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Chapter 2
周末假期,又一波鋒面報到,導(dǎo)致天空灰濛濛一片,甚至有些陰雨綿綿。 跟何妃麟并肩走在墓園里,我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啊,妃妃,這種天氣,還讓你陪我出來這一趟,而且……連你跟李宗倫的約會都取消了。」 不難想像,此刻李宗倫應(yīng)該恨死我了,像上次因?yàn)槲腋鷱堈子畛臣埽愕盟锰嫖业怯洺煽儯易约憾疾恢涝撛趺聪蛩r罪了。 「干嘛這樣說?」她親暱的挽著我的手,「況且是我自己要跟過來的,就不要多想了。」 廣大的墓園里,一塊一塊的大理石製的石碑平躺在地上,在水泥地的四周用草皮鋪成,也包裹住了墓碑,而我偕同何妃麟一起走到張珊妤的墓碑前,只是走到了墓碑附近,卻看見幾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已經(jīng)站在墓碑前。 「那些人是誰?」何妃麟挽著我的手,停下了腳步。 「我不知道。」我茫然的回應(yīng)。 「那要不要等他們離開了,我們再過去?」何妃麟問。 不過她才問完,那幾個人已經(jīng)回頭,已經(jīng)閃避不及的情況下,我們只好跟他們點(diǎn)頭示意,而他們竟然讓了一個位置出來。 緩緩走到刻著張珊妤之墓的墓碑前,我把沒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放在墓碑前,而何妃麟則是買了一束花。 「珊珊……生日快樂。」看著墓碑,我緩緩的說,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在心底蔓延,有些沉甸甸的,有些悶痛。 「你好,我是晴晴的好朋友,妃妃。」她輕輕微笑的說:「晴晴她真的很想你,也真的對你感到很抱歉,如果你已經(jīng)原諒了她,就拜託你在天上好好的照顧她,我也會連同你的份一起照顧晴晴,因?yàn)樗彩俏业暮门笥选!?/br> 望著墓碑,一陣陣?yán)滹L(fēng)襲來,將長發(fā)吹上了我的臉龐。 此刻千言萬語,比不過我站在墓碑前,終于能露出微笑。 轉(zhuǎn)過身,一個抬眼我的視線對上了鬍子已經(jīng)刷白的中年男子,不過那一張臉的輪廓和五官,跟張兆宇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張兆宇跟他的爸爸長得很像,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伯父您好。」我率先示意。 「你叫晴晴?」老沉的聲音問。 「對,我是珊珊的好朋友。」 「我聽過你。」他的表情縱然溫和,卻不太表露情緒,「珊珊生前很常提起你,除了我之外,只有你會叫她珊珊。」 大概是覺得情勢不適合繼續(xù)留著,所以何妃麟在我耳邊輕聲低語幾句便離開了,留下我跟伯父在偌大的墓園里。 「伯父,珊珊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垂下頭,此刻的愧疚感讓我抬不起頭。 先是嘆了一口氣,伯父這才繼續(xù)說:「我知道是因?yàn)槟悖抛屔荷耗懿辉俸ε律蠈W(xué),如今當(dāng)年的事情也已經(jīng)過去了,我并不想追究。」 吞了一口口水,我沒有再接話,而是含首示意之后準(zhǔn)備離開,伯父卻又突然說:「我想安排兆宇出國讀書,可是他不愿意。」 伯父的話讓我停下了腳步,緊接著說出來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 我明白,伯父想透過我,說服張兆宇接受他的安排,可是── 緩緩轉(zhuǎn)身,我抬眼看了伯父桑倉的臉,儘管西裝筆挺面容卻有些憔悴,「伯父。張兆宇他很善良,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充滿恆心有毅力,他是靠他自己才走到了今天,才擁有了一個全新的張兆宇。過去,他承受著沒有家人在身邊的寂寞與傷痛,在他需要父母親的時候,您都不在他身邊,而如今,您一句話,就要他接受安排。」我看著伯父問,而他的面容始終溫和如一。 「您不覺得自己自私嗎?」 氣氛在我說完這番話之后陷入了沉默,而面對著我的伯父始終保持著一號表情。 「唉。」很突然的,伯父嘆了一口氣,「你說的對。」 在伯父這么說之后,我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終于松懈了下來,還以為沒弄好會挨上一巴掌。 「是我不好,當(dāng)初為了創(chuàng)業(yè),弄得全家大小不得安寧,最后兆宇的mama才會選擇跟我離婚。因?yàn)樵滥赶矚g男孩,所以我跟她協(xié)議,一人撫養(yǎng)一個孩子,而當(dāng)時兆宇還是一個月不到的嬰孩,正需要母親。」伯父無奈搖頭,「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我。」 