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盜賊組織
蔚藍(lán),宛如將藍(lán)色顏料灑翻在一望無際天空。 悠游在晴天下的麻雀滑過五顏六色屋簷,來到一根旗桿頂端稍作歇息,茶色羽翼下方旗幟迎風(fēng)飄揚,不少圍繞在地面的觀光客正拿起相機爭相拍照,將這個國家的美麗國旗拍進(jìn)永恆畫面中。 維克,是這個國家的名字。 屬于中立國的它依靠觀光與貿(mào)易撐起國內(nèi)經(jīng)濟(jì),幸運的維克因地處許多大國船運交匯點,所以貿(mào)易繁榮,光是林立在港口附近迎接水手、旅客的酒館與旅店就接近上百家。 而這里乃維克的第一大港,名為雅南城的繁榮城市。 平時鮮少下雨的雅南城,萬里無云的大晴天幾乎等同于它的代名詞。 唯有在六、七月的時候,雅南城才會進(jìn)入頻繁雨季,甚至還有不少旅客是打著在雅南城淋上一陣雨而特來朝圣的。 擁有上百年歷史的雅南,與許多歐洲國家類似,城里幾乎都是古老建筑、藝術(shù)街道,光是在大街上載客旅游的馬車,就比稀有的計程車多上數(shù)倍。 基本上,居住在雅南城里的人們是享受慢活的。 他們在假日悠哉起床、悠哉喝著咖啡,悠哉看書或欣賞街頭表演來耗掉大半天時光,晚點兒再到酒館喝酒聆聽各式各樣音樂。 所以在街上你要找到名牌精品店不難,它們?nèi)性谀硹l街上,但要買到一杯咖啡坐下更是容易。 光是在雅南城開業(yè)的咖啡廳就突破了二百家,雅南城人們總是說:遠(yuǎn)比旭日東升還要早喚醒沉睡人們的不是耀眼朝陽,而是濃郁的咖啡香。 「喂,我的焦糖瑪奇朵呢?」一頭爆炸成球狀的紅發(fā)女孩不耐煩地坐在椅上,翹起二郎腿的她不斷抖著腳,對著同桌另外三人叫道:「為什么隔壁桌比我晚到咖啡都已經(jīng)來啦!」 「一定是上次你小費給少了,紅心,」身披漆黑斗蓬的男子坐在爆炸頭女子正對面,用深埋在黑暗下細(xì)如針線般的瞇瞇眼觀察四周,彷彿隨時有人會暗算他一樣小心翼翼,「我聽說這間新開的咖啡廳老闆超級愛錢但更愛記仇,對于不給小費的客人會偷偷記在帳上。」 「誰像你一樣小人呀墨,而且老娘叫艾蓮娜,別老用代號叫人!」艾蓮娜雖然頂著爆炸紅發(fā),但驚艷眾人吸引目光的不只是頭發(fā),而是其赤色緊身皮衣襯托出的好身材,那呼之欲出的爆乳幾乎讓隔壁桌的男觀光客們無法轉(zhuǎn)開眼珠,「更何況要比小心眼的話,整座雅南城你說第二沒有人能稱得上第一。」 「代號可是boss給的有什么問題嗎?看樣子你現(xiàn)在是想找我打架囉?」被喚作墨的斗蓬男子全身都包覆在漆黑布料里,就連五官都很難看得清楚,「好呀,星期六一大早就來個熱身運動倒是不錯。」 「要打就打啊!你以為老娘怕你呀?」 「來呀,從進(jìn)入組織到現(xiàn)在我可從來沒輸過你。」 「廢話一大堆,先讓你這隻臭蝙蝠出招也沒有問題啦!」 就在艾蓮娜作勢捲起袖子站起來時,一直靜靜坐在她左邊的黑發(fā)女孩終于開口。 「我說兩位大哥大姐,可以不要一見面就鬧哄哄的好嗎?」 黑發(fā)女孩綁著兩條麻花辮子,可愛臉上戴著又大又圓黑色眼鏡,兩條腿縮在椅子上而厚厚一本書就架在膝蓋頂端看著。 「你看看你!惹白鏡生氣了吧?活該!」 艾蓮娜不但沒有因為辮子女孩出聲而收斂,反而藉此指責(zé)墨。 「麻煩你用點智商好嗎紅色魔術(shù)師?梅花說大哥大姐,指的就是你和我,少把責(zé)任全賴在我頭上謝謝。」 「取笑別人智商?看樣子你真的討打啊黑色魔術(shù)師!」 「好了好了好了!」嘟起嘴巴勸和的白鏡直接閤上書本,可以看見書名為『蒼蠅王』三個大字,她把目光落在四人里唯一還沒說話的青年身上,「都別吵了!伊古爾,你去問一下服務(wù)生吧,看娜姐的焦糖瑪奇朵為什么還沒來。」 