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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綠茶替嫁給紈绔太子后 第5節

    嚴暮自想走近去看,不小心崴了一下腳,疼得鉆心,這一崴,走得近了倒是看見那團稻草之上還放樂意團亂糟糟的魚線。

    因為魚線與稻草顏色相類,所以她方才并沒有注意。

    她看著那張俊臉上全是倨傲難近,心里嘆息,覺得真是可惜一張好臉,長在了這個個只會哼哼,不會用嘴應人的孔雀身上。而且這人怎么好像自帶霉運,在氈亭時多看了他兩眼就被拖來冰天雪地里賞梅,現在說了兩句話又讓自己崴了腳。冰天雪地哪里來的魚,這樣愚蠢的舉動和傅允文寒天凍地冷得半死也要去看什么梅花倒是相似,愚蠢得相似。

    她佯裝沒聽見趙玉的話,看見傅允文和一個高大的勁裝男子從假山洞口處走進來,連忙迎了上去,腳上的疼痛讓她真情實感地淚意盈盈,總算是嬌弱可憐地把剛才對著那張孔雀臉咽了下去的話,說出來了:“傅表兄……”

    傅允文手忙腳亂想掏出自己的手巾給她擦淚,卻發現找遍全身都沒見,應是剛才在外面同柳夏拉扯時丟了。

    剛才明明對著自己的時候,可只驚慌了不到一息,還裝聾作啞,剛才她崴到腳時對著自己還毫無淚意,現在倒是這幅樣子了,趙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煩躁。

    正當傅允文尷尬之時,趙玉掏出自己的手巾,隨手將那細軟的巾帕蓋在嚴暮自的頭上。

    待看那軟軟的巾帕帶著沉水香氣,遮住了她淚蒙蒙的眉眼,他才覺得心中舒坦一些。

    趙玉難得稍微低下一分自己金貴的下頜,開了金口對傅允文道:“帶她去吃點東西吧,餓著還要哭,別累著。”

    話畢,也不管傅允文有沒有回應,把魚線和魚鉤丟給風巖,往外走去。

    嚴暮自被遮住的眸子不自覺瞪起,這人剛才在哪里?不會是聽到她剛才肚子響了吧!

    作者有話說:

    媏媏:傅表哥,人家通通……哦,你啊,崔郎君,我沒事了。

    凌官: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第5章 五場夢

    “娘子,到你了。”

    嚴暮自聽見朱果的聲音這才如夢方醒,暫且將那上京孔雀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事情拋諸腦后,橫抱琵琶走到眾人圍坐處中心坐下。

    她鴉睫輕垂間眸光清凌凌如月霜,螓首蟬鬢,青蔥似的玉指在螺鈿阮咸琵琶上輪指如飛。

    周圍漸起附和之聲:“善哉,峨峨兮若泰山……1”

    風巖遠遠看向氈亭,也跟著打著拍子:“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2”看著那湖心亭中風華絕代的美人,嘖嘖贊嘆,“爺,這嚴娘子真是上京也少有的品貌,先頭太后娘娘壽辰,最善琵琶的蔣家五娘子彈得已是上佳,今日聽了嚴娘子的,相較之下竟要比蔣娘子比下去一大截。”

    他嘮嘮叨叨了半晌,沒見回應,一抬眼卻看見趙玉一瞬不瞬盯著氈亭看,突然福至心靈,爺不會是對嚴氏女有意吧?

    仔細想想,今日的確有些一反常態,爺先是在影壁門后的拐角處聽了許久人家主仆說話,又在假山后頭聽了許久,還讓自己去打發柳夏……

    反常!太反常了!

    “剛才屬下去打聽了,這位嚴娘子出身并不高,是宗學嚴教授的幼女。在湖州城內甚有才名,人長得也極好,若是爺喜歡,不如告訴娘娘……”

    風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玉一個眼風來打住了,立馬噤聲。

    趙玉微瞇好看的眸子:“你敢多嘴試試。”身后傳來腳步聲,他收住了話頭。

    “殿下金安。”

    趙玉轉過身來。

    只見兩個男子英英而立,并肩相站。

    一個身披吉祥福紋白色披風,領口一圈狐毛領子,襯得他冠發烏黑,雙眸如墨,深不見底;另一個披一件雨過天青色大氅,眉眼與趙玉有五六分相似,雖不如他郎艷獨絕,站在那里也如松如竹,挺拔俊秀。

    首輔杜英先是朝他一禮,翼王趙秀慢了一步,行揖禮:“皇兄金安。”

