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綠茶替嫁給紈绔太子后 第46節
太子殿下的面容她是喜歡的,娘親的笑顏也很好看,這樣下去沒有什么不好,不是嗎? 太子殿下的眉眼帶著剛剛脫去少年意氣,沉淀下去一些男人的硬朗,看向她時卻溫柔得出奇。 “不是總說想要在院中架上一個和舅父那邊一樣的秋千嗎?孤已經架好了,外頭的雨也停了,媏媏要不要出去坐坐?”太子殿下唇角揚起弧度,征詢道。 媏媏看向衛氏,握著娘親的手:“娘親也一起去嗎?” 衛氏也笑著沖她點點頭:“怎么今日這般黏我?往常里頭,太子哥哥一出聲,你可就連影子都不見了。 媏媏心中升起一絲慌亂,她不想離開衛氏。 “娘親,一起去好不好。”媏媏有些倔強。 衛氏拍拍她的手:“你跟太子殿下去吧,娘親就在后面看著你。” 太子殿下過來拉她的手,伏在她耳邊小聲勸道:“我還有些小話要同你悄悄說。衛姨母就在后頭看著,我也不會將你賣了,來吧。” 媏媏心里莫名對他的話很是相信,點點頭,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對衛氏道:“娘親,要在后面一直看著媏媏哦。” 衛氏拿著針線筐坐在廊下,聞言朝她揮揮手。 太子殿下搭的秋千果然與舅父院中的一模一樣,可是媏媏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隨著秋千的晃動,風不疾不徐往媏媏的面上呼,媏媏往后一望,很輕易就能看見她身后輕輕推動秋千的太子殿下,遠處廊下正微笑著看著這邊的衛氏。 媏媏的心像是被撐破了一般的充實,風將她的眼睛吹得干澀,秋千緩緩落到原處,她的手摸上秋千上的一處刻字。 干澀的眼眶再也憋不住淚意,奪眶而出。 這是很多年前舅父刻上的她的名字。 太子殿下做的秋千不會與舅父院中的一模一樣,正如東院的這一架秋千上不可能出現她的名字。 娘親的笑容消失在遠處,太子殿下的面容模糊在眼前。 衛氏的聲音遠遠傳來:“都怪娘親,若是娘親再撐一會,我的媏媏后頭也不會受這么大的罪。” 太子殿下的聲音雖在耳邊,卻像是遠在天邊:“若是你我自幼相識,你就不會受這么多的苦了。” 啪嗒啪嗒,是她的淚意落下的聲音。這是她的夢,她想要太子殿下早些到來,也想要娘親慢些離去。 她想要自己愛的人,能在人世間見一面。可惜,俗世萬千,非人力所能左右。 呼—— 又是一陣風吹拂而過,她的身后只剩太子殿下一人。 她心中的春意被火卷著燒了泰半,枯萎成灰,只有一簇還堅強綻放。 “媏媏……”是太子殿下的聲音。 她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熟悉的行宮帳頂。隔了一層屏風,趙玉的聲音顯得有些不大真實。 “媏媏雖然貌美,卻品行不佳。孤只將她當成玩.物,未曾放在心上,殺柳氏,不過是因為柳氏明明知曉孤對媏媏的心,卻敢于直接挑戰孤的權威。并非為了媏媏。至于嚴東山,他做不做好父親,孤也未曾放在心上,不過是因為翼王與杜英那邊在找他,若是放出來就會壞了孤的大事。” 砰砰砰—— 她的眼眶涌起熱淚,沾濕了手心。 “孤知曉什么人才能做孤的太子妃,是要……” 媏媏的呼吸急了一瞬,屏風外的人生戛然而止。 吱呀—— 門打開了,有人嘆了口氣,走出門口。 趙玉的腳步來到媏媏床前,卻見床上的人未曾有什么異常。他側坐在床前,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臉側。 嚴暮自這才像是被吵醒了一般,黑密的睫毛睜開,露出仍帶著睡意的眼眸,軟軟的,帶著水.意。 “我做噩夢了。”她輕聲道,“夢到被大石頭壓著,差些喘不過氣。” 趙玉輕笑:“難怪。”他的鼻尖親昵地蹭上她的,“那我真是可惡,怎么沒有去幫你把石頭掀開。” 嚴暮自眨眨眼睛,笑起時眸光璀璨,像是有些羞赧,又像是愛極了眼前人。 嚴暮并不回答,只是伸手去夠他的脖頸,顫抖著獻上自己柔.軟誘.人的嘴唇。 趙玉在她的溫情之中沉.淪,嘴唇狂風驟雨一般印在她的唇上,頸間。 最后只能忍著,伏在她的頸側喘.息。 在他看不見時,方才還柔情萬種的小娘子,目光直直望著帳頂,眸色沉沉,沒有波瀾,唇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原是她想當然了,也是。 她的父親這般只是窺見一絲天光的郎君尤是如此,親眼看見娘親是如何因著郎君而死的她,居然想著在男人身上得到救贖。 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得不到?