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的真不是黑店 第44節
岳殊:“……” 做一頓養生湯就需要這么多錢?那一日三餐得花多少銀子啊? 他腦子嗡嗡地跑回廚房,轉述了陸見微的回答。 阿耐雖皺了皺眉,卻還是說道:“我先買六錢。” 他從懷中掏出三張百兩銀票,“這是藥錢,勞煩你幫忙取藥。” 岳殊接過銀票,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家公子每日這般花費,要是花光了家底怎么辦?” “噗。”阿耐忍俊不禁,“你在想什么?公子怎么可能花光家底?” “為什么不可能?” 阿耐驕傲道:“你知道公子接手家業時家里有多少產業,現在又有多少產業嗎?” “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公子接手后,家里的產業比以前翻了幾番,公子名下的產業每日能掙多少錢你無法想象。” 岳殊:“……” 是他見識太少了。 他都無法想象,那估計“日進斗金”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怪不得溫公子是江南首富。 他揣著輕卻沉甸甸的銀票,跑上樓跟陸見微換藥材。 陸見微已從系統商城購買六錢照壁草,用木匣裝著,共花費60兩。 藥材確實貴得很,也就輪椅首富能買得起了。 “阿岳。”陸見微叫住捧匣而走的少年。 岳殊轉身,雙目湛亮:“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你與溫公子那小仆親近,是不是想打他輪椅的主意?” 岳殊雙頰爆紅:“我、我就是見他的輪椅制作精巧,想多看幾眼。” 他素來喜愛手工,那輪椅一看就是大師所造,設計極為巧妙,溫著之剛下馬車,他就有些上心了。 要不然,明知溫著之等人也是為了藏寶圖而來,他也不會親自去送茶水。 “無妨,你若想弄清楚輪椅的構造,就大大方方去問,我相信溫公子不會介意的。”陸見微溫柔笑道。 “真的?”岳殊瞪大眼睛,“不會冒犯嗎?” 陸見微篤定:“他不是這么小氣的人。” 在她看來,溫著之對他的“殘廢之軀”并不敏感,也不在意別人如何看他。 他敢拿性命去賭口頭的“保護協議”,就絕非心理脆弱之人。 岳殊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掌柜的。” “還有,世上沒有白得的午餐。” “啊?”岳殊聽不太懂。 陸見微道:“你要想清楚,是只研究輪椅,還是據此找到自己的前路。” “……我明白。” 陸見微拍拍他的腦袋。 “去吧。” 岳殊若有所思,捧著照壁草送進廚房,廚房飄滿清淡的香氣。 “六錢照壁草,給你。” 阿耐接過,打開匣蓋,果真是照壁草,且品相甚佳,不由驚異道:“陸掌柜真是神通廣大,什么都有。” 白綢香屏、照壁草皆是難得之物,她竟輕而易舉拿出來。 很奇怪。 照壁草這種藥材尋常人用不上,也不會特意買回來存放,緣何她能隨意拿出六錢? “阿耐哥,溫公子的輪椅是哪位大師所造?”岳殊的話將他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阿耐揚眉:“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對將作一道特別感興趣,溫公子的輪椅看著就不凡,不論是行走還是轉道,都比尋常的輪椅便利快捷,少有卡頓遲緩之態。” “你說這個啊,”阿耐得意道,“這是我家公子自己做的,不是出自大師之手。” 岳殊震驚:“自己做的?溫公子竟擅此道?” “我家公子生性聰慧,雖因中毒武功無法提升,可他沒有自暴自棄,轉而去學奇門遁甲之術,奇門遁甲也涉及機關術,公子在輪椅上設置諸多精巧的機關,這才不同于尋常輪椅。” 岳殊聞言,什么惋惜什么同情盡皆煙消云散,只余下滿心的佩服與向往。 原來奇門遁甲中的機關術也能用到將作之道上。 他也想學! “溫公子真是厲害。”他喃喃道。 阿耐就喜歡聽別人夸主子,臉上堆滿笑意:“算你有眼光!” 