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幸福是一種圈套】

    又有何妨？愛上直男學伴默默喜歡他，不行嗎？

    那又何妨？就想照顧學伴多一些關心，不行嗎？

    青春男孩的旺盛精力不就是應該浪費在這些紛亂糾葛的曖昧里，有什么不好！

    「你們男生宿舍真的好臟亂哦...內褲干嘛掛在走廊啊？好噁...」雨蝶跟在風的步伐后頭，像隻闖進丁字褲男人部落里的小白兔。

    「男生都這樣啊，還好吧！你有帶相機的轉接頭嗎？」趕快開門讓雨蝶躲進自己房里，至少風和小金金不會在房間里晾內褲。

    「天啊！你的房間...東西也未免太多了吧！你買那么多布娃娃干嘛？這是什么...熊大的襪子和整箱的涼感內衣褲？你還買那么多營養素干嘛？身體很虛嗎？」風的房間雖然整潔，但卻堆滿一箱箱打包好待寄出的包裹，上面都清楚標註了內容物，雨蝶一時還以為風想賺錢想瘋了，課馀還經營龐大的網拍業務賺學費。

    「那些都是薛平凱拿來的，他的粉絲送一大堆東西給他，他不想要就全都搬來給我，那邊十幾盒手工餅乾也是。你的相機拿來？」把相機遞給風，繼續好奇地翻著紙箱，這些東西確實對富少爺來說不算什么，但對風來說卻都是生活實用的好東西，凱對風的照顧確實好的沒話說。

    「你吃得完嗎？那么多東西？他真的對你很好耶，又送你球鞋，又教你騎機車...欸，你看！這里有一整箱的護膝還有護腕，那你上禮拜干嘛還要我陪你去買材料自己做？」雨蝶的語氣里充滿了羨慕。

    手中的滑鼠不斷滾動，風想起李醫生說過，凱要繼續打籃球就要用護踝照護舊傷，但凱又抱怨外面市售的規格沒一個能用，索性不戴。

    「那些都不合腳，勒很緊穿了很悶，不舒服也保護不了。你檔案存在哪個資料夾？」風并不打算讓雨蝶知道他們逛了一整個下午的太原路材料行其實都是為了凱。

    「對，就那個，點進去。所以，這就是你說熬夜三天做的護踝，很不錯嘛！快要做好了，看不出你一個大男生手工還蠻細膩的，但是...你會不會做太大了？你的腳踝沒那么粗吧...而且你的球衣又不是十號...」眼尖的雨蝶一眼就認得出小金金桌上快要完成的超透氣萊卡纖維，是她陪著堅持要買深藍色的風，找了好幾家店才買到的，上頭的銀白色繡號別緻用心，但...風的球衣明明是十七號！

    「你過來看要選那一張照片交作業比較重要，我馬上要出門了，凱很快就來帶我去監理所考機車駕照！」風試圖轉移話題。

    「不會吧！樊左風！你這是要做給那個人用的？你沒救了你...他明明已經有女朋友了，你真的很傻耶！凱爺他...」精明的雨蝶怎么可能猜不出來，不屑的口吻其實心疼的是風被瞞在鼓里的真情，雨蝶想起那天在圖書館門口聽見凱和甄珍的對話，那句「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男女通吃」肯定會傷透風的心，但眼睜睜看著好友一步一步向懸崖走近，攔與不攔都是痛苦。

    「你放心，我才沒有！」只是和學伴互相關照，也算感謝他對我的好，風覺得那又何妨！

    已經連續練習了一個多禮拜，對會騎單車的風來說，要凱教會他騎摩托車一點都不難，想著風每天騎單車趕著去打工的辛苦，凱便把長年定居在美國堂弟的機車從臺中運上臺北，借給風當交通工具，還附贈兩個星期的親自教學，以及到宿舍接送，及貼身陪伴到監理所考試，這周到的貼心服務豈是外面駕照保證班能比得上。

    「不用擔心，右右，你記得待會兒行人穿越道的線一定要停，不要直接衝過去，放心啦，很簡單的。」凱多馀的叮嚀和鼓勵反而給自己製造了不安的氣氛，風覺得明明很簡單的考試，搞不懂凱在瞎緊張什么？

    右手揮動著剛出爐熱騰騰的機車駕照，風的得意全寫在臉上，凱更是開心笑地燦爛，衝上前給了風一個擊掌加擁抱。

    「太帥了，走吧右右！我們去慶祝一下，帶你去個地方！」凱跨上機車雙手突然興奮地抱緊前座的風，管他的，今天考到駕照我功勞最大，本大爺愛抱誰就抱誰，任憑路人再異樣的眼光也無所謂，興奮的凱是風勝利取照的最佳助攻手，風決定放任他今天耍賴的幸福。

    *****

    兩天前信義象山頂峰凱和風對著山下臺北市大吼的青春狂語，似乎還回盪在體育大學綜合體育館里這座符合國際泳協標準的活動式游泳池畔，縈繞在風的耳邊不散。

    「樊左風，是我的右右，我的學伴，我要吃香菇燉雞，你這個大笨蛋。」一起站在象山最頂巔的大石頭上，凱突如其來的大吼，給了風另一個浪漫的驚喜。

    「薛平凱，你這個臭流氓，厚臉皮又愛耍帥，以為全世界都喜歡你的自戀狂，謝謝你！」臉上掛著和夕陽一樣耀眼的笑容，風也站起來跟著大喊。

    「右右學伴，我要帶你騎機車環島！我要帶你去蘭嶼浮潛！我要...」跟你在一起，最后這五個字亢奮的凱緊急煞住，怎么也喊不出口！風以為凱一時詞窮，立刻幫他接上，「...我要跟你一起打進代表隊！我要跟你一起拿金牌！我要...當你一輩子的學伴！」互相凝視的雙眼像漂浮在另一個維度空間里，這一輩子的承諾風說地自在倘佯，山頂深秋的涼風吹透了兩顆熱戀怦然的心。

