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璞為玉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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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帝卻好心替玉晏天拍了拍后背,登時他的氣息順暢了不少。 原本慘白的臉色,因為劇烈咳嗽反而紅潤起來,此時看上去當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可人兒。 惠安帝走到三司面前,望著右尚書魏英南冷笑道:“魏尚書可是朝中老人,竟然如此辦事,這讓朕如此再委以重任。” 左尚書裴大國垂著頭臉色不由嚴肅,接下來怕是要向他發難。 “為臣惶恐,這些秀男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一派胡言……” 惠安帝聽著魏英南仍在滿嘴官腔的狡辯,怒不可遏打斷魏英南。 惠安帝快步走到魏子良面前,揪其起身質問道:“千挑萬選,選出你兒子,還是說朕的南臨國無人,只有你的兒子是天之驕子。” 魏子良被嚇得雙腿發軟,惠安帝一松手便癱軟坐地。 接著又拎起來熊清理質問道:“這又是誰的兒子?” 熊清理的老爹是戶部侍郎油水最多的官職,這熊清理吃得是肥頭大臉一臉福相,平日里被他爹嬌縱慣了哪見過這架勢,竟然咧嘴哭喊道:“爹爹,救孩兒啊……” 田公公揚起手里的拂塵打在熊清理肩頭,喝了一聲威脅道:“再不閉嘴,你??x?的小命真沒了。” 熊清理吃疼又疼又怕,噙著眼淚可憐兮兮地搖搖頭閉緊嘴,又拿雙手捂住嘴不敢再出聲。 惠安帝又回到玉晏天身旁,指著他說:“歷時一年,只有他不是京城人氏,戶部撥了那么多錢下去用于選秀,到頭來全是京城人氏,那么錢花在了哪里,還是被誰克扣了去?” 惠安帝越說越急,不由喘了口氣故意問道:“裴尚書,你說,這錢都去哪了?” 裴大國起身不吭不卑答道:“每一筆開銷戶部的賬本都有清楚記載,陛下可以查閱。” 誰不知道賬面根本就看不出問題,這答等于沒說。 惠安帝踱步到裴大國身旁,冷哼道:“那左尚書說,該選誰做駙馬呢?” 裴大國自然想到這是個圈套,不管他說出誰的名字,那個人便會大禍臨頭。 雖說他與魏英南一派是對頭,可也只是在朝廷政事上見解不同。 皇帝分明是想讓他和右~派結下死仇,到底該說誰呢。 惠安帝見裴尚書遲遲不肯開口,沒了耐性轉而問起魏英南。 “魏尚書,你說該選何人呢?” 魏英南早在皇帝問完裴大國,便開始分析思量。 魏英南故作為難道:“這京城乃是天子腳下,風水養人所以人杰地靈。這終究是選駙馬,是皇家的家務事,為臣覺得陛下看中誰便選誰。” 魏英南竟然敢將問題返回給皇帝,裴大國瞄了一眼魏英南心想這女的果然不簡單。 裴大國心下有了主意,立馬附和道:“魏大人說的沒錯,今日殿選這駙馬之事本就是陛下一人說的算。” 然后一本正經地跪下,高喊道:“請,陛下獨斷。” 阮修山急忙附和也喊起來:“請陛下獨斷。”接著滿殿異口同聲喊了起來。 “請陛下獨斷,請陛下獨斷……” 惠安帝瞪了一眼田公公,田公公立刻會意大喊道:“肅靜,肅靜……” 很快大殿再次靜下來,惠安帝心中早就咬牙切齒,可又一時奈何不了這幫人。 惠安帝走到魏子良面前,故意上下打量說道:“魏大人說京城人杰地靈,是不是?” 惠安帝看著魏子良與魏英南有三分像,魏子良身材圓潤比熊清理不相上下。 魏英南連生三女四十歲才生下這么個幼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的寶。 魏英南不由揣測皇帝今日的舉動為何,打壓左右兩派倒是見怪不怪。怕就怕,皇帝將兒子扣下來可如何是好。 魏英南快速又掃了一圈這十個少年,雖說玉晏天是個病秧子可論容貌是這里面最出眾的。 他玉家也是無權無勢的,吳家姐妹膝下又無所出更無所懼怕。 魏英南心一橫,假惺惺道:“陛下,臣覺得這玉晏天最合適不過,裴大人覺得呢?” 裴大國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老女人竟然敢當著皇帝的面發難,可這個老女人說的確實沒錯也只有這個玉晏天可以舍棄。 “老臣覺得魏大人所言甚是,這玉晏天樣貌學識都是一等一的好……” 裴大國故意裝著沒看見惠安帝山洪預發暴怒的樣子,接著假笑道:“身子嘛,是弱了些,可如今到了京城這好地方,將養些日子一定會大好。公主尚且年幼,有的是時間給玉晏天調理身體。” 裴大國篤定皇帝有氣無處出,極大可能會下令殺了玉晏天。皇帝怎么樣也不會讓一個病秧子做駙馬,反正推出去一個人,保住自己人才是上策。 隨即左右兩派紛紛開始附和,當真都是一丘之貉。 惠安帝轉過身背對眾臣,直到大殿重新恢復寂靜才回過身來。 惠安帝拍了拍手,似笑非笑道:“很好,眾卿萬眾一心實屬難得,乃是國之大幸也。宣旨,封玉晏天為二等侯爺,其父進為一等公爵。召魏子良,裴泫銘,姜棟即日起入宮為公主伴讀。欽此。 ” 惠安帝一口氣下了旨,看著左右尚書跪地聽旨聽到留宮伴讀二人面色瞬間難看,不禁心中自喜,也算出了一口氣。 