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重跳！”

    秦母的聲音伴隨鞭子聲再次響起。

    葉柏念聽得膽戰心驚，眉毛越蹙越緊：“璐璐，你先去拍戲吧，我想進去看看。”

    她走上前叩響秦心休息室的門。

    過了好幾分鐘，里面的人才慢吞吞打開門，秦母擋在門口：“喲，是葉老師，您過來是找心心的？她正在和白芳老師練舞呢，可能不太方便，有事您可以跟我說。”

    葉柏念粗略地掃了眼休息室，秦心正在地板上做一字馬，清冷的丹鳳眼眼梢發紅，一看就是剛剛哭過。

    似乎察覺到她的打量，秦心慌亂地撇開了臉。

    葉柏念移開目光，沖秦母禮貌地笑笑：“我可以留在這兒看看嗎？聽璐璐說，秦心的舞跳得特別好。”

    “好什么啊好？”

    一直沒開口的白芳抱臂冷笑，“林璐薇虛偽透頂，生怕后輩超過她才閉眼吹，她分明是在捧殺秦心。要我說，秦心還差得遠呢！”

    白芳和林璐薇一樣，也是舞蹈演員轉型進的娛樂圈。但她多年來不慍不火，一直憋著口氣，視林璐薇為勁敵。

    前段時間，她好不容易搭上了柏斯集團一個小高層，對方對她不錯，生日時還花重金給她搞了場應援。她花錢請了幾個營銷號，順勢拉踩林璐薇火出圈的應援咖啡車，還暗示她的男友是柏斯集團董事長段斯衍。

    誰知道，段斯衍親自下場辟謠，還差點兒封殺她。

    白芳兜來轉去，最后把一切都怪到林璐薇頭上。

    她聽說林璐薇劇組的童星秦心在找舞蹈老師，二話不說就來了，鉚足了勁想讓秦心在戲里大放異彩，想讓秦心能碾壓林璐薇。

    秦心聽到白芳對自己的評價，第一反應就是去看秦母，果不其然，秦母的臉又黑了。

    她咬住唇，心底不斷懇求著，希望秦母能讓葉柏念留下。

    有其他人在的話，mama應該不可能打她了吧？

    ……

    三人神態各異，表情落在葉柏念眼底。

    她微微一笑，先嗆了白芳一句：“學生表現不好，有時候可能會是老師的問題。你說秦心跳的不好，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是你教的不好？”

    白芳瞬間怒了：“你胡說什么？！！你一個門外漢，懂什么是專業舞者嗎？”

    “我不懂。”

    葉柏念坦然搖頭，“不過，大部分觀眾也不懂，或許我能從一個觀眾的角度給秦心一點建議呢？”

    聽了她的話，秦母的拒絕卡在了嗓子眼里。

    葉柏念順利進門，搬了張凳子坐下，近距離看白芳教秦心跳舞。

    秦母顧忌她在場，藏起了先前時不時用來打秦心的鞭子，耐著性子陪她一起看。

    白芳的舞蹈動作嫻熟又有難度，其中還交叉著幾個炫技的旋轉大劈叉。

    秦心跟在白芳后面，亦步亦趨地學著對方的動作，隨著白芳的動作越來越快，她很快亂了腳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秦母的臉唰得一下又黑了。

    休息室一片死寂，只能聽到秦心紊亂的呼吸聲。

    “嘖。”

    葉柏念輕嘖出聲，打破了詭謐的寂靜，“是跳得挺差的。”

    話音剛落，秦心的小臉瞬間失了血色，剛剛因為葉柏念出現而產生的慶幸，現在都變成了絕望。

    白芳倒是很贊同葉柏念的話，沖她撇撇嘴：“你倒是比林璐薇強點兒。”

    葉柏念困惑地歪了下腦袋：“白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跳得差的人不是秦心，是你。”

    “你說什么呢？！！”

    白芳氣炸了，“你會跳你來啊！我征戰國際舞蹈大賽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兒摳腳呢！”

    葉柏念起身無視掉白芳的咆哮，發消息讓林璐薇的小助理幫她帶一雙舞鞋過來：“我好像的確會跳一點點舞。”

    白芳冷笑著退到一邊，打算等她跳完再大肆嘲諷。

    很快，音樂響起，葉柏念在三人的注視下，跟隨著音樂節奏動了。

    白芳先開始還在冷笑，可隨著葉柏念舞蹈動作的難度不斷增加，她的唇角慢慢繃直，眼睛里充斥出不可置信的情緒。

    葉柏念跳的，是她教秦心的舞。

    這是她自己編排的節目，從來都沒有在任何場合公開跳過。

    葉柏念只看了一遍，竟然就學會了？？？

    而且，葉柏念的動作已經不能用標準來衡量，就算是國際上享譽盛名的舞者，也未必能跳出她的風韻。

    一曲音樂結束。

    葉柏念雙腳落地站定，抬起胳膊擦掉前額的薄汗：“呼，好累。抱歉啊白小姐，我收回剛才說你跳得差的評價，這個舞蹈的確很難跳。”