    趙玉雙手環抱于胸-前,見那個被圍在人群中的身影一曲終了,放下琵琶,這才慢慢悠悠收回目光,頓了半晌,目光直接從二人之間穿過,應了聲:“嗯。”

    他也不在乎這二人回應不回應,只徑自帶著風巖往外走去。

    風巖在趙玉身側低聲道:“翼王殿下也來了。”

    趙玉去摸自己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哦,這不稀奇,父皇喜歡制衡,有孤的地方什么時候少過他。”

    “杜英寒門出身,向來自詡清流,怎么也跟趙秀一起了。爺,要不要查查?”風巖問道。

    趙玉唇角勾起弧度:“現在查?現在查的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

    *

    趙秀雙眉微蹙,將目光從走遠的二人身上收回,再看向杜英之時目光十分不滿:“首輔大人,今日是不是太過莽撞了?若早知趙玉在此,你我見面不該如此大喇喇吧。”

    杜英不置可否:“他外家崔氏耳目通天,我與殿下相交若是難以隱藏,不若放到明面之上。”

    趙秀頗為不贊同:“可是你看他剛才對你的態度。”

    從前在上京,因為杜英首輔的身份,趙玉好歹還跟他點個頭,今日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杜英挑眉:“這倒是殿下多慮了,太子殿下不是因為我和你站在一起就無視我,他一向是公平地無視所有人。這個不足為慮,不過……”

    倏忽間,他旋身直走到將才趙玉站立的位置,遙遙看向那處絲竹和詩的熱鬧之處。

    “殿下難道不想派人查查那個抱著琵琶的娘子?不知是哪家的?”

    趙秀冷冷道:“大局當前,大人還有心思風花雪月。”

    杜英回首望向趙秀,挑眉道:“我遠遠看著太子殿下往那邊看了許久。”

    趙秀聞言也將目光投向氈亭,只看到一個抱著琵琶的娘子被圍過來的人擋住了身形,收回目光時不置可否:“當初連第一名妓玉淼淼投懷送抱都能被趙玉一腳踹進荷花池,他眼里只有自己。”

    杜英極有興味地揚唇:“可不是,太子殿下眼里可是向來只有自己。”

    趙秀恍然,眸光一縮,看向杜秀,點頭:“我讓人去查。”

    *

    一曲作罷,嚴暮自她將手里頭的阮咸琵琶交給朱果抱著,有人圍過來跟她說話,她便矜持笑著點頭回應,沒人說話時她就與溫舒在一旁吃著茶點果子。

    本來,因她常來常往溫府,已在湖州城內小有名氣,今日楊大娘子舉辦的詩會來的除了湖州城內有頭臉家的郎君娘子,臨近州府有頭臉的人家,也皆在其列。

    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一過,大家都會知道湖州宗學教授嚴家三娘子除了容貌,更善琵琶,通詩書。

    柳夏看著被眾星拱月的嚴暮自,那顆下流的心只覺得癢癢,遠遠見她身邊有大家出身的郎君獻殷勤,氣得牙根也癢癢。他鬼鬼祟祟避開楊氏的耳目,走到柳氏身邊低聲道:“表姑母,今日讓她出了這般風頭,怕是眼界就高起來了。按我說,何不將剛才的事情鬧開,看那些殷勤的張家李家王家郎君還會不會這般殷勤。”

    柳氏面上帶著一團和氣的笑,不應他的話頭,只對自己身邊的丫頭吩咐道:“櫻桃,表少爺喝醉了,快帶他先回家中安歇。”

    柳夏本還想再往下說,眼睛卻被櫻桃那雙前來指引的白生生嫩光光的手給晃花了,心下更是蕩漾,當下把事情都拋諸腦后,跟在櫻桃身后往外去了。

    柳氏身邊的吳mama低聲啐了一口:“可讓咱們二娘子離得遠些,見到女人便像抽了筋的細蛇。”

    柳氏也覺得這柳夏愚蠢。

    鬧出來?這不是給著她這個繼女機會說自己刻薄?

