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沒事吧？」緩和了反噬作用，亞雷終于有力氣開口。

    「沒事，羯姬他們照顧著。」

    「太好了。」這樣他也算完成使命了。

    「一點也不好。」若知道會讓自己用生命呵護的亞雷危及生命，他絕不會這樣做的。「早知道會這樣，我不該勉強你要生寶寶的。」他好后悔，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決定這么悔恨。

    看見他自責懊悔的神情，莫名其妙的，亞雷竟然有種想安慰他的衝動。

    「這身體，從斷翼之后對我來說就已經無所謂了。」說白了就只是一副軀殼。「何況，這條命是你救的，記得嗎？」

    「怎么可能忘。」當初就是無法接受亞雷離開自己，所以即使得斷他雙翼還是堅持的將他救回來。「亞雷，我救你不是要你償還……」

    「凱颯。」亞雷突然喚他的名字。

    凱颯停下了接下來的話語，因為這是自兩人認識以來，亞雷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是啊！或許也是最后一次。」

    「閉嘴，不準你這樣說。」凱颯萬般心疼的將他緊擁住，臉上為亞雷所說的話露出痛苦神色。

    他知道，再不想辦法肯定會如亞雷所說的。

    但，他該怎么辦？

    即使有辦法救他，可亞雷的身體卻無法接受。

    看著他，凱颯一籌莫展。

    亞雷伸手撫上凱颯緊皺的眉心。「好……不說……」反正他累的就連簡單的抬手都覺得困難。

    于是，他放下手，跟著慢慢的闔上眼睛。

    「亞雷。」見他輕輕的閉上眼簾，凱颯緊張的輕輕搖晃他，害怕這一閉眼之后亞雷就真的離開他。「亞雷，睜開眼睛，看看我……亞雷，跟我說說話……跟我說說話……」

    凱颯焦急的呼喊，只是懷里的人卻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般，只是靜靜的躺在他懷里，就像是睡著了。

    「不，別這樣……別這樣對我。」緊緊的將他往自己的懷里更貼近幾分，傷心而絕望的凱颯情緒幾乎要崩潰了。

    明知道再不想辦法，亞雷就真的會這樣死去，但是偏偏所有的法力、咒術再繼續加諸在亞雷身上也只會消耗他更多的體力，加速他生命力的流失。

    可惡！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救亞雷了嗎？

    難道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亞雷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一點一點的消失？

    不，不要。

    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絕不。

    ☆☆☆

    不知怎的，在凱颯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有一股微溫。

    這是什么？

    不解的微拉開自己與亞雷貼緊在一起的距離，他看到小雪正盤旋在自己與亞雷的胸膛之間，全身散出淡淡的白亮微光。

    「小雪？」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凱颯好奇的直盯著。

    只見，小雪不斷的揮動著翅膀，一絲銀白粉末隨著灑落在亞雷心口上。

    凱颯瞇了瞇眼睛，微轉了方向望了閻女一眼。

    見她也不明白的搖搖頭，凱颯又將視線轉回落在亞雷與小雪的身上。

    閻女伸出手查探小雪的意圖，另一手則輕覆在亞雷身上，同樣查探著他的狀況。

    幾秒后，閻女懂了。

    原來小雪揮動翅膀所灑下的銀白粉末有恆定精神的效果，他正在盡自己的力量救亞雷。

    「首領。」她一臉欣喜的轉看著凱颯。

    「嗯。」明白閻女的意思，凱颯臉上緊繃的神情稍緩了些，也趕緊將亞雷的身體放下，好讓小雪能更容易救人。

    只是，小雪小小的一只，能發揮的效用也是有限的。

    不一會兒，凱颯也感覺到小雪拍動翅膀的動作漸漸變慢，灑落在亞雷身上的銀白粉末也慢慢的變少。

    看來，小雪也只能盡力到這兒了吧！

    「小雪，夠了。」大掌將雪蝶撈上自己掌心，凱颯知道再繼續下去，小雪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小雪知道憑自己的努力還不夠，還要更多的銀白粉末床上的人才會活命，才會再像以前一樣和自己玩耍。