    看臺下接著進場的是全國大專盃男子雙人四百公尺混合接力，也是政大游泳代表隊johnny學長和阿源的奪牌強項，看著風羨慕同志校隊的側臉，身旁就算有再高分貝政大同學們的歡呼，也都干擾不了凱浮現在腦海中他和風下山后，殺去饒河夜市吃喝玩樂的甜蜜嬉鬧...有風低下頭追咬一口凱手中的黑山豬香腸的側臉，伴著凱調皮不給吃的笑聲...兩個人一起看著小朋友撈魚時，風主動把楊桃汁吸管湊到凱的嘴邊的窩心，無心的小動作甜進了凱的心底。夾娃娃機旁也傳來風狗屎運賽到了凱最想要的kobebryant公仔，凱用宏亮的歡呼聲和擊掌聲抱著風狂喜跳躍的激動模樣。還有風為了不讓凱超越自己的得分，在凱手中弓箭即將射出的那一刻搔癢他的胳肢窩，害凱把箭射進土里的淘氣大笑...

    游泳比賽結束，一伙人走到馬路對面的豆花店聊天，滑手機，討論剛才政大游泳校隊的戰功。吃到一半，風要趕去上家教打工必須先離開，凱堅持陪著風回停車場牽機車，碰巧遇到剛剛奪下銀牌的同志校對。

    「恭喜你們，學長，真的很厲害！」政大游泳隊這次二金五銀一銅的戰績，可以說是世大運甄選賽的最大贏家，專攻蝶式的johnny學長更被媒體喻為是瑞南主任的當家接班人，凱心中更羨慕著他們出雙入對的恩愛情感。

    「謝謝你們來加油，你們這對couple也要努力喔，明年大家一起參加世大運拿金牌！」johnny學長一手摟住阿源，濃郁的愛在凱和風的眼里閃耀著光芒。

    「學長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一對，凱已經有女朋友了。」風急著回答，心中遺憾用再多的山頂吶喊也填補不了。

    「我才沒交女朋友勒！」但凱睜大雙眼看著風，直覺的反駁讓所有人都頗為驚訝，凱這句話究竟想說明什么...

    「喔，是嗎？那你還有機會喔！」阿源輕拍了一下風的手臂，說的話讓凱和風都囧翻了。

    這是風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似乎正要上演的真心話大戲。

    「風哥！你們快回來啦，大牛起肖了，他說要去找洪主任算帳！」肇金的嗓門像拉不住爆衝的西班牙斗牛，才剛掛掉電話，馬上就line了一則即時八卦新聞到凱和風的手機里...「深夜密訪g奶議員，政大蝶泳國手床戰三小時，耐力驚人！」報導里出現一張落地窗前清楚的壯碩上半身裸照，另一張則是拉上窗簾后體育主任和女議員擁吻的模糊照片，高倍數的單眼相機長曝雜訊掩飾不了都會男女當天晚上火熱放浪的春情。

    凱和風趕到時，一伙人已經圍在培翔的機車旁，凱霸氣地抓住機車的龍頭，臭腳機靈地從側邊拔走機車鑰匙。

    「大牛，你要干嘛？先冷靜下來！下車。」凱爺是籃球隊大一的領頭羊，他的話沒人敢不聽。

    「我要去揍他，竟然這樣欺負我姐，真的太可惡了！」培翔摘下安全帽，就是賴著不肯下車。

    「難怪我剛才覺得主任明明在追孋娟助教，可是怎么在體育館里兩人完全零互動？」臭嘴早就嗅出端倪。

    「孋娟助教是你姐？」風驚覺大牛和助教的關係，其他人也都吃驚。

    「她是我的親jiejie，幾年前她為了救我，結果自己跌倒被汽車碾過腳，才會...」培翔架起機車，右手重重捶在機車坐墊上的是自己一輩子對jiejie的虧欠，也因為如此，更可以理解培翔背負保護jiejie極大的責任感。一隻溫柔細嫩的手帶給了培翔即時的溫暖，雨蝶上前安撫著他的臂膀，讓培翔整顆心都軟化了。

    「我姐因為身體的缺陷，從小對感情就很沒自信，當初她以為主任是認真的，所以才慢慢打開心門，可是，他說要跟我姐交往，結果還去跟那個楊議員上床...我現在就去逼他把話清楚...」培翔看著雨蝶，眼里說著你心愛的男人即將鎧甲出征，面對可怕的敵人也毫無畏懼！

    「大牛，你先別去，在我沒幫你把事情跟主任問清楚之前，我不準你亂來讓我擔心。」心愛女人的關心是唯一能攔下衝動男人做出魯莽的蠢事，雨蝶的雙眼閃動著難解的波光。

    明明心里有數，這個期待許久的真情是單戀男人心甘情愿深陷的圈套，滿足了當下空洞的心，但仍沒人保證一輩子幸福...

    那有怎樣？也只能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