岳殊心癢難耐,他終于找到自己想學的東西了,他想學奇門遁甲,想學機關術,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沖動。 可是,溫公子與他非親非故,他沒辦法開口。 阿耐忙于熬湯,岳殊不好繼續打擾,遂回房間打坐練功。 然他心緒浮躁,難以靜下心來,腦子里似有無數念頭翻涌,攪得他天翻地覆。 “阿殊!” 一道聲音如驚雷炸裂,他遽然驚醒,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張伯一臉擔心:“我再不叫醒你,你就要走火入魔了,出了什么事?” 山莊被滅后,兩人相依為命,在岳殊眼里,張伯是他最親的人,他本該什么話都愿意告訴對方,此時卻難以開口。 張伯關切道:“阿殊,有什么事盡管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 “張伯,”岳殊到底沒忍住,垂眸不敢看他,“我不想再練劍了,我再怎么練都練不會。” 張伯語重心長道:“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做個木匠?阿殊,陸掌柜善心,愿意收留我們,愿意給我們提供庇護,難道你不愿學成武藝后為客棧盡一分力?” “……” “當然,陸掌柜并不會因此趕走我們,我們也可以做個普普通通的客棧伙計,但陸掌柜身邊會出現越來越多的人,他們都會擠破頭要成為她信重的人,到時候,你會不會甘心?” 如果說張伯是岳殊最親近的人,陸見微就是他最尊崇的人。 岳殊稍稍一想那樣的場景,內心便涌起強烈的不安與失落。 他不想看到掌柜露出失望的神情,他也不甘心只能做個尋常的客棧伙計。 想起方才陸見微的提點,他頓覺豁然開朗。 掌柜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岳殊倏然抬頭,興高采烈地跟張伯說了整個事由,而后總結道:“我明白掌柜的意思了,她早就看出溫公子擅奇門之術,她是在讓我做出選擇。” “什么選擇?”張伯笑問他。 岳殊雙目極亮:“選未知的藏寶圖,還是近在眼前的奇門之術。” 張伯欣慰道:“你想怎么選?” “我想好了。”岳殊堅定道,“爹在世時,勒令我必須練劍,不能學習將作之術,但書房卻有一本老舊的《將作集注》,我偷偷摸摸看,他卻一次也未發現,這不合常理。” 張伯捋須笑了笑。 “這本書,一定不同尋常。”岳殊道,“可再不尋常,它也給山莊帶去了滅門之禍,我解不開它的秘密,更無法守住它。” “所以?” 岳殊握緊雙拳:“我選擇我向往的道。” 通鋪客房。 阿耐捧著一盅養生湯進屋,揭開蓋子,香味驟然彌漫整間屋子,壓住淺淡的熏香。 “公子,你中午只吃了一片菜葉,我在湯里放了些面條,你吃吃看。” “嗯。”溫著之放下書,接過玉箸,淺淺嘗了一口,“廚藝見長。” 阿耐喜意上涌,“公子喜歡就好。” “照壁草是向陸掌柜買的?” “對,我買了六錢,花了三百兩呢,陸掌柜可真是會做生意。” 溫著之失笑:“你心里是否有很多疑惑?” “什么事都瞞不過公子。”阿耐不解道,“不管是白綢香屏還是照壁草,為何陸掌柜都能夠輕易拿出?” 溫著之慢條斯理喝湯。 “燕兄當初突然上門領教,陸掌柜輕易點出破綻;呂蝴蝶驅使毒蟲無往而不利,卻被陸掌柜及時發現;陸掌柜用藥壓制內力,江湖卻無人能解。說明什么?” “說明……”阿耐皺眉思索,而后恍然道,“說明陸掌柜武功深不可測,也精通藥理。” 能力如此不凡,定能賺到很多錢,還能結交位高權重之人,有錢有勢,何愁買不到頂尖茶葉? 她精通藥理,必定常備藥材,能拿出照壁草自然說得通。 溫著之頷首:“這確實是一種可能。” “還有什么可能?”阿耐問。 “八方客棧勢力不可小覷,掌握許多武林中人的情報,燕兄的破綻,黑風堡兄弟的破綻,甚至是我的日常所需,他們都一清二楚,才能提前備足。” 阿耐震驚:“這也太可怕了吧!” “外頭都在猜測,客棧能一招擊退百人,是用了奇詭之術。”溫著之此時也露出些許困惑,“我置身其中,卻未能窺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