    柳氏啜飲一口花露飲子,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這樣的人,與安秋有什么相干,與那些自以為聰明絕頂的才是頂配。”

    *

    楊氏聽了傅允文的回稟,便知道這次相看是皆大歡喜,于是便叫了嚴暮自也坐過來,看這二人金童玉女一般相談甚歡,心下也高興。

    楊氏在上首,微微噙笑:“明日梅花觀設壇齋醮,這群猢猻也想要同去,除了吃素齋和小住,你也正好去給你母親上柱香。”

    嚴暮自聞言眼眶倒是真心紅了一下,低聲應是:“大娘子好意,莫有不從。這些日子,我特地納了幾雙厚厚的鞋底給大娘子、阿舒與嫂嫂,是極松軟暖和的,明日拿來你們換上,進山里也不至于太過寒涼。”

    溫舒一聽,也不管自己塞了蠻腮幫子的糕點果子,咧開嘴笑,歪到嚴暮自身上:“嚴jiejie的手藝最好了。”

    嚴暮自幫她攏攏脖頸的兔毛領子,覺得心下有些柔軟。

    “大娘子真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柳氏銀盤一般的臉上扯出一抹和氣的笑意,揚聲道,“我早有打算帶著媏媏與安秋去上香,一則為了祭奠惜奴亡母,二則她們弟弟今日身子多有不適,今日還在家中休養著,帶去觀中靜修幾日,也對身子骨有好處。此番便觍著臉與大娘子一同去了,大娘子覺得可好?”

    她說得和氣,凡語必帶三分笑,又將事情往自家孩兒身上安康身上去扯。

    雖然,楊氏也知曉嚴暮自這位繼母慣會做表面文章,只嚴暮自開始就沒將柳夏的事情和盤托出,只說了自己在婚事上的難處,楊氏并不知曉柳夏這塊狗皮膏藥的存在。再就是傅允文得了嚴暮自的叮囑,對柳夏之事守口如瓶,她也并不知道這位柳大娘子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弄鬼。

    楊氏正要答應,就被一道帶著冷意的男聲打斷了:“不好。”

    嚴暮自本來心下想著完了,看來那個下流又要像狗皮膏藥一樣跟著來了。

    她心下本有些躁意起來了,如今聽得這聲音,循聲望去,只見那孔雀長身鶴立站在氈亭口,頎長的身姿擋住外頭明晃晃雪亮亮的光,浮光在他的紅衣之上暗鍍上耀眼的光邊。

    趙玉走進來,掃了一眼,在嚴暮自上首的空幾上坐下,風巖給他沏上一杯青梅酒,他二指執杯,挑眉看向柳氏:“你不去。”

    柳氏見這人形貌昳麗,雙眸冷冷射寒星,通身具是不凡的氣派。且他進來之后,并未向楊氏行禮,便大喇喇坐下,楊氏居然毫無被冒犯之意,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他的身份。

    “這位郎君是……”她軟聲看向楊氏。

    楊氏微微頷首:“這位是上京來的貴人。貴人既是這樣說,那邊照辦吧。媏媏亡母祭拜一事我會上心,過后等我們走了,柳大娘子再帶著一雙兒女去小住,也不無不可。”

    柳氏向來長袖善舞,哪里被當眾這樣下過臺子,一時間面皮微微發紅,灌了一杯冷茶才緩了過來,又望向趙玉:“不知是何處得罪過貴人?”

    趙玉喝下一口酒,余光看見身側的嚴暮自看著自己,只作不覺,挑眉看向柳氏,惜字如金:“你,礙眼。”

    這下那口冷茶也掩不住面上的紅暈了,柳氏心下如同被認生生灌下一大甕雪水,心下一時寒浸浸的,面上一時又發出難掩的難堪的紅暈。

    她見楊氏并未出聲,知道這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生生又仰頭喝了一盞冷茶,這才按下要發作的嚴安秋,借口更衣直接回府了。

    待她們走后,蔣氏又打圓場,剛才凝滯的氣氛又開始熱絡起來。

    嚴暮自走到趙玉的案幾前,舉杯輕聲對趙玉致謝:“謝過貴人了。”

    趙玉看著她的眸光亮盈盈看著自己,喉頭一動。

    他剛要僵硬地試著扯出一笑意,就見傅允文也從嚴暮自身后冒頭,走到她的身側,手里頭也是一個酒盞。

    “貴人,今日之事萬望三緘其口。”傅允文一臉鄭重。

    趙玉笑意一凍,往上的唇角向下耷拉,莫名覺得胸口生出一團躁意,灌了一口冷掉的酒。

    他看向傅允文,揚起下頜冷哼一聲,拔步往外走去,風巖覷了一眼傅允文,而后對嚴暮自善意一笑,抬步也跟了上去。

    傅允文看著二人背影,道:“這位崔郎君是不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嚴暮自不以為然:“這位崔郎君好似從見面起,就一直不太高興的樣子,想來性格如此。”

    作者有話說:

    凌官:嘿嘿嘿老婆我幫你出頭哦嘿嘿嘿

    傅表兄:貴人,你要幫我們保守秘密嗷

    凌官:丨

    媏媏: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凌官:……

    12出自:選自《列子》,《漢書.藝文志》著錄《列子》八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