    他飛離凱颯的掌心，又回到亞雷的心口前繼續著揮動翅膀的動作。

    「小雪。」凱颯見狀，又將他帶回自己的掌心。

    這次凱颯還來不及收回手，小雪又已經展翅飛回原處。

    他一直努力的揮動著翅膀。

    僅管自己的翅膀因為大量拍振的勞累而變得越來越沉重，灑下的銀白粉末也僅剩寥寥無幾的零星，小雪還是不放棄的拼著自己的性命，為的就是要把亞雷救回來。

    直到最后，小雪再也沒有拍動翅膀的力氣了，只能趴在亞雷的心口上。

    他流著淚，小小的身體微微的啜泣抽動著。

    「別傷心，你盡力了。」凱颯不忍的將他放上自己的掌心，溫柔的輕撫安慰著他。「別再傷害自己，亞雷會傷心的。」

    看來，他們倆與亞雷的緣分只到這兒了。

    一人一蝶，靜靜的守護在亞雷身邊，安慰著彼此。

    此刻，他們只想默默的陪著自己最愛的人身邊，安安靜靜的陪他渡過生命中最后的時光。

    整個空間因為亞雷即將消逝的生命而沉寂無聲，旁邊的閻女不如凱颯與小雪般的悲傷，低頭正沉思著一件事。

    小雪振翅所產生的銀白粉末竟有與生命恆定術同樣的能量，其他的雪蝶應當也是如此。

    若是可以將蝶谷中所有雪蝶的力量匯集在一起，說不定……

    「首領，或許我們還有機會。」閻女將眼神移落至小雪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

    「蝶谷。」帶著笑，閻女說出了答案。

    這簡單的兩個字，當頭棒喝的敲醒了凱颯。

    他將小雪小心的放到肩頭上。「小雪，抓緊。」跟著抱起床上的亞雷，瞬間移動到蝶谷。

    ☆☆☆

    凱颯一站定，立刻開始在成群的雪蝶之中尋找那曾允諾亞雷將小雪帶回的王女雪蝶。

    當他又一次瞬移的來到王女雪蝶面前時，四周也瞬時間被成群的大小雪蝶給包圍。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在蝶谷，又不知道對王女有什么企圖的陌生人，雪蝶們繃緊著神經，滿身剎氣的警戒著。

    那氣氛之緊張，叫人連指頭都不敢動一根，只怕這一動，周圍的雪蝶便會不顧性命的蜂擁而上，屆時恐怕就應了〝體無完膚〞這句話。

    可是，凱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多拖一刻，亞雷存活的機會就減一刻啊！

    抱著已無意識的亞雷，凱颯雙腳一跪，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請救救他。」

    王女歪了歪頭，不是很了解的看了會兒跪在自己眼前的凱颯，又看看他懷里抱著的亞雷，沒有什么反應。

    「王女，拜託。」凱颯低頭又一次請求。「請救救我最愛的人。」

    如果沒能得到王女的同意，周邊這些雪蝶是不會肯幫忙的。

    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失敗了也就意味著亞雷的死亡。

    想到這件事，凱颯就整個心寒膽顫起來。

    「請您幫助我，我愿意用我的命來換。」只要能救亞雷，他什么都愿意。

    只要亞雷能活。

    只是，僅管凱颯這樣懇求王女卻仍然無動于衷，似乎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此刻，整個雪蝶谷里瀰漫著兩種極端的氣氛。

    谷里大大小小的雪蝶們圍著跪落在地的陌生人，緊張戒備的隨時要出手攻擊；而被圍住的凱颯，面對王女雪蝶無回應的沉默，一顆心卻寒的像凍傷那般的痛。

    他心里大致有了答案，知道王女不會幫助他了。

    雪蝶一族本來就不喜近人，對人的戒心也重，又怎會輕易自愿消耗自身的精氣來救一個陌不相識的人的道理呢？

    若不是小雪與亞雷感情甚好，想必今日也不會有此舉動吧！

    是他太強人所難了，是他做了無理的要求。

    「亞雷……」輕喚了一聲愛人的名，凱颯忍不住流下絕望心傷的淚。

    此時，一抹白色小小的身影突然從凱颯的肩頭衣領極速振翅而出，飛到了王女雪蝶的跟前。

    一見這離開了自己的雪蝶寶寶回到身邊，王女臉上即刻露出溫柔祥藹的微笑，輕輕的將他攬進懷里。

    只是，小雪蝶見到王女并沒有像她般的開心，反倒滿臉憂傷，也沒時間享受王女給他的溫柔呵護，就是拉扯著王女的手，焦急的細聲不知說著什么。

    那聲音，在凱颯聽來就像是在哭泣般的令人垂憐。

    然后，他看到了小雪飛落在亞雷的胸前。

    「小雪。」果然是小雪。他也知道亞雷活不成，所以才會發出如哭泣般的聲音吧！「對不起，我救不了他……對不起。」

    ☆☆☆

    凱颯與亞雷的周圍漸漸的灑落起點點銀白，而且越來越多。

    小雪與凱颯慢慢的抬起頭，原本圍著他展露著兇氣的雪蝶們，此刻在他們的四周翩翩飛舞，那些點點銀白就是雪蝶們展翅后所落下的粉末。

    凱颯轉向王女雪蝶所站的方向，望見王女也正望著自己。

    不，不是他。

    王女所看望的，是停落在亞雷心口上的小雪。

    那凝望的表情，不捨而充滿憐愛。

    頓時，凱颯明白了王女愿意救亞雷的原因。

    是小雪。

    是小雪的請求讓王女改變了心意。

    「謝謝。」看著對小雪充滿愛的王女，再看看對亞雷充滿愛的小雪，凱颯的心中有說不完的感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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