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半個月前的記憶重現, 這次是柴佟的視角。

    “隊長，沒有人再出來了，我們先拿火力轟一輪再進去？”

    “金沙湖是地下湖, 通內海的，不要浪費火力，你們倆個留在入口警戒，其他人跟我進去！”

    姜糖跟著重現的記憶進入金沙湖的入口，溶洞一直往下, 沿途碰到三頭海洋變異種的尸體、兩具趴伏在地傭兵的尸體, 柴佟用槍托將趴伏的尸體翻過來，姜糖揪緊的心松了一點，不是虎子哥。

    “這只死掉的海洋變異獸有7.5級戰力。”

    隨隊的安撫師柴紅艷簡短的一句判斷, 讓柴佟不安, “外圍的都有7.5, 核心區域的變異種等級更高, 全員戒備。”

    小隊四人來到金沙湖邊, 這是片美麗的湖泊，湖底金色的沙子, 讓湖水看上去黃澄澄的，金沙湖的名字便由此而來，但此刻湖面危機四伏。

    苪紅艷用精神觸角感知后，說道：“有只十級的海洋變異獸，追幸存的傭兵去了，你們跟著我的觸角, 抓緊時間下水底采晶石！”

    苪紅艷實體化觸角, 觸角在前方帶路, 兩個隊員帶上采晶石的裝備, 禽類精神體隊員半獸化出雙翅，帶著另一名隊員飛行，跟著那只銀色的觸角，飛到湖心靠右一點的位置。

    觸角轉彎進入湖水，禽類隊員松開手里的安全繩，采晶石的隊員半獸化出海獅的下半身，躍入湖中，跟著觸角深入湖底。

    海陸空的成員搭配，看來他們來之前，就對湖底的東西志在必得。

    “啊……！”一聲慘叫，是苪紅艷發出的，她伸出去帶路的觸角被回來的十級變異獸斬斷了！

    拖著三個“戰利品”回來的海洋獸，看到領地被偷襲，發出憤怒的嘶吼，空中警戒的隊員，甚至來不及撤退，就被變異獸尖銳的魚鰭劈成兩半，金色的湖面變成血染的紅色。

    被變異獸扔在對面岸邊的“戰利品”中，有個渾身是血的人動了一下，趁亂貼地往入海口爬行，看身形和那一頭醒目的金發，那是虎子哥，姜糖不會認錯，虎子哥確實沒有死！

    之后便是激烈的戰斗，苪紅艷另外一只觸角，從湖底拿到那只海豹采集裝罐的晶石，柴佟重創了海洋變異獸，帶著苪紅艷逃出地下湖，海洋獸沒有追出來，他們跟地面警戒的隊員匯合，帶上肖正的尸體、昏迷的于時傅，退出了無人區。

    潮水般的金色觸須從病房里退了回來，姜糖收回觸須，睜開了眼睛，沈銀元悄聲問道：“好了？”

    姜糖點點頭，貼在他耳邊輕聲細語，“該看到的都看到了，沈隊長，你的觸手該松松了。”

    ……

    從醫療處出來，沈銀元還去了一趟柴佟家，他家幾個監控都被安全局長帶的屏蔽器干擾了，但是柴佟用最原始的卡片相機，拍了局長在三點二十分進入樓道、三點三十分出單元門的照片，這是柴佟留給苪紅艷拿捏局長的把柄。

    按照姜糖在柴佟記憶里看到的，目前浮出水面的那幾個前鋒，苪紅艷才是主心骨。

    苪紅艷在公會的等級b ，實際安撫力已經達到了a，她突破跨級提升，可能和湖底的晶石有關。

    沈銀元家里多了姜糖這個租客，一時間有些不習慣，姜糖占據他的書房，窩在書桌一角寫報告，沈銀元掃了一眼，看到她把局長出入過柴佟家的疑點寫上去，卻沒有提晶石。

    沈銀元驚訝道：“報告上寫劉景詹，你不怕他們殺你滅口？”

    姜糖停下筆，“不會，單嶺有點病態，在他眼里，安全局比一個局長重要，他喜歡挖秘密，我把照片帶回去，他更加會把局長的秘密挖出來。”

    至于晶石，姜糖是在柴佟記憶里看到的，無法寫到報告上，但單嶺那么聰明，一定會去想局長去找柴佟的原因，拋出局長的疑點足夠交差了。

    沈銀元提醒道：“我想，單嶺最想挖的是你身上的秘密。”

    姜糖一笑，“我會分階段讓他挖，這樣他就會一直留著我在身邊，我是不是很聰明？”

    沈銀元：……那她的秘密，也會分階段讓自己知道嗎？

    他把安全局長劉景詹出入柴佟住所的照片，拷貝一份給了姜糖，“把照片帶回去吧，增加點可信度。”