「唔,」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的銀發(fā)青年正高舉著手機,仰天玩著熱門app游戲,「好,沒問題,不過得先等我打完這一場,我就快要……就快要……啊!啊!」 「去,又死了?」 對白鏡還有墨抖了抖眉毛的艾蓮娜,一屁股坐回鋁製椅上,擁有火辣身材的她舉止卻像個男生一樣隨性、直來直往。 「肯定是的,第四十九關(guān)都卡了半個月了,」墨就算是回答艾蓮娜的問題眼神依舊飄忽不定,不斷懷疑過往行人是否有可疑行為出現(xiàn),「一直都過不了呢。」 「伊古爾別勉強了,」白鏡將滑至鼻尖的大圓眼鏡推了推,外表活像個書呆子女孩,「跟你永遠(yuǎn)無法通關(guān)的游戲比起來,焦糖瑪奇朵重要很多,拜託你了。」 「嗚哇!死光了……死光了啦……」全身癱軟的青年沮喪關(guān)掉手機螢?zāi)唬袣鉄o力地回答道:「明明只差一點點的說……」 「你沒聽過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嗎?」似乎飽讀詩書的白鏡看起來跟青年差不多年紀(jì),卻以長輩的態(tài)度說話,「沒過就是沒過,別把心思花在已經(jīng)逝去的事實上。」 「哇,我的小白鏡長大了呢!」 一改先前暴躁性情,艾蓮娜自椅上蹦起將辮子女孩給抱了起來,像是抱著一個大型泰迪熊娃娃般開心旋轉(zhuǎn)。 「竟然可以說得出這么多大道理呀,做jiejie的我真的是太高興、太快樂了!」 「呃,其實也不是什么大道理啦……娜姐、娜姐,拜託你,放我下來……」 即使面對白鏡的苦苦哀求,超級自high的艾蓮娜依舊忘我旋轉(zhuǎn),把白鏡給轉(zhuǎn)給暈頭轉(zhuǎn)向。 「看到?jīng)]?」聽見墨對自己說話,伊古爾趕緊將視線轉(zhuǎn)向漆黑斗蓬男子,「這就是身為我們潘朵拉小隊的隊長模樣,哼,根本就是個神經(jīng)病。」 「哈,娜姐本來就是個性情中人嘛。」 「哼,一群偽善的笨蛋,」對于伊古爾打圓場的答案感到不以為然,墨說話毫不留情,「再怎么說隊長也應(yīng)該是實力最強的人來當(dāng)才對,我可是潘朵拉的黑桃呀。」 墨口中的潘朵拉,在維克國家里可是個名氣響叮噹的盜賊組織。 行跡神秘的他們專門盜取珠寶、名畫等價值不菲的東西,而且在盜取過程中從來沒有殺害過無辜民眾性命,也常常捐助大量金錢給孤兒院或是貧窮醫(yī)療院所,光是這幾點就讓許多民眾將他們奉為義賊、偶像祟拜。 甚至還有熱心民眾幫潘朵拉設(shè)立了臉書粉絲團(tuán),供人們盲目點讚。 但神秘組織的實際狀況究竟為何,也只有身為潘朵拉一員的他們自己明白。 「隊長畢竟是boss指派的,我覺得如果墨哥有疑問的話,應(yīng)該直接去找……」 「少說這種廢話,方塊,」墨瞇成細(xì)縫的眼睛里藏成一股難以言喻的黑暗,這片黑暗深不見底,彷彿要將人的靈魂吞噬殆盡,「你明明知道boss的命令是不容質(zhì)疑的。」 只見潘朵拉的方塊抬起手聳聳肩、一付無可奈何模樣。 「那我也沒辦法了墨哥,跟我這個最小的方塊比起來,至少你可是個黑桃哩。」 「嗯,這倒也是,」老是防備心過重的墨難得嘴角上揚,對于伊古爾的回答感到滿意,「黑桃就是實力的證明,boss就是很清楚這一點才會賜給我這個代號的,你們藍(lán)色魔術(shù)師的優(yōu)點就是說話中肯。」 「過獎過獎,」伊古爾不知道哪兒學(xué)來的老派手勢,兩手抱拳像個武林人士般向墨致意,「好說好說。」 「不過天性愛說謊與喜歡兩面討好這兩點,也是藍(lán)色魔術(shù)師常干的窩囊事呢。」 「呃……墨哥,這你好像說過很多遍了,但套在我身上一點兒都不準(zhǔn)啊!」 