「伯父,我剛剛會那樣說,只是希望您能夠相信兆宇,讓兆宇選擇自己喜歡的一切,而不是被環(huán)境所逼。」 突然,伯父看著我,露出欣慰的笑容,「看來我的孩子眼光不錯,沒有看錯人。」 沒回應(yīng),伯父的話讓我笑了一笑。 「不過有件事情,我想他應(yīng)該沒有告訴你。」 忽地,我的心情重重一沉,接不上話。 「他被取消了奧運(yùn)資格,再加上他過去豐富的經(jīng)歷,沒有學(xué)校愿意收他,出國是他唯一的出路。」 怎么會這樣?社長明明跟我說不用擔(dān)心的,為什么會…… 腦子還在一片混亂之際,伯父突然轉(zhuǎn)身離開,緊接著其他幾名黑衣人也跟著離開,而我一個轉(zhuǎn)身,張兆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后。 你還好嗎? 你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一瞬間太多問題想問,但是我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他,卻突然說不上話來了,千言萬語化成喉間的哽咽。 「張兆宇……」咬著下唇,我竟然就這么語塞。 「聽我說,你現(xiàn)在的處境不適合跟我待在一起。」 看著他半晌,我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我聽不懂,他現(xiàn)在說的是什么意思? 「余澄晴,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看著他慢慢走到我面前,伸手輕輕捧著我的臉往上抬,讓我的視線對上他的,溫柔的目光隨之與贈。 「張兆宇……」 「噓,別哭。」 什么別哭,被他這樣一說,哪能不哭? 見我眼淚簌簌的落下,他用手替我抹去,溫?zé)岬母杏X在臉上蔓延,「余澄晴,記得兩人三腳的時候我說過什么嗎?」 聞言,我一愣,不過腦海里倒是想起了那句話。 「我們要講求默契,一起突破重重關(guān)卡」 「比賽雖然結(jié)束了,但我們還是伙伴。」在他這么說的時候突然稍稍退開,捧著我的左手將一條手鍊戴在我的手腕上,「所以給我你的默契還有信任,我們一起突破重重關(guān)卡,好嗎?」 「恩。」不再多說,我點(diǎn)點(diǎn)頭。 不過我突然想到,他被取消奧運(yùn)資格是事實(shí),如果不接受他爸爸的安排,他到底該怎么辦? 「張兆宇。」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他打斷道:「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在乎的,還有相信我的,你想當(dāng)哪一個?」 被他這么曖昧的問,我猛得推開他,我被他逗得臉都紅了,而他竟然笑得出來。 「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笑完之后他說。 「什么事?」 看著他瞳孔里的專注,一股安定的力量彷彿傳達(dá)了出來,接著他輕輕將我擁入懷中,他的懷抱溫?zé)崛彳洝?/br> 「不要擔(dān)心我,而是相信我。」他在我耳邊細(xì)語。 結(jié)束了跟張兆宇的談話,最后他在我的目送下坐上了黑色轎車離開了墓園,而我一直到車身消失在盡頭才收回了目光。 「你們聊了什么?」離開墓園之后,何妃麟追在我身邊問。 而我還沒回答,光是想起那短暫的談話就先笑了出來。 「唉唷,這笑容甜的嘞。」她調(diào)侃著說。 一邊走在離開的路上,我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周遭,赫然發(fā)現(xiàn)這里的一切的景色有些眼熟。 這個海域,還有商店跟陳設(shè),跟當(dāng)年一模一樣。 「晴晴?你怎么了?」何妃麟見我不對勁,擔(dān)心的問。 「這里是珊珊出事的地方。」 也就是我跟她第一次一起過生日,但卻親眼看著她消失的地方。 在何妃麟的陪同下,時隔多年我再度來到這個地方,踏進(jìn)了這間我們一起喝過飲料的店面。 裝潢都變了,店內(nèi)空間變得寬敞很多,原本的木頭桌椅變成了玻璃桌跟鐵椅、地板還是木頭製的,但是看起來很新像是重新裝潢過、天花板的吊燈換了樣式,還多了飛機(jī)裝飾。 一切都變了,就連當(dāng)時我跟珊珊一起坐過的那個位置也被撤掉了,換成裝飾用的花瓶。 「客人,需要點(diǎn)什么?」來招呼是年輕的男子,皮膚看起來是被曬黑的,衣料內(nèi)部的膚色偏白,笑起來能看到一口白牙,戴著魯夫那種草帽穿著吊嘎。 「不用了,我們只是……」 「沒關(guān)係,我們找個位置坐。」我知道何妃麟怕我觸景傷情,不宜在此地久留,但這里是我跟珊珊分開的地方,那我是不是能在這里找到關(guān)于她的一切? 我不知道,只是這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