    姜糖寫好明早要交的報告、帶上照片回屋睡覺，安全局八點上班，她七點鐘起床，七點半出門，沈銀元在門口等她，詢問道：“要順道送你去上班嗎？”

    姜糖整理了黑色制服的袖扣、衣領，說道：“不用，你在皇家特遣隊，我在安全局，還是要避嫌的。”

    沈銀元：“……現在知道避嫌了，那要不你搬出去住？”

    姜糖：“我跟單嶺說，搬來你家是打入敵人內部，好不容易進來的，怎么能搬呢？”

    ……

    “領導，線索有了，我跟沈隊長合作，查到咱們局長在案發前后出現在柴佟家附近，您看看這兩張照片。”

    一到單位，姜糖敲了處長辦公室的門，把報告和照片都遞到單嶺的面前。

    照片是從柴佟的房間向外拍的角度，他們搜查過肖秦的住處，卻沒有搜查過傷者柴佟的房間，這并不是他們的疏忽，而是局長引導的，沒有批調查柴佟住處的批文。

    單嶺合上報告問道：“說說你的推測，局長去找過柴佟，他就受傷了，這中間發生了什么呢？”

    姜糖說：“我不了解局長，猜不透他的動機，但是領導，有件事我必須跟您匯報，學院考核那天，我的安撫對象是于時傅，我發現他有一段記憶，被高級別的安撫師封閉過。”

    于時傅和肖正跟隨柴佟的小隊去無人區實習，一死一傷，柴佟在報告里說，隨隊的安撫師苪紅艷受傷無法安撫治療，將于時傅帶到無人區外面的補給站，找的私人安撫師治療的。

    而補給站外面的那位私人安撫師，正是當初在安全局，被局長親手斷了觸角的a.級安撫師，她最有可能被柴佟收買，幫柴佟封閉于時傅記憶。

    “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說？”單嶺沒好氣。

    姜糖：“領導，我昨天才報道的。”

    單嶺找了一個行動小隊去特遣部帶于時傅回來，問姜糖：“你是a.級，能把于時傅封閉的記憶打開嗎？”

    “能。”姜糖肯定道。

    ……

    于時傅被帶回行動處，見到了穿著【黑死神】制服的姜糖，手足無措，又被姜糖打開了封閉的記憶，他想起了金沙湖缺失的那部分記憶，太痛苦了，同學死在面前，死不瞑目！

    “是柴隊長，他說金沙湖里有高級別的海洋獸，找了傭兵進去探路，傭兵出來求救被他殺了，他還從背后殺了肖正，他甚至都沒有正面對決，用偷襲的方式，從背后把自己的隊員殺害，太可恥了！”

    金沙湖傷亡的真相，兜兜轉轉，終于通過于時傅說了出來。

    姜糖只恢復了他這么多記憶，還不到暴露苪紅艷的時機，柴佟和苪紅艷的那幾句對話，她沒有讓于時傅記起來。

    拿到于時傅的口供，單嶺派了兩個行動小隊去抓柴佟，回來的行動隊長臉色煞白的匯報，“處長，在我們去之前，柴佟自爆了精神內核，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自爆精神內核等同于傻子，單嶺氣得連連冷笑，“他是做好了自爆的準備了，夠狠啊，線索到他這里又斷了！”

    不，還有一條線索，金沙湖里，一定有柴佟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能公開大規模的派人去調查。

    單嶺瞇著眼睛，看著姜糖，“小丫頭，愿不愿意去金沙湖冒險？”

    姜糖連忙搖搖頭，“不去不去，太危險了，我是安撫師，又不是單兵，外勤不需要用到我吧？”

    她明明想去的要死，單嶺笑，“這樣，我運作一下，讓沈銀元帶隊，去金沙湖調查柴佟滅口隊員的原因，你去找你的沈隊長，讓他帶上你一起去。”

    姜糖勉為其難，“他是海洋獸，如果要重新調查金沙湖，確實非他不可，那好吧，如果處長能確保他出勤，我就去。”

    姜糖想起來肖秦還關著呢，詢問道：“領導，肖秦該放了吧，沈隊長在外面等著呢。”

    單嶺揮揮手，“放了吧。”

    姜糖去了黑牢，趁機給斯圖叔叔又做了一次精神安撫。

    在斯圖的精神殿堂里跟他說：“斯圖叔叔，今晚是個好機會，我要把安全局長劉景詹的記憶殿堂撬開，看看他在白紙上，給我父親列的是什么莫須有的罪名。”

    那只雄偉的大獅子急切勸阻，“劉景詹戰力11，他可不是高勁鐘那樣的廢物，你闖不進他的記憶殿堂。”

    “還有，他的身份不需要親自上門找柴佟，卻故意留下線索，你真以為他是表面看上去要柴佟牽制沈銀元，不讓他競選王儲候選人嗎？”

    姜糖想了想斯圖叔叔的話，覺得有道理，問道：“那他是想讓沈銀元去調查金沙湖？”

