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歲月無它(2)-以后,也只對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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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昨天還有這樣!?」 顧盼晴震驚中。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另一道不重不輕的語調,自微光中浮漂而至:「還有怎樣。」四個字,微諷。 楚年負手而立,佇在顧唐二人的十步開外。葉落翻飛,挾一簇浮光碎影,將他整個人印得堙堙曖曖,像抓著了什么小把柄,清冷的嗓音再次揚起:「校園并不允許早戀。」 「……」默了片刻,顧盼晴才緩過神來,聚焦虛無中的目光倏地拉回,便是連忙要掙脫他的懷擁,可是一夜雨后,土壤過于松軟,哪里抵擋得住那過分大的驚動。 「小心。」唐文哲千鈞一發攥住她的雙臂,穩穩將她扶好后,又溫溫一笑,「你這樣,不是正好對號入座了嗎?」 話音落,顧盼晴又愣了半晌,索性也不管楚年就站在那了,便直往他厲厲瞪去,再是一臉:都別吵,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再說。 那氣勢,說有多磅礡就有多不可理喻。 楚年高慢地瞇起眼,碎陽將他的神情印得陰陰惻惻。 居然敢忽視他? 唐文哲向來也就是秉著一種不可一世的氣場,遂也不遮掩,一雙眼傾注她眼眸,明瞭她的意思,便搖了搖頭,笑道:「剛剛是第一次。」算做回應了她的那句:你們昨天還有這樣。 頓了一頓,他又笑一笑,輕輕續道:「以后,也只對你這樣。」 「……」 聲音不大,楚年沒聽清,然而聽清的顧盼晴卻是一瞬紅了臉。雖然后來,她還是欲蓋彌彰,將這事推給當時陽光太烈、天氣太盛,也推給那時浮泛的微光印著他的側臉太過好看,才叫她一時懵了眼。 可即便如此,當時這意料之外的答覆,卻確實令她怔愣了許久許久。 久到,興許連歲月都忘記了要前行 甚至好像這一刻就成了永恆。 被漠視的楚年面色平淡瞅著這一幕,久久,方才一聲嘆息,兩聲輕咳,勉勉強搶算是掙回了自己的主導權。 唉,該「愛校」了。 他難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了。 末了,楚教官的愛校服務只延續了一個上午,然后這整個班級就來到了某個高級餐館吃午餐去了,因為校園女神說,她請客。 全員到齊,因為免費的不吃白不吃。當然,就魏蔓婉圓潤的處事態度而論,一定也不會漏邀了楚年,然而對方也向來就不是太容易被收買的貨,當面就拒絕,理由還一點都不委婉。 楚年表示:他喜歡自己一個人。 剛好,顧盼晴也是這個脾性,可是當她正要開口,卻一瞬被宋星符給攔了下來。 說起來,這個宋大小姐自從上回寒假的班游過后,對顧盼晴的態度似乎放軟了許多。近日,甚至也沒有再跟公主幫走得那么近了,反倒更偏向一直不對盤的顧盼晴這邊。 佟詩澄默默一旁觀望了許久,最后篤定地說:這女人,肯定心懷鬼胎。可是時間一長,她才恍然發覺原來這個「鬼胎」不是別的,居然就是沉敬陽。 佟詩澄呵呵一笑,并未張揚,只是偶爾、很偶爾的時候,會用很詭異的眼神注視著沉敬陽,每每都盯得對方毛骨悚然,直呼遇到變態。 于是最后,顧盼晴還是坐到了這家貌似很高檔的西餐廳里頭。 中午時間,人潮正盛,三三兩兩的客人陸續入內,服務生來來回回忙碌穿梭。 顧盼晴喝了一口桌上的水,不曉得魏蔓婉為什么堅持要與她同桌。望著她,便又想起生物課那讓人無能為力的分組,內心深處沒來由就涌上一團火。 雖然她壓抑成性,不過那氣場還是殺氣很重的。 魏蔓婉確認同桌十人都選好了餐,便朝服務生招了招手,招來的女服務生開始輪番問了他們的餐點。 顧盼晴長睫微垂,透過落地窗折進來的陽光軟軟散在她眉睫,原先還百無聊賴晃著眼前的玻璃水杯,看里頭翻涌的波濤起伏,既專注、也渙散。 然,卻在女服務生開口的瞬間,她整個人怔愣了片刻,方緩緩抬眼望去。 然后,目光便再未移去。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人說,紀春花和顧盼晴這兩個人,真的很像,都很高傲,也都很執著,認準了就死拽著不放手。 那個時候,她們還時常走在一起,也因如此,便時常被拿來比較。一個雖然性格差,卻是家世顯赫。另一個,性格溫婉,卻沒有身家背景。 顧盼晴雖然不在意這些,卻看出了她的在意,然而當時她并不張揚,只是默默選在了某個歲月靜好,卻容易讓人遺忘的時光。如是,云淡風輕地對她說:我的家世就是你的家世,別人說的,你不必太過理會。 當下,紀春花靜默無語,就連從來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都是一僵。 顧盼晴不知道她聽懂了沒有,但也許就連她自己也不知曉自己說這些話的實質意義。 從前,她老是以實質的物件收買人心,而這是第一次,也是截至目前為止的唯一次,她給了一個人,如此虛幻的一件「東西」。 卻很可惜,那人似乎不太愿意收下呢。 這餐廳離校區其實不算近,算是有些偏遠。 顧盼晴目光又糾纏又復雜凝視眼前人,久久不語。 她知道,如此高傲的紀春花選在這處打工,必然是不愿意遇見熟人。 思及此,她不禁偏頭朝提議來此的校園女神望去,而對方只是一如往日朝她笑得十分大家閨秀。 現場足足沉默了幾十秒,紀春花才僵硬笑著開口,對她說:「好巧啊。」 顧盼晴沒有回頭看她。那樣好看的一雙眼,此刻正挾一簇張牙舞爪的暗火,盯著魏蔓婉眼眸深處。 半晌,她扯唇,霍地一笑,「我看過你的畫作。」 頓了一頓,又冷哼一聲,再蔑道:「魏蔓婉,你究竟是有多痛苦?凈做些無聊事,有趣嗎?」 當年全國美術展那張打倒秦闊,拿下金獎的的畫作,主題為「深淵之光」。 畫工細緻,然而畫面太過驚心動魄,彷彿讓所有觀畫者都隨它落入了無盡深淵。就連畫紙上,天邊映耀而來的光輝,給人的感覺都不是救贖,仿似……一種毀滅似的。 很難解釋的一抹情緒,都呈在了畫中。 畫者給了這幅畫靈魂,卻如同撒旦的眼淚,其心機,深不可測。 記得當時,顧盼晴看完只是涼涼對著秦闊說:他敗之無愧,這幅畫,別說是全國展,就連拿來參加世界賽都綽綽有馀。 而秦闊只是嘆了口氣,如是意味深長回應她:早知道我打不贏,就應該讓你出賽算了。是你的話,想輸都難,是吧? 那一年,秦闊說:痛苦成就藝術。莫大的痛苦、成就莫大的藝術。 顧盼晴嘴上反駁,卻是打心底無從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