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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的真不是黑店 第107節

    “你想得很周全。”陸見微贊了一句,“不過咱們這個客棧新開業,不能搶了城內其余客棧的風頭,定價取中間值。”

    張伯謹遵吩咐:“是。”

    “我此行來江州,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陸見微說出自己的目的,“我在師門習得一些醫術,江州人多,興許病患也多,若是有病患上門問診,就得額外付費。”

    張伯會意,他一點也不懷疑陸見微的醫術。

    “掌柜的打算如何定價?”

    陸見微轉向溫著之:“溫公子生意做得大,于定價上必有講究,可有好的建議?”

    溫著之目含笑意:“聽聞陸掌柜救了羅勝,要價一萬兩,不若就依照此價。”

    “差點忘了,他們還沒給錢!”薛關河陡然想起來,“掌柜的,赤云峰還差咱們一萬兩呢。”

    陸見微:“不慌,他們總會給的。”

    “若是疏導傷者經脈中的內力,承擔反噬的風險,可以要更高的價。”溫著之繼續道。

    燕非藏頷首:“不錯,武林中不少人深受經脈毀損之苦,你若能治好這類傷,便是要再高的價,都有人上門求診。”

    “不行。”薛關河擔心道,“有反噬的風險,掌柜的要是受傷怎么辦?”

    陸見微笑道:“此事再議。”

    “陸掌柜也可效仿主店,江湖上有很多遭遇追殺、正在逃亡之人,比如先前的張前輩和岳小兄弟,千里樓的藍長老,如今的我,客棧可提供庇護,讓江湖客拿錢買命。”溫著之提議。

    陸見微本就有此打算,這樣來錢最快,而且只有使用客棧道具賺的錢財能入客棧公賬。

    她替人治病,賺的錢只能是自己的。

    客棧賬面需要很多錢,她自己也需要很多錢。

    治病和保命的業務一個都不能少。

    “但有一點,窮兇極惡之人不值得客棧保護。”陸見微說,“我又如何辨認?”

    張伯道:“這好辦,千里樓有本《江湖惡人錄》,是根據他們的情報記錄成冊的,上面既有人物身份也有畫像,我們可以買一本。”

    “這書我看過,”阿耐嫌棄撇撇嘴,“千里樓自己都立身不正,記錄根本就不夠客觀,且有些江湖客擅易容,單單根據畫像辨認肯定會有錯漏。”

    陸見微好奇:“不客觀?能舉個例子嗎?”

    “例子太多了,就舉個你們見過的。”阿耐說,“你們在東流城外遇見東流雙俠,覺得為人如何?”

    薛關河搖搖頭:“不怎么樣,聽那偷藥賊說,他們的白玉靈芝丹是殺了人搶來的。”

    “確實不算正派。”燕非藏點頭。

    阿耐:“我跟公子經常去外地求藥,聽說過幾次他們的事跡,殺一家六口算少的了,他們還屠過一家二十五口。可這樣的人,卻不在惡人錄里,反而被稱為‘東流雙俠’。”

    “為什么啊?”薛關河不能理解,“殺了這么多人,還能算是俠客?”

    張伯老江湖了,看得更透徹。

    “據說那一家二十五口,是個魚rou百姓的富戶,殺好人叫作惡多端,殺壞人叫鏟jian除惡。”

    阿耐皺眉道:“可事后查清,那富戶并沒有魚rou百姓,反而是當地的大善人,東流雙俠是被諂媚他們的小人蒙騙了,那小人與富戶結了仇怨,便利用他們除掉富戶。”

    “后來呢?”薛關河眉頭緊皺。

    阿耐冷哼:“哪有什么后來?東流雙俠只是受小人蒙蔽,他們殺了那個小人,便還是江湖俠客。”

    “那富戶一家二十五口就白死了?”薛關河義憤填膺,代入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家也算望月城富戶,若是有人看他家不順眼,故意欺騙江湖客傷害他的家人,卻沒有任何懲罰,他就是死了也得化為厲鬼找他們償命。

    阿耐:“是啊,白死了。”

    “如此一來,確實不好辨別。”張伯說。

    陸見微:“《江湖惡人錄》不能用,那就換個能用的。溫公子見多識廣,可有高見?”

    “高見不敢,”溫著之摩挲玉簫,“聽聞玄鏡司也有一本類似的圖冊,詳細記載了濫殺無辜的江湖客,陸掌柜若不嫌棄,可以借閱。”

    “玄鏡司乃朝廷機構,我一個客棧掌柜,如何借閱?”

    “韓嘯風曾受你之恩,你若開口,他不會拒絕。”

    “我和他不過交易,何談恩情?他已給過酬勞,我與他已然兩清。”

    “試試也無妨。”

    陸見微支頤瞧他,笑而不語。

    “溫公子所言,我也聽說過。”張伯說道,“不少江湖客都在玄鏡司的通緝名冊上,不過他們大多有門派庇護,玄鏡司人手稀缺,拿他們沒有辦法,還因此與江湖勢力結怨,折損不少人手。”

    “既如此,那便試試。”陸見微笑著轉移話題,“溫公子的二十萬兩,打算住多久?”

