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懷孕了。
劉香是條不會叫的狗──外邊的人都是這樣形容的她。 劉香這女孩,乍看之下背影與霍雅有些相似,都是又纖細又嬌小,約莫是不熟的,就背影而望,興許會錯認的程度。然而神色卻是天差地遠,劉香生得比較艷,而霍雅則是較清麗一些。 霍雅見過最艷的是許靚,再就是劉香,她們都有著見一眼就很難令人忘卻的容貌。而霍雅則是生得比較過目即忘,可是多瞧幾回,印在腦海里就很難再抹去,總時常令人惦記的類型。 令人惦記是方清說的。 那會喝醉時說的,只有盛光遠聽見。 如今的劉香與初見時的氣質儼然有了一截不算小的落差。從前的她,氣場還未如眼下這般強盛,更顯嬌弱了一些,也沒自信一些,沒什么打扮。那時候,如若和霍雅站一起,不必隔太遠瞧,應是很容易就讓人認錯的。 可是眼前的這個劉香,面上有淡妝,頭發也染了奶茶色,配了一副耳墜,頸項上還有個小刺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估計是噴了香水。 現今的她與霍雅,就是一個相似,卻又如此不相似的存在。 天邊白云飄了過去,遮掩了一抹陽光,世界暗了又亮。 劉香同霍雅對了一眼,沒甚反應,也沒有理會盛光遠的話,徑直就走了過來,行至方清跟前停下,「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能不能借一步?」不知是她嗓音天生柔軟,或是心虛,此刻聽來卻是有些小心翼翼了點。臉上雖然上了妝,可唇角還掛著的彩卻沒能掩蓋過去,身上穿著短袖便服,雙臂上布滿包扎的紗布。 方清不語,只是低眉掠了跟前人一眼,她的高度只比霍雅高出了一些,說不定只有不到一釐米的差距。霍雅看見,不為什么,就沒來由覺得方清有些不耐煩。 然而事實也是。 方清耐心一向少得可憐。 他沉凝了一會,末了只扔下一個字:說。 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其他三人全愣了。 但其實這意思簡單明瞭,施捨時間已是極好,借步別想。 由于大家都不是第一天認識方清了,于是眾人很快便會意過來。 劉香回眼瞥了盛光遠,對方很識相,意圖拉著霍雅一同走,方清卻在此時又發話了。 他說,都留下。 那語調不冷不熱,卻特別恫嚇人。 盛光遠孬,霍雅更孬,方清一開口,這倆活寶頓時一動不動。 一旁走廊上,午休巡視的糾察隊同學遠遠就瞧見樓梯口站著的這幾人,正奇怪,欲上前逮人,原想記學號,不想,這一走近,卻發現那大名鼎鼎的方清學長竟在這群人里,心下一響,便邊陪笑邊一溜煙跑沒了影。 霍同學和盛同學原還以為遇上救兵,沒想到這救兵也孬。 真是,這世上就沒個人能治方清了是吧! 霍雅和盛光遠眼睛還直勾勾瞪著那近乎落荒而逃的糾察隊同學背影,便又聽得劉香開口說了這四個字──我懷孕了。 我懷孕了。 霎時天地皆無聲。 劉香是條不會叫的狗──往后的霍雅,將會用一段不算短的歲月來印證這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