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盞浮華(2)-望眼欲穿滿堂色斑斕
書迷正在閱讀:荒原傳、喂,把我的初吻還給我啊!、遙遙有期(1v1姐狗)、《執迷不悟gl》(純百)、任他心上肆動、你的世界色彩斑斕[1v1]、被變態大哥日夜狂cao(強取豪奪H)、重生之拯救大佬哥哥(骨科,高H)、春天不是讀書天、每天都被秀恩愛
你傷人、也被傷,等事過境遷后,卻又總愿彼此都無恙。 那就叫成長。 ──蘇老師。 國立海洋科學博物館,新年前夕,人潮洶涌。 離開財神廟,下一站就是這里。哦……對了,中途還停了一個休息站,只因魏蔓婉在游覽車行進間,偶然瞄到路旁行乞的游民,遂十分好心地問班上同學要不捐贈點善款?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由于此次旅費由魏蔓婉一手包辦,于是眾人便很樂意地同意了她的建議,陸續掏出自己所能盡的最大額度去幫助這位游民伯伯。 游民伯伯先是驚訝,再是樂呵呵地向這群孩子道謝。 這下好幾頓的買酒錢一下就入手了。 他摸摸賺得飽飽的褲袋,便歡天喜地離去了。 經此一事,眾人紛紛夸讚魏蔓婉的女神之名真真當之無愧。 然而,話鋒至此,意見忒多的公主一號宋星符難免又有刷不滿的存在感要刷了。她表示:咱婉婉就是心地善良蕙質蘭心,不像有些人,分明家大業大卻半分也不愿意施捨。 佟詩澄一旁呵呵冷笑,心道,要不是咱唐夫人升上高中以后,那仗勢欺人的態勢收斂不少,怕是宋星符這等貨色早就被斗到形神具散,哪還容得她在此放肆! 但其實,沒捐贈的名單中也不只顧盼晴一個。只是她一如以往,就比較活該,前有虛榮的小夫人替她擺闊顯耀,后又有自己從來落落寡合的氣場將人都給得罪光。于是,宋星符此番就只是單單與她針鋒相對。 可好在,顧盼晴早也見怪不怪,只是在后頭又涼涼補了宋星符一槍。 她說,若是如此迫使他人的好心,來成全自己的善意,就是心善的話,那么這種行徑,她顧盼晴不也時常做嗎? 當下聽明白的人并不多,就連宋星符都沒能聽懂,卻獨獨魏蔓婉面色一黑,倏地顯得十分難看。 兩個關鍵詞。 一是,迫使他人。 二是,成全自己。 可魏蔓婉何種角色?亦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她垮下的神情瞬目間就回復了以往的溫婉模樣,只是就這么大家閨秀地向著顧盼晴淺淺一笑,然后說:『盼晴,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誤會了什么呢? 呵呵。 海博館內外,人滿為患。 顧盼晴素來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尤其此刻幾乎都要到了連衽成帷的地步。 著實不喜。 所幸,佟詩澄不知從哪弄來了四張「極光展」的票券,于是現下,他們不必再待在比肩繼踵的參觀廊道上。 唯一比較遺憾的是,他們仍是在極光展的視聽室里,遇見了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公主幫們。 但是,無傷大雅。 顧盼晴都可以視而不見的。 因為、對她來說,入不了眼的東西,就等同于不存在一般。 展內。 隨著講解人員的解說聲消逝,不大不小的視聽空間也跟隨一盞盞暗下的燈光,逐漸隱沒在昏沉之中。 漆黑里,一縷微光倏地掠過天際、劃開黯淡天幕,頃刻間,萬色光芒皆傍此而往,不過片刻時間,漫天星輝覆籠天光交織成網,五色光芒迷離眼目,紛紛映得眾目顛簸無常。 雖然眾人都知曉,這不過是燈影光效創造出來的「類極光」,卻還是不由得為此番景象驚嘆地目不轉睛。如此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的距離,甚至都教人要試圖伸出手去摘一摘星光,彷彿只要這么一伸手,便能握住一簇光似的。 堙曖中,滿目應接不暇,聚攏間又旋即消散的光芒浮沉于人造天穹中,浮沉于一雙雙嘆賞的眼目中。 亦浮沉于、她一路走來的顛簸崎嶇之中。 顧盼晴一雙眼跌跌盪盪,好似映了歲月流光,有顛簸的風、也有顛簸的雨、更有顛簸的時光無常。 有那么一瞬間,她好似就在那些寶光流轉中,遙遙地望見從前好多時候的自己。 末了,當解說員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都回過了神時,卻獨獨顧盼晴仍流連在那片絢爛星海之中。 待到展覽結束,人潮散盡時,佟詩澄才狐疑地在她眼前揮了揮,顧盼晴才終于緩了過來。 「極光……沒了。」 「……你沒事吧?」佟詩澄。 「病了?」元泓澈。 「……」 直至此刻,顧盼晴才終于知道了,知道、原來路邊賣瓶子的叔叔是錯的。 而且錯得離譜。 看見極光怎么會幸福一輩子呢? 