    白芳氣得牙根直癢癢，偏偏比起葉柏念，她跳得的確不好。

    看看秦心母女的表情就知道了。

    她沒辦法開口反駁，索性撈起沙發上的衣服，氣沖沖拔腿就走：“你跳得好那你教她啊！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哐當——

    休息室的門狠狠甩上。

    秦母自然也希望更厲害的葉柏念來教秦心。

    可想起上次換咖啡惹惱葉柏念的事，秦母有點擔心她不愿意教：“葉老師，您看……”

    “我都把秦心的老師氣跑了，當然得賠給她一個新老師咯。”

    葉柏念沒看一臉諂媚的秦母，徑直走到秦心身邊，遞給她一張濕紙巾，“擦擦汗，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教你，這個舞蹈并不難。”

    秦心接過濕巾攥在手里，沒敢休息。

    直到秦母給她遞了個眼神，她這才坐在地板上，緊繃了一天的情緒慢慢放松。

    秦心對葉柏念心生感激，她低頭擦著汗，余光偷偷瞄向葉柏念的方向。

    她mama正忙前忙后給葉柏念沏茶端水果，嘴里好話不斷。葉柏念神情卻始終淡淡的，似乎并不想和mama交談。

    秦心的心里有點不舒服。

    葉老師是看不起她mama嗎？之前領咖啡的時候為難mama，現在對mama的態度也不冷不熱。

    可是……

    秦心抿了抿唇。

    葉老師不像那樣的人呀？

    ……

    葉柏念將舞蹈動作徹底分解揉碎了教秦心。

    每次講解，她腦海里都會躥出各種各樣的專業詞匯和動作，不過一下午，她就教會了秦心整套舞蹈。

    秦心在鏡頭前一次拍過舞蹈戲份，獲得了劇組眾人的一致稱贊。

    葉柏念與有榮焉，對上秦心感激的視線，她還小小的松了口氣。

    秦心跳舞的時候，她就看到對方身上或新或舊的鞭痕，大概一切都是秦母的“杰作”。

    秦心的這段戲份過了挺好，最起碼短期內，秦母不會再拿著鞭子打秦心。至于以后……

    她得盡快想個辦法跟秦母溝通。

    ……

    這部戲順利殺青，秦心緊繃的神經終于斷開。

    回家路上，秦母臉上的笑容也比平常更深了：“哎呀，心心，你不是說葉老師是你的新班主任嗎？她跳舞怎么也這么厲害啊？比那個白芳強多了！”

    秦心想到秦母前幾天還對白芳推崇備至，沒敢說白芳壞話，昧著心低低說了句：“白老師也挺好的，是我太笨。”

    “屁嘞！”

    秦母一口否認，“你的確笨，但是白芳教的也不行。”

    聽到秦母罵她笨，秦心眼里的光黯了。

    她沒再吭聲，掏出手機開始上網搜烘焙教程，打算親手做點小餅干送給葉柏念，當作她的舞蹈“學費”。

    秦母也不在意她不接腔，自言自語起來：“還好葉老師沒記恨我甩錢跟她換咖啡，要不然，今天誰教你跳舞喲？”

    聞言，秦心猛地抬頭：“你說什么？！！”

    作者有話說：

    心心真可憐（嘆氣）

    愿所有的孩子都不會遇到這樣的家長

    第十二章

    秦母一怔，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見秦心的眼里流露出不滿，秦母抬起手指戳了下她的腦袋：“你這是什么表情？你是在怪mama咯？那杯咖啡還不是為了給你換的。我舍出一張老臉給你換咖啡，你就用這種眼神看mama？”

    放在平時，秦心不管錯沒錯，只要秦母一質問，都立刻會開口道歉。

    可現在，她緊緊閉著嘴，指甲嵌進手心rou里，想起自己之前對葉柏念的態度，憤怒又難堪。

    葉老師明明很好啊，給她吃巧克力還教她跳舞，她又做了些什么呢？她為什么想都不想就信了mama的謊話，還在課堂上當眾頂撞葉老師？

    秦母察覺到秦心的反常，捂住臉開始假哭：“算了算了，你現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都怪我和你爸爸沒用，沒像你們學校其他家長一樣有錢，只能逼著你自己努力，你怨我也是應該的。是我們沒用，我們沒用啊！”

    整個車廂里只剩秦母的哭聲。

    秦心瞬間慌了，剛剛對秦母生出的那點埋怨，都淹沒在對方的眼淚里。

    她抱住秦母的胳膊認錯：“對不起mama，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