    溫著之:“武林盟勢力強橫,陸掌柜護我不易,一個月如何?”

    “行。”陸見微沒有意見。

    比豐州的價格高多了。

    會議到此結束,眾人各自散去。

    溫家主仆依舊包下三間通鋪,阿耐收拾箱籠,整理床榻,小聲嘀咕:“公子,我還是想不明白,陸掌柜到底是怎么擊倒他們的。”

    “若叫你輕易看出,怎能算獨門絕技?”溫著之支起窗戶,借著陽光看書。

    阿耐:“可是她都沒怎么出招哎。”

    “阿耐,”溫著之漫不經心道,“有些事并不一定要追根究底,或許是你我孤陋寡聞,未解其中奧秘,又或許是她身后有師門高手相助,但無法明說。”

    阿耐恍然:“我覺得后者更能說得通,陸掌柜說她從小避世,如今學有所成出門歷練,她這么年輕,功夫、醫術都這么好,在師門里定然是天賦絕頂的弟子,師門不放心她獨自出山歷練,派遣高手一路保護,但又不能隨意出面。”

    “分析得很不錯。”溫著之頷首。

    “一定是這樣!”阿耐心生好奇,“也不知道她拜的是什么師門,武技、醫術都很高明,還有刀劍,公子,你看過薛關河那把刀嗎?真的不同凡響。”

    溫著之:“想換武器了?”

    “沒有!”阿耐捂住袖口,“公子,您做的機關誰也比不上。”

    “天外有天,”溫著之目光溫和,“你若想換,不妨問問陸掌柜。”

    阿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二人的對話悉數落入陸見微耳中。

    客棧道具的存在的確玄乎,薛關河等人從不過問,是因為信任她,不會往深處想。

    溫著之想必是瞧出不對勁,只是想象不到系統的存在,尋了個最為合理的解釋。

    高手暗中保護門中弟子,在江湖上并不少見。

    她以后可能要經常使用道具,時間久了,有心人自會懷疑,與其懷疑超自然現象,不如引導他們往這條思路上想。

    旁人見她背后有靠山,或許會忌憚一二。

    馬廄內,俞漸聲縮在角落,忽然一泡馬糞迎面擊來,他往邊上一躲,馬糞與之擦臉而過,他甚至能感受到糞便散發的熱氣。

    臭得他欲哭無淚。

    “俞師弟,你怎么樣?”另一邊的弟子關心道。

    俞漸聲吃了啞藥,張著嘴巴發不出聲音,其余人見了,氣得破口大罵。

    “豈有此理,竟敢如此欺辱我武林盟的人!”

    “俞師弟,是不是那個燕非藏搞的鬼?什么江湖第一刀客,我看就是江湖第一敗類!”

    “他燕非藏再強,能比得上大師兄?”

    “大師兄在閉關,等出關就是七級武王了。”

    還有一人弱弱道:“陸見微背后應有高手。”

    “我方才就覺得奇怪,沒看到她怎么出招,咱們就都倒下了,肯定有高手!”

    “這還用說?”

    “七師弟,你是不是聽到什么了?”

    “對哦,你耳力向來不俗,發現什么了?”

    七師弟用氣聲道:“我只是聽到溫著之和他小仆的猜測。”

    “溫著之,呵,一個殘廢罷了。”

    “你還別說,人可是江南首富,有的是人愿意替他辦事。”

    七師弟:“各位師兄,咱們落到眼下地步,想想辦法啊。”

    “怕什么?咱們武林盟是誰都能得罪得起的?”

    “就是,我料她不敢把咱們怎么樣。”

    七師弟:“出發之前,我看過情報,千里樓、黑風堡都在她身上吃了大虧。”

    “你拿他們跟咱們比?”

    “七師弟,你就是太小心了,你可是咱們武林盟的人,別給盟內丟臉。”

    “七師弟還是太年輕了,讓別人嚇一嚇就滅了自己威風。”

    七師弟:???

    難道現在不是在丟臉嗎?難道現在的處境很威風嗎?

    他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說:“宋閑自爆都被她壓下了。”

    “宋閑是誰?”

    “你開什么玩笑,自爆是那么輕易被壓下的?”

    “七師弟,我看你是練功練傻了。”

    “你不會真怕了一個客棧掌柜吧?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客棧,能與咱們武林盟相比?”

    七師弟思路清晰:“倘若真是如此,她為何敢與你我交惡?咱們武林盟在江湖雖然地位不俗,可與逍遙宗、擎天殿相比,恐怕……”

    “你不會是想說她是逍遙宗或擎天殿的人吧?”

    “這兩個都半隱世,誰家弟子會跑出來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