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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贖了暴戾太子 第11節(jié)

    第13章

    ◎也不知能不能將他哄好。◎

    后院。小爐上砂鍋咕嚕生響,正燉著雞湯。

    引火用的是從前堂拿過來的書冊,并非尋常人家用的枯葉稻桿,和柴火堆在一起,顏色尚新。

    旁人口中那個懶怠的仆役擼起袖子大口吃rou。粗魯中透著小心,嘴邊袖角都沒沾上油星。

    董易余光瞥見裴見瑾,頷首示意,而后動了動手腕,將骨頭有rou的那側(cè)轉(zhuǎn)到嘴邊,含糊說道:“小公子來了。等我會兒。”

    說著也不忘砂鍋里燉的雞湯,傾身過去查看火候。

    待手上的骨頭啃凈,董易將手沒入水中使勁搓了搓,側(cè)過臉對裴見瑾笑:“讓小公子見笑了。哎我這腦子不好使,賃下鋪子開這書齋,除了清凈也沒別的好處?!?/br>
    董易見雞湯差不多好了,直接用手掀開蓋,白霧蒸騰而起。裴見瑾立于旁側(cè),也在這水汽中潤濕了眼睫。

    濕濡的感覺帶來些許不適,裴見瑾輕緩地閉了閉眼。

    “嬤嬤那兒的事辦好了?”裴見瑾問道。

    董易不再往里添柴,擦干手坐下,面容正經(jīng)起來,答道:“這樁差事自是妥當了。舊墳堆修葺煥新,還找了廟宇的老師父誦經(jīng)三日?!?/br>
    交代完此事,董易眉心緊皺,裴見瑾沒開口,等著他自己說。

    良久,董易平緩了神色,抬眸看向裴見瑾,語聲沉而緩:“那年燕王找到小公子,只派出最得力的兩人,都是打小就跟在身邊的,也不知他們那時候從哪得知您的下落。我離了燕王也有好些年,從以前共事的人那里暫時沒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br>
    榮婕妤當年鬼迷心竅,為她辦事的人悄悄將皇子帶出宮闈,自知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而后徹底隱沒于市井。

    對于董易的回答,裴見瑾毫不意外。

    燕王當年不放過他,便是認出了養(yǎng)育他的老嬤嬤。嬤嬤是榮婕妤入宮前就還鄉(xiāng)的仆侍,幾乎無人見過,燕王與榮婕妤有舊,才認了出來。

    至于其他證人,燕王手上是否有這些人線索,無人清楚。

    董易先前乃是燕王貼身侍衛(wèi),前些年才找到機會脫身,現(xiàn)如今替裴見瑾做事,只有加倍謹慎小心,以防叫燕王察覺,先一步切斷他們的生路。

    燕王這些年東躲西藏,性情大變,偶爾會出現(xiàn)難以識人辨物的癥狀。而燕王在清醒時,則是日勝一日的專橫狠厲,極難伺候。將萬事付之一炬,燕王不是做不出來。

    董易沉吟半刻,還是說道:“燕王下一步要如何做,尚不可知。但屬下在這附近,也曾見過他手下人馬?!?/br>
    話畢,沉沉嘆了口氣,又叮囑:“小公子在外行走。要多加小心吶。”

    燕王近年勢不如前,手下能找到退路的能人都漸漸離去,剩下的都是早年分外賣力,將朝廷得罪狠了,如今他們即便離開燕王也不能善了。

    這些人已是窮途末路,不能用常人的心思去揣度他們的念頭。

    終究會不得善終的惡徒,豁出去拉人墊背的事自然做得出來。

    裴見瑾眸底掠過冷色,微微頷首。

    董易把這番話說完,又開始惦記那口吃的,將砂鍋端到矮桌上,滿臉喜色地拿出碗筷。

    董易臉上有一道從額頭蔓延到下頜的疤痕,旁人見了大多不敢直視。董易還在燕王身側(cè)時,一身冷肅,很難想象會變成眼前這個滿眼都是吃食的男子。

    裴見瑾目光在他身上一停:“你在這處倒是過得自在。”

    董易拎起瓷勺盛湯出來,整個人都沾染著煙火氣。

    他笑瞇瞇的:“人生在世,圖的不就是自在二字?如何能少得了吃吃喝喝。等事情了結(jié),報了meimei的仇,到時開家食肆才好!她還在的時候,總嘮叨我做飯難吃,哎,她就該看看,我今晚這鍋雞湯,燉得多好。”

    董易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滿嘴油光,他略擦了擦,抬眼看向面前單薄的少年。

    董易神色稍有動容,不禁放輕了聲音:“小公子一個人在安國公府,也不要太苦著自己?!?/br>
    裴見瑾忽而想起舒沅,他挑到甜些的金桔,她都能笑得眉眼彎彎。

    刻出一只小狗,好像也不費什么工夫。

    .

    春桃往舒沅嘴里塞了第二顆糖球,舒沅還沒品出滋味,便有人來敲門請她們下去。

    被人從床榻喚醒的店主接連打著哈欠,兩頰酡紅。叫她來招待客人的老板娘冷不丁地將沾了冷水的巾子往她臉上一抹,這才清醒過來。

    容娘子哎喲叫喚,險些沒收住手給她一拳,咬緊后槽牙死死忍住。

    再睜開眼看到茶樓下來的舒沅,容娘子身子一直,極快地同老友道聲謝,整了整衣袖,笑吟吟地將舒沅請入店中。

    舒沅將小燈拿出來,說明來意。

    容娘子摸了摸下巴,回想道:“是做了那么幾個。但造價比其他的要貴,賣得不好。只留了一兩個用作展示,其余的都送人了。讓我想想,那剩下的放哪了……”

