼薛承璟的側顏,舒沅心中一動。

    她又何必舍近求遠。

    舒沅微微仰起頭,聲音不自覺地溫軟下來:“表兄那里可有我能用的字帖?我久未練字,想再精進兩分。”

    薛承璟用她給的錦帕擦了擦袖口,而后也沒將弄臟的錦帕交給侍者。聞言,他側眸看向她,聲音平和:“怎么有了習字的興趣?”

    舒沅之前說過,定遠侯常年在外時,她沒有其他法子叫定遠侯見到她的長進,便會努力練習,將字寫好,叫定遠侯能看到。

    梅晏之如今還在京外游歷,尚未踏上歸途。

    薛承璟記得,梅晏之那人在她面前,一貫是不吝惜花言巧語的。梅晏之若是寫信給她,談上在外游歷遇上的趣事,也是可能的。

    舒沅抿了抿唇,輕輕看他一眼:“這些日子春色正好,可惜無人與我結伴出游。習字消磨時光罷了。”

    薛承璟握著錦帕的指節微緊,兩息后,才道:“晚些時候,我叫人送到侯府。”

    舒沅生得白皙,許是方才擔心小貓而心中急切,雙頰的紅意尚未褪去。

    她甚少朝人開口要什么東西,此時目光盈盈地看著他,一縷烏發從她雪白的耳垂旁垂下,落到她嬌柔的頸窩,黑白分明,幾乎叫人挪不開眼。

    舒沅見他如此輕易便答應下來,唇角輕彎。

    她起初怎么沒想到這個絕好的法子呢。

    她自小便知道臥病在床要謹遵醫囑,按著醫書給的方子去嘗試調整。越是難受,越不能怕湯藥苦口。

    在這事上也是一個道理。她怕,便更要迎難而上,在他眼皮底下主動練字,豈不比擔驚受怕好得多?

    他在進璋書院那時,她拿去求他指點的東西也不止一個兩個,多這一樁也無傷大雅。

    等她稍有長進了,再拿給他看。便是他再挑剔,也應當要夸贊她兩句的。

    *

    鎮國寺一處僻靜的屋舍中,鏤空爐頂裊裊升起一段白煙,香氣淺緩蕩開,滿室清雅。

    侍奉茶水的小僧頻頻往門外望去。明致大師垂眸靜坐,神色恬淡如常。

    薛承璟落座后,明致大師將茶盞放到他跟前,溫聲道:“施主近來可有好轉?”

    薛承璟閉了閉眼,從窗中漏進屋中的天光傾灑在他周身,卻沖不淡他一身冷意。

    “尚未。”

    明致大師輕嘆一聲。

    薛承璟手搭在扶手上,唇角微提:“大師說世人各有心魔。可我生就一顆無情無義之心,為何又會受此折磨。”

    一合上眼,那種空寂感便占滿心神。

    夢中她在他眼前漸漸失去生機,滿室灰暗,她唇色漸淡,手指也變得無力,同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連睜眼看看他也變得艱難。

    置身在此幻境中,薛承璟心口窒悶難忍,有如錐心之痛。清醒后,薛承璟亦受此困擾。

    此后一再侵擾夢境的畫面,也叫他再嘗此痛。

    明致大師眼眸半垂,輕笑道:“憂懼亦是本心。施主可看清了?”

    薛承璟眉目一片清冷,心底卻猶如火燒,他微微勾唇,似在嘆息:“看清了。”

    想將她永永遠遠帶在身邊,好生照看。

    一分一寸皆為他所有,免受苦難。半分不叫他人沾染。

    但他偏偏知曉,她不喜歡他這般。

    薛承璟還記得她從前手握書冊,到桌案前來求他指教,他所說一字一句,她都聽得仔細,將那些律例條文學得認真。

    就連聽到某州某縣的案子,她也會為人傷心。可她大約不知,他經歷之事,其中丑惡污穢勝過百倍。

    世間之事,有的挑,才從容。

    而他只能等她來疼他,自然處于弱勢。

    薛承璟舉起杯盞抿了口茶水,而后道:“別無他法。便只好徐徐圖之,慢慢謀算了。”

    李瑞福守在外頭,一邊站得筆直,一邊回想這些天下人稟來的消息。門扉輕響,李瑞福抬頭見薛承璟步出,便跟了上去。

    一路上薛承璟面色尚可,比前些天要好一些。

    李瑞福急主子所急,將那位周亭月小將軍的事摸得清清楚楚,怕再等下去失了先機,便趁著主子心情尚可時將周小將軍的事說了。

    李瑞福不經意地抬頭,便瞧見主子手中還握著姑娘給的那方雪帕,便知道自己這樁差事是辦好了。

    薛承璟的面容在明滅燭光中顯出兩分柔和,聽李瑞福說罷,他并不言語。

    一個素未蒙面的小將軍。偏偏條件尚可。

    就算是華琇長公主有意為她擇婿,也不是一挑即中的。

    薛承璟想起她要的字帖,動作微頓,又道:“多尋些字帖送到侯府去。”

    李瑞福滿臉堆笑,應了聲是,正欲轉身之際,又猶豫著回身,躬身問道:“主子為姑娘帶回的那些東西……可要一并送了?”

    主子帶到此處宅邸的東西不多,那幾樣可是主子親手準備的,李瑞福安放時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岔子。

    薛承璟淡聲道:“今日你只管把她要的東西送去。”

    李瑞福恭謹應是,走出門后,才恍然大悟,那些東西姑娘必定喜歡!哪輪得到他來送?

    等往后主子親手送到姑娘手上,豈不是正好。

    李瑞福今日落得這么一份找尋字帖的差事,打起了精神,日落前送到了定遠侯府。

    舒沅見桌上這許多本字帖,大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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