也是她昏了頭,竟然真心想要有所托付一些孤獨。 心中那一簇還堅.挺著的花,一朵朵被她自己扼殺。 荒蕪一片。 往后不不可再如此愚蠢。 她心中如是提醒自己道。 作者有話說: 大家有過這樣的經歷嗎?有過想要將自己喜歡的人帶給已逝的至親看看的遺憾嗎? 第46章 四十六場夢 杜英坐在春凳上, 窗牗框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滴滴答答,春線入泥。 黑衫從外頭進.入, 杜英這才從窗外收回視線, 指.尖不再摩.挲巾帕, 收入懷中。 “好了么?”杜英撩起眼皮,溫潤如玉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黑衫剛才看見主人手中的巾帕了。 那是嚴家三娘子的巾帕。 主人如今跟瘋了似的, 先是并沒有與其他族老通氣,就將老掌印斬了,惹了眾怒。 又雷霆手段將幾個族老“請”到一起,有意見的殺一個, 不服氣的殺一個,到后頭也就只剩下幾個懦弱好掌控的。 他倒是也不反對。 黑衫從小跟著主人一起長大, 他們為了仇恨而活, 這么多年來, 他親眼看著主人逐漸羽翼豐滿。 按理來說, 主人早就應該掌權,奈何幾個族老倚老賣老,老掌印又勢大欺主,各方勢力盤根錯節。 復仇的勢力本就應該是擰成一股勁的,只有朝著同一個方向的刀, 才能斬斷正在向下努力生長根系的龐然樹木。 主人籌劃今日的統一并非一日之功, 可黑衫知曉,主人并沒有打算就這么快將族老與老掌印清理掉的。 都是因為嚴家三娘子。 多少次了,他都見著主人遠遠看著跟隨在太子身邊的嚴家三娘子。 主人的眼中是顯而易見的沖動。 那時候的黑衫并不知曉這股子沖動是什么, 直到那一.夜, 老掌印死在了主人的手下。 黑衫這才明白, 原來主人是動了心。 對于主人的心緒,黑衫并不豫加以干涉,他知曉主人的聰明,明白主人心中有權衡,他只需要跟隨,就好了。 黑衫點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從來沒有看見剛才那一方輾轉于杜英手中揉.捻摩.挲的巾帕。 “紅姑剛一出京,我們的人就動手了。明日二道信報的人便要到了。”黑衫如實以告。 杜英長指撐著下巴,掀起眼皮涼涼道:“噢,那就要看太子殿下這位大孝子,到底是要選擇什么了。” 杜英知曉,若是為了大局,趙玉選擇嚴暮自是最好的,這樣子就會將本就名聲不好的太子殿下陷入更深的漩渦之中。 可是,他的心卻有一個聲音在不受控制地狂叫:“不要選擇她,不要選擇她,她是我的。” 他又一次沒有忍住,因為她而拋仇恨于腦后,丟理智于無形。 “或許,我明日應去見她一面。”他再開口時,聲音沙啞。 * 鹽稅一案塵埃落定,徹底收尾了。 事情蓋棺定論,趙玉攜風巖從鄰縣回來的路上遇見一個賣花的奶奶。 鄰縣地勢和土壤不適宜種植水稻,漫山遍野卻綻放著絢麗的花,這奶奶便是家里頭窮,上山去采了滿滿一籃的風花雪月來換錢的。 見著趙玉一行人一看就是氣勢不凡的外鄉人,想著也是正當年紀的英武郎君,今日未曾開市的賣花奶奶就大著膽子跑上去,跟在行進的馬匹旁邊,叫賣起來。 趙玉本是不想買的,他對著花花草草實在是不大感冒,剛要拒絕,卻在那一籃子盛放的野花中看到了一朵明艷的牡丹。 “不是山上采的野花嗎?怎么還有一支牡丹。”韁繩一勒,他駐馬停留在賣花擔前。 賣花奶奶見他停.下,便知道有戲,笑得和藹可親:“牡丹花國色傾城,能開在皇宮內院,也能開在鄉野山間。郎君不若買一支送給心上人?好看的呢。” 趙玉的心弦動了動,被那句“能開在皇宮內院,也能開在鄉野山間”觸動。 他的牡丹長在窮山惡水的土壤之中,蓬勃地向上生長,拱破堅.硬的石塊,與他相見。 他的心情頗佳,眉目之間也舒展開來。 “都要了。”趙玉從腰間拿出一錠碎銀子,遞了過去。 賣花奶奶忙過來接住,笑得牙不見眼:“今年的春日來得早,這一籃春.色獻給夫人,一定是從年頭吉祥到年尾。” 賣花的奶奶常年行走在市集,長相又和善,即便是好聽的話不住地往外倒,看上去仍舊是十分誠懇。 趙玉抬手,止住賣花奶奶口中收不住的吉祥話,并沒有將賣花奶奶遞上來的花籃全部接過,而是只彎身,取了那一籃話中最為嬌艷的一支。 他揚了揚手中的牡丹花:“我只要這一枝。” 言罷,修.長的小腿一夾,青驪馬飛也似地沖出去。 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 買一枝,且是只買一枝,獻給心頭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