    雄偉的獅子搖搖頭，“傻孩子，他是在找機會讓銀元離開帝都，只要離開帝都，不用他出手，另外兩個王儲候選人的家族，會想辦法不讓銀元回來。”

    “沈銀元不能死在帝都，他死在帝都，整個海洋的族群都會找帝都要說法，所以他只能死在外面，到時候用一個區，換剔除海洋獸的王儲候選人，這是帝都愿意付出的代價。”

    姜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女王陛下一意孤行，欽定沈銀元這只海洋獸當王儲候選人之一，其他人不愿意，又怕激怒各片海洋的群獸，便想辦法讓他“自然”的死在外派的任務中，劉景詹被他上面的人逼得沒辦法，創造機會讓沈銀元外派！”

    就像一個月前，沈銀元被派去濱海小鎮，被隊長拋棄在峽海，如果不是她恰好在，把他拖了回去，沈銀元會墮.落成變異種，成為肆虐小鎮的頂級掠食者。

    可憐的章魚先生，姜糖跟斯圖叔叔說：“他還不如回海洋去做他的領主去呢。”

    斯圖好笑又嘆氣，告訴姜糖，“他是為了查清楚你父親的案子，才留在陸地，糖糖小姐，對他好一點，他們審訊他，連他的觸手都切片了。”

    姜糖嘀咕，“我對他已經夠好了，斯圖叔叔，我得帶肖秦出去了，下次再找機會來看您。”

    第20章

    姜糖開了黑牢的門, 將肖秦送出安全局，肖秦的腦海里一直縈繞著隔壁牢房那位獄友的話，他說曾經有個叫沈銀元的海洋獸, 被關在他隔壁，三年前就不見他被送回牢房。

    肖秦不敢隨意搭話，卻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牢記在心。

    沈隊長進帝國學院之前，被關進過安全局的黑牢？

    這讓肖秦驚恐不已, 出了牢房后, 他忍不住詢問姜糖，“小糖，我隔壁牢房里, 關的犯人什么情況呀？”

    姜糖悄悄“噓”了一聲, “隔壁牢房, 關的是跟十年前萊恩公爵叛國罪相關罪犯, 精神內核已經碎了, 沒用的人了，說不出話也審問不出情報, 你出去后也別提，免得引火燒身。”

    可隔壁牢房的犯人跟他說了話，說的還是和沈隊長有關的……

    事關重大，肖秦如履薄冰，如果隔壁的犯人讓安全局的人以為關的是個廢人，那他一定是假裝騙過安全局的審訊官, 他在等一個機會, 等人帶消息出去, 一定是這樣的。

    肖秦上了沈銀元的車, 左思右想了一路，跟著沈銀元回到特遣隊的辦公室，最終還是說出那位獄友想通過他帶出的話。

    “沈隊長，小糖送我去黑牢，說你會來接我，隔壁的獄友聽到了我們交談中你的名字，自言自語，想通過我給您帶話。”

    “什么話？”沈銀元也是一驚。

    肖秦艱難的開口道：“他說三年前，您曾經是他的獄友。”

    ……

    王室給今年新安撫師們舉辦的宴會，來了很多貴族，他們想為自家兒子挑選一位家世、安撫力都相匹配的安撫師，這對姜糖來說，挺無聊的。

    她是今年唯一a.級安撫師，不少貴族早就對她感興趣。

    等到姜糖一身【黑死神】制服出現在宴會，貴族們望而卻步，誰都不想跟安全局過度親密，至少明面兒上不行。

    苪茵陳是為數不多過來跟她說話的，她在姜糖跟前牽著裙角轉了一圈，從腰身到裙擺點綴的碎鉆晃了一地溫柔的光影，這套禮服裙擺拖地，華貴不已。

    苪茵陳得意道：“糖糖，我這身禮服好看嗎？”

    “好看的。”姜糖說：“不過我還是覺得我穿【黑死神】比你的禮服更好看。”

    苪茵陳惱怒后又笑了，“我知道，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故意說的刻薄話，對吧，我不生氣。”

    她悄悄示意姜糖，去看宴會最核心位置的幾位貴客，“那位，托馬斯親王，是王儲候選人之一，他想邀請我當舞伴，這件禮服就是他差人送我的。”

    姜糖看了下托馬斯親王，一區老牌的貴族，常年居住在帝都，她道：“他三十五了，比你大十七歲，你不嫌棄他夫人才死一個月嗎？”

    苪茵陳噘著嘴，“那怎么辦呢，我jiejie接受了禮服，我又不能不穿。”

    姜糖：“她接的叫她穿啊，你腦子長你jiejie身上了？”

    “陳陳，一會沒看住，你怎么又跟麻煩的人聊上了？”苪紅艷今天涂了鮮艷的口紅，裝扮艷麗，聽到姜糖挑撥她們姐妹的關系，走了過來，語氣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