它分明就是如此顛頗無常、浮沉跌宕之物,給人伸手就能拽住的錯覺,下一秒卻又飄散在天際之中,這一刻給了你無垠希望,下一刻卻又給了你無盡虛妄,接著,它頭也不回地消散在塵埃里,然后永不復見。 ……永不復見。 思及此,她心中驀地一響,驚驚地回過眼去瞧身旁的唐文哲,然而有別于她,對方神情不意外,只是就這么平靜如昔地也朝她望去,眼中無波。 顧盼晴眉頭輕攏,有些語詰。 自己當初怎么什么不好送,就送了個「極光」呢? 她與唐文哲無聲對望片刻,最終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遂無奈輕輕嘆了口氣。 ……想來想去,還是都怪那個賣瓶子的叔叔。 罷了罷了,多想無義。 不想,轉身欲走之際,卻又聽得后頭素來慢條斯理的嗓音忽地悠悠輾轉而來。聲音不大、卻是十分堅定,且只落到了想傳達的那人耳里。 于是,當顧盼晴拉了拉佟詩澄衣角,問她是不是有聽見什么聲音的時候,佟詩澄只是又問了她一遍,她究竟是不是病了? 顧盼晴背影微僵,有些機械式地轉回過身去,佟詩澄瞇起眼睛,識趣地將元泓澈快快拖離。于是眼下,略嫌幽暗的空間內,只馀顧唐二人。 「你剛才……有說什么?」顧盼晴惑問。 而唐文哲向她笑一笑才迎上前去,踱了幾步路,走到她跟前再又說:「沒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極光沒了,我仍在。」 「……」 極光沒了我仍在。 ……極光沒了……我仍在? 我……仍在? 顧盼晴檀口微張,有些錯愕,微微向后傾了一步。 那一天,當時五歲的他還是將那女孩的「極光」給收了下來。 面對她的笑容可掬,他只有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謝謝。 然后,他把它帶回家,用一個小塑膠袋仔細包起來,再綁上一條粗麻繩固定,確認牢靠后,便系在書包的拉環上。 于是,那承載極光的小瓶子就在有夕陽馀暉灑進的書桌上,搖搖晃晃。 他在房間里看著那個瓶子許久,直到夕陽都隱沒在地平線下,他才輕輕攏起眉,還是在晚霞落盡時分,將它好好收入了抽屜里。 從此,除了他以外,再也沒人知道,那個「會讓人幸福一輩子的極光」跑去了哪里── 「你……你再說一次?」 顧盼晴費力壓制胸前顛簸不已的躁動,一張俊秀的小臉此刻顯得十分……驚恐?她不確定唐文哲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甚至也不確定……眼前這個究竟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唐文哲? 唐文哲笑得很溫煦……唐文哲居然也會笑得很溫煦! 堙曖的空間內,雖然瞧得有些模糊,但躲在一旁窺視的佟詩澄還有元泓澈卻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這什么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我說、」唐文哲又向前逼了一步,逼得顧盼晴無路可退,有些站不住腳地去扶住一旁的會議椅,「我說,外頭的人要看戲到什么時候?」 「……嗯?」顧盼晴先是一傻,再是一回眼,便正好瞧見遠遠的佟元二人作賊心虛的目光與自己交錯對視,他們倆足足愣了有五秒之久方才驚覺形跡敗露,踉蹌倒退三步后,二話不說,拔腿就跑。急忙之中,佟詩澄還不忘確認下手機里拍的相片是否正確歸了檔。 ……偷窺就算,居然還偷拍! 顧盼晴望著他們逐漸隱去的背影緩緩垂下眸,不知此時該轉回去面對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唐文哲的唐文哲,或是乾脆就追著那倆偷窺狂的腳步也拔腿就跑。 最終,她搖了搖首,自我內心掙扎片刻后,依然是回過了身瞧他。 因為、她是顧盼晴,向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退縮的性格。 「他們跑了,你接著說。」 「我說、」 「……等等!我心臟快停了,你再等等!」 「……」 唐文哲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地望著那道還是選擇遁逃的背影。 她依然是那個顧盼晴,總是在他這里磕磕絆絆又跌跌撞撞的顧盼晴。 時至今日,他最常想起的仍是那個,某個寒涼的冬夜里,在醫院里緊緊握住他的母親的手的小女孩,以及那個,笑容可掬地將「極光」遞到他眼前,然后說「現在,你也是我的手下了」的小女孩。 當時她眼中映徹的光輝無比絢爛,就好似極光一般,五色斑斕。 教人畢生都難忘。 其實,他只是想告訴她。 會讓人幸福一輩子的從來不是極光。 而是、他們這一路走來,彌足深陷的過往,以及將去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