    默了兩息,容娘子雙手交握,嘴里喃喃念叨著:“在西邊那燈架子上掛著呢!”話音甫落,容娘子風風火火地走出門去。

    容娘子走出幾步,才想起自家客人還落在后頭,回身叫舒沅同去。

    舒沅這會兒終于發(fā)覺容娘子神思有些不大清明,拎起裙擺快步走到容娘子身側(cè),對她說道:“燈架就在前頭。不急的?!?/br>
    昨日夜間毫不起眼的高挑木架,現(xiàn)下依次排滿各家鋪中新制的花燈,光彩熠熠,美不勝收。

    三排燈架上掛了上百提燈,舒沅仰著頭,有些看不過來。

    容娘子已經(jīng)走進去來回穿梭,轉(zhuǎn)完一圈回到舒沅跟前,雖是兩手空空但眸子晶亮。

    容娘子對舒沅說:“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制的珠燈顯得太貴重,他們怕人拿去,你等著,我去問問?!闭f到最后,口舌已經(jīng)不大清晰。

    容娘子腳步也不甚穩(wěn)當,舒沅見她悶頭不管不顧地往旁邊鋪面走去,連忙差人跟上。

    彩燈高懸的燈架前,眾多行人駐足。

    燈架下的地磚上有滴落的燭油燈油,帶孩子出門的爹娘都拘著他們不讓亂跑。

    “娘,你看那個燈籠好漂亮,上面綴著好多漂亮的小珠子,新娘子一樣。”

    舒沅循聲看去,五歲上下的小姑娘抱著娘親的腿,小手高高揚起,指著深處某個燈架。

    小姑娘的娘親將她抱起,輕哄:“哪呢?指給娘看看?!?/br>
    小姑娘將頭靠在母親肩上,怎么轉(zhuǎn)頭都看不清了,但還是說:“就是有嘛。我看見了?!?/br>
    “好好好。就是有。下回來,你再指給我看好不好?再不回去,咱們買的糖餅就該涼了?!?/br>
    母女倆手牽著手一同離去。

    舒沅看著母女兩人的背影,心中一動。

    踩著沒有燭油的地磚順著墻向里走去。在第三排靠近暗巷的燈架上端,她一眼瞧見那盞裝飾簡單的珠燈。

    方才那個小姑娘才到母親腰間,視線所及自然與大人不同。

    那盞珠燈正是她夢中的模樣,僅有細微不同。

    格外富麗精致,將旁邊的燈都比了下去。

    舒沅仰頭欣賞片刻,而后小心地往外走,立時想叫春桃去將容娘子喚回來。

    正這時,第二排中央的燈架前后晃了晃,旁觀的眾人驀地發(fā)出驚呼,警覺地往后退去。

    “不好!快讓開!”

    邊角上懸掛不牢的燈籠逐次掉下,火光四濺。

    嘎吱一響,高聳的燈架從中斷開,驟然往后方傾去,燭火眨眼間就將燈籠燒出孔洞。

    掛在上面的彩燈燭油滴答,濺在舒沅腳邊。

    舒沅愣愣地抬起頭。

    撲面而來的燭火將素白的小臉染上紅光,熱意洶涌。

    還沒看清周遭情景,忽地伸出一只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外帶了帶,嗓音一如既往地沉冷:“跟我走。”

    倒塌的燈架驀地一停,但燒透的花燈骨架仍險險地在上面晃蕩,燭油如雨。

    裴見瑾抬袖掩住她的頭臉,快步護她出來。

    他衣袖間有股藥香,舒沅一下就認出他,乖乖地順著他的力道往外走。

    從燈架間走出十余步,舒沅忽而想起春桃怕是擔心極了。

    春桃興許還不知道自己毫發(fā)無損地出來了。便拉了拉他的衣袖。

    裴見瑾腳下一停,將她松開。

    舒沅略側(cè)過臉,便看到春桃在旁邊不緊不慢地跟著。

    不遠處,兩個侍衛(wèi)仍舊扶著倒塌的燈架,避免火勢竄開,圍觀的眾人已經(jīng)忙成一團,喧嚷嘈雜。

    眾人皆是一身狼狽。裴見瑾為她擋著,更是沾了不少灰燼。

    舒沅心有余悸,正想說些什么,驀地與他目光撞上,不由噤聲。

    春桃似乎有點畏懼裴見瑾。此時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舒沅也有些害怕。

    也不知那盞珠燈能不能將他哄好。

    第14章

    ◎我如何擔得起?◎

    舒沅接連數(shù)日湊到他跟前,好不容易將他捂暖了些。在錢伯那里,還能有來有回說上幾句話。

    見他冷了臉,舒沅也不懼怕,立刻在心中搜尋應(yīng)對他的法子。

    垂下的衣袖將她手腕上一圈紅痕蓋住,舒沅悄悄地揉了揉,唇邊抿笑:“裴六哥哥,我看見一盞……”

    裴見瑾神色沉冷,唇角緊抿,出言打斷:“我不想聽?!?/br>
    舒沅仰起臉,那雙大而圓的眼睛將他望著,明亮黑潤。但他也擠不出一分好臉色給她。

    她方才站在百盞花燈下,又疾步走出,熱得臉頰通紅。

    有他在前擋著,燈油沒滴到她身上,紙屑竹絲紛紛落下,掛在烏發(fā)上。她現(xiàn)在看起來很是狼狽。

    回想起方才危急場景,裴見瑾神色愈冷。

    適才燈架朝她所站的方向傾倒,若侍衛(wèi)來得晚一步,燃起的竹絲燈與其后的燈架相觸,眨眼間便會竄起大火,將她圍困其中。

    舒沅出門只帶了四人,還包括車夫在內(nèi),并不講究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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