「準(zhǔn)不準(zhǔn)可不是你自己說了算,」墨將細(xì)成一條縫的眼睛壓縮成一條線,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銀發(fā)青年,「等你在組織里待滿一週年才有資格反駁我,方塊。」 「是,墨哥……」低頭慚悔的伊古爾私底下張開十指細(xì)數(shù),喃喃自語道:「其實再七天就滿一年了說。」 「怎么?還有意見嗎?」漆黑斗篷男子最喜歡用語言壓迫對方,這讓自己感到莫名愉悅,「有意見可以告訴我黑桃、潘朵拉的準(zhǔn)隊長喔。」 潘朵拉的準(zhǔn)隊長? 什么時候跑出這種妄想的呀? 墨哥的癥狀真的是愈來愈嚴(yán)重了…… 就在伊古爾于心里滴咕時,一輛警車從不遠(yuǎn)處駛過,那旋轉(zhuǎn)的警示燈與警笛聲同時間驚醒了四人。 宛如深沉的催眠暗示被觸動,在車子警笛聲響起后艾蓮娜立刻停止旋轉(zhuǎn),被放下的白鏡也換上認(rèn)真眼眸,不再抱著厚書看。 「十點整的警車,boss的情報網(wǎng)真是百分百準(zhǔn)確,」打開手機時刻表瀏覽的伊古爾一臉興奮,對著其他三名同伴說道:「這表示護(hù)送開始了吧?」 「嗯,白鏡、墨,就任務(wù)位置,」五官佈滿殺氣騰騰的艾蓮娜抬起慣用左手,用以細(xì)長指尖伸進(jìn)自己的乳溝里,抽出手指時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完好如初的口香糖,「老樣子,先讓伊古爾打前鋒。」 「少在那里命令我,紅心,」墨搶在同伴動作之前已經(jīng)離開座位,緩慢步向街道馬路,「我自己知道該怎么做。」 早就對墨的冷言冷語習(xí)以為常,艾蓮娜沒有像平時爆發(fā)出怒氣,反而無視墨的獨自行動與離開。 「白鏡,你沒問題吧?」 「我什么時候讓你擔(dān)心過了呢,娜姐。」 辮子女孩推了一下大圓眼鏡,甜蜜地向爆炸頭女子眨了一下眼睛后,便跟隨墨的腳步出發(fā)。 撥開口香糖包裝紙,艾蓮娜連拋兩顆丟進(jìn)嘴里。 大口咀嚼。 只要組織出任務(wù)時,艾蓮娜就得吃口香糖,據(jù)說這能讓她專心一致不會被其他雜事給打擾。 「娜姐,那我也出動囉?」 看著其他兩位同伴都已離開,對新任務(wù)躍躍欲試的伊古爾兩手臂交叉在頸后、邊說話邊做起了暖身cao。 「等等。」 只見艾蓮娜吹起口香糖泡泡,圓鼓粉紅球慢慢漲大、幾乎佔去了半張臉。 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然后「波」的一聲口香糖便破掉了! 「還有什么吩咐嗎娜姐?」 在等待下一個指令的伊古爾索性蹲低身子,伸出一腳壓三下后再換另一腳來替雙腿膝蓋熱身。 「當(dāng)然有,」不知何時,爆炸頭女子已經(jīng)也走遠(yuǎn)了咖啡廳,在距離十來公尺外對著銀發(fā)青年揮手,「別忘了咱們組織規(guī)矩呀!」 口香糖再次圓潤鼓起,帶著嘲弄。 「蛤?」丈二金剛的伊古爾才正要抓頭思索時,才驚覺自己吃了個大悶棍,「喂喂喂!哪有人來這招的,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前輩們!」 「您是最后一個吧?」伊古爾才剛扯開嗓子喊完,已經(jīng)看不見混進(jìn)人潮里的艾蓮娜身影了,他緩慢轉(zhuǎn)過頭,看見彷彿戴著微笑面具的女服務(wù)生站在身后,「總共是八百維幣,謝謝。」 「可是……我們還有一杯焦糖瑪奇朵沒來……」 「來了哦,」微笑服務(wù)生的嘴角拉得更高一些,這笑容看起來已經(jīng)接近詭異與崩壞邊緣,她不知從何處拿來的冷掉咖啡,迅速擺在方才四人用餐的桌上,「八百維幣,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