裴大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孫子竟然被扣在了宮中,名為伴讀實為人質。 裴大國打了個眼色給魏英南,二人雖是死對頭可此刻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裴大國先開口故意問道:“老臣愚鈍,為何是侯爺不是駙馬?” “為臣也有同樣疑惑?”魏英南配合著一唱一和,其他大臣也開始附和私語。 惠安帝哪會不知道這二人又打什么主意,無非是想爭取孫子兒子的自由。 皇帝指了指玉晏天說道:“玉晏天身子羸弱,駙馬關乎皇家子嗣馬虎不得,若真如魏大人所言這京城風水好,養好了身子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文韜武略,不然如何做帝夫。若他弱冠之年能通過皇室的所有考核,彼時公主也已及笄之年再封駙馬賜婚也不遲。” 魏英南才不管皇帝說什么,可扣了她的寶貝兒子在宮中伴讀著實接受不了。 不死心諫言道:“陛下所言甚是,可公主畢竟是女兒家,身旁都是男子伴讀怕是不妥,不如讓大理寺卿的幼女進宮伴讀可好?” “云大人的幼女?”惠安帝呢喃著,看向跪在不選處的大理寺卿云香玲陷入深思。 云香玲三十多歲,正是風韻猶存的年華。她一雙狐媚眼眸像是一汪春水般,輕易能勾起人的憐愛之心。 雖然魏英南是云香玲的上官,可云香玲在心里不知道咒罵了魏英南幾遍。 這個老女人竟然為了保自己兒子,將她的女兒推了出去。要知道進宮伴讀,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 氣歸氣,可是做公主的伴讀對于女兒家來說確是一條極好的出路。 有這個頭銜,將來大好的前程不說,青年才俊更是任其選。 “小女不才,陛下莫要嫌棄。” 謙虛場面話還是要說的,云香玲楚楚動人望著惠安帝。 云香玲敢如此看著皇帝,只因她與惠安帝其實是青梅竹馬。 本來她那時極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的,可偏偏裴大國從中作梗棒打了鴛鴦。 云香玲痛失了太子妃之位更無緣皇后之位,從此刻苦學習考了功名又攀上魏英南爬到了如今的位置。拋開男女兩派,她與裴大國也是勢不兩立。 第3章 看著眼眸含情的昔日情人,惠安帝想起桃花飛揚,郎情妾意的年少時光。對于老情人的虧欠,給她女兒一個好前程也不是什么過分之事。 惠安帝不動聲色避開了云香玲的眼神,沖著魏英南說道:“還是魏大人考慮周全,準了,讓云大人的幼女進宮伴讀。” 魏英南聽見皇帝答應喜上眉頭,急忙追問道:“那犬子……” 可惠安帝沒等魏英南話說完,直截了當不容半分質疑威嚴道:“照舊,田公公,退朝。” 惠安帝一擺手頭也不回的走掉了,田公公揮揮拂塵催促眾人退朝。 “各位大人散了吧。” 田公公翹起蘭花指,向裴泫銘,魏子良,姜棟,玉晏天指了指傲嬌道:“你們四人,隨本總管來。” 魏子良跑過去撲進魏英南懷里,哭鬧道:“母親,孩兒不要留在宮里,母親……” 魏英南看著愛子淚眼婆娑,可她身為一派高官怎能在眾人面前出丑。 魏英南換上一副慈母溫和的模樣,大聲安撫道:“陛下讓你進宮伴讀,這是無上的榮耀,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了,快隨田公公去吧!” 魏英南附在兒子耳邊小聲叮嚀道:“你先去,母親會安排人與你照應。” 魏子良才不管母親說什么,仍舊鬧著脾氣喊道:“孩兒不要,不要在宮里嘛……” 田公公看了一眼早就乖巧站在自己身旁的玉晏天,嬌嗯一聲點頭贊許其懂事。 “你們倆個去把魏子良拖過來,別再耽誤功夫了。” 田公公看不下去哭哭鬧鬧,指揮兩個小太監過去抓人。 那邊裴大國也簡單交代了孫子裴泫銘幾句,無非和魏英南說的一樣。裴泫銘一向穩重,鄭重跪地磕頭跪拜道:“孫兒不能在身邊孝敬,祖父要顧好自己的身子。” “好,好,好孩子,快起來。” 即便是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的裴大國,也不禁動容傷懷。扶起孫子,眼看著孫子走遠老眼濕潤模糊,似乎有看見咿呀學語的裴泫銘第一次開口喚“祖父”。 “放開我啊,放開我,母親,母親……” 片刻的傷感被魏子良的哭嚷聲沖散,裴大國沖著魏英南嘴臉一動滿是譏笑。 雖然兒子不爭氣,可魏英南不甘示弱挺起胸膛一甩衣袖,回了個蔑視白眼離開。 京衛統領姜宥的兒子姜棟,跟在玉晏天之后早就待在田公公身旁了。 田公公捏著嗓子命令道:“好了,跟我過來吧。” 剛過午時原本溫暖的太陽,不知何時被烏云遮住天色暗沉。玉晏天本分的隨在最后面,瞥了一眼金磚黃瓦的宮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 宮門外,裴大國的馬車緩緩而行。家丁從前面奔過來謹慎稟告道:“??x?大人,魏尚書在前面巷口等著您呢。” “嗯,知道了。” 裴大國在馬車上看上去是閉目養神,其實他在回顧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一切。 “裴大人。” 來不及細想,魏英南的聲音傳來。睜開眼,魏英南已上了他的馬車。 二人共乘一輛馬車,魏府的馬車則在后面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