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快，天忽然降溫，下起了不知道是雨還是雪，冬天來了，是一指尖的工夫。

    禾霓去年織了兩條紅色的圍巾，一條送給宋良駿，一條給自己。

    因為宋良駿要去公司，有時要去應酬，那條紅色圍巾他幾乎從未戴過。

    “這條圍巾，跟你這條一模一樣啊。”

    梁佳思與她逛街，看到這條圍巾取下來與她的對比，夸她好手藝。

    “還有灰色。”

    “要不要給良駿再買一條？”

    梁佳思看著她道，“你不是給宋良駿也織了一條？”

    禾霓不愿說宋良駿不喜歡紅色，只道，她之前織的那條有點短。

    “不過我覺得宋良駿戴紅色應該不如灰色好看。”

    “你這樣的戴才好看。”

    “……是嗎？”

    佳思點頭，“是啊，皮膚白才更好看。”

    禾霓愣了一下。

    灰色，她買了下來。

    晚上宋良駿回來后，她向良駿展示，宋良駿也提起去年好像也送過他圍巾的事情。

    “謝謝。”

    盡管他可能根本都用不到。

    “先放好吧，我先去洗個澡。”

    她去放在衣柜里時，找到了先前那條紅圍巾。

    ……

    “送我的？”

    “……嗯，你不喜歡就算了。”

    李西章展開，隨手圍了兩圈，“怎么樣？”

    禾霓抬頭看他，梁佳思說的一點也不錯，皮膚白的人戴紅圍巾尤其好看。

    平日里覺得他有時笑的泛壞，如今戴著這圍巾連帶著人都溫暖起來。

    “你買的？”

    “……嗯。”她抿了抿唇道，“良駿不太喜歡，感覺比較適合你。”

    “是嗎。”

    他還在笑，喜悅卻rou眼可見的消減。

    “他叫你來送給我？”

    禾霓瞧他一眼，“怎么會……是我送你的。”

    東西送給他，她就要離開了。

    李西章喊住她，“要走？”

    “嗯，有事情。”

    “什么事情？”

    她猶豫，然后道，“這個周末我和良駿要去醫院，不來見你。”

    “做什么去，誰出了事？”

    她不是很想說的樣子。

    李西章更想追問，“什么事情，跟你有關？”

    又是沉默半晌，她還是要走，“你別問了，反正跟你沒關系……”

    還沒走出兩步去，她聽到身后男人的聲音。

    “因為不能懷孕的事情？”

    禾霓轉過頭來，那雙眼睛緊緊的抓著他。

    隔著一小段距離，四目相對，他講，“你不想去，準備怎么做。”

    “……我不知道。”

    她的神經感到森冷，自從當晚宋良駿說出要去醫院檢查都時候一直到現在。

    她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李西章說，“告訴他你的情況。”

    禾霓瞳孔震動，“不可以！”

    “你答應過我不會說出去……”

    一直不能懷孕，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于是她瞞著宋良駿偷偷去檢查……她不知道李西章什么時候發現她去了醫院，又什么時候看到了她的檢查報告，她當天分明將結果燒了個干凈。

    可李西章答應她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李西章看著她，不語。

    禾霓深吸一口氣，這些天的情緒有些承受不住要從她身子里蹦出來。

    “難道你是騙我嗎？”

    “我不會說，我是叫你承認。”

    她顫聲道，“我怎么會說的出口……”

    要她告訴良駿，她生不了孩子，懷不了孕，原來她有先天的缺陷——

    不敢去想，一去想宋良駿的臉，她眼淚流了一臉。

    一推再推，一拖再拖，一騙再騙，怕她一旦說出口這個事實，她和良駿的緣分，會嗚咽！

    李西章將圍巾放到一旁，“你怕什么，如果他愛你，就算生不了孩子，那又如何呢。”

    “你不懂……”

    禾霓說他，“你根本不懂這些，你不知道良駿家有多想要一個孩子，如果不能生孩子的話……”

    “既然如此，一開始為什么不告訴他。”

    李西章看著她，“騙就騙了，現在也不晚，如果不能相愛，就不愛，如果能夠接受，那天下太平。”

    其實男女之間哪有什么規則，只講究個愿不愿意。

    “你說的容易……”

    李西章還想說，如果宋良駿要跟她離婚，如果她想，他也不是不可以跟她結婚。

    可是他從前沒想過，一時間冒出這個想法，在他腦子里過了幾個來回，他沒講出口。

    因為他從前沒有過伴侶，他好像還沒準備好……婚禮的策劃，再早的是求婚大作戰，或許更早一點，他又要怎么表白……

    想的好像宋良駿真的跟她離婚了一樣，他竟難得有些緊張，這感覺還不賴，只是——

    李西章看她擦淚，忽然如夢初醒。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不要再說了，每個人說起別人大道理都是一籮筐一籮筐……”

    是這樣。

    禾霓說，她不怕良駿，她怕的是宋良駿的父母還有官昭華。

    當初良駿要跟她結婚已經費了好大力氣，她真的開始怨恨當初的自己，怎么就沒有早些去檢查，要是知道自己先天如此，她一早就拒絕宋良駿，不叫他跟她受這苦。

    “什么叫受苦？”

    “沒有孩子他不會覺得完整的，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給良駿生孩子。”

    偏偏她不可以。

    西章看著她擦了一遍又一遍眼淚，眉頭越皺越高，他緊緊的攥著拳頭，頭一次負氣對她說話。

    “你傻嗎，責怪自己有什么用？你就是這個樣子了，宋良駿不愿意那是宋良駿的問題，跟你有什么關系？”

    李西章一直一直叫她多譴責別人，自己才能好受點。

    “離了他你難道活不成……”

    “你說對了！”

    禾霓關上門后，他心跳加快，只覺得氣短，像是被窒住了中氣一樣，要憋瘋。

    恨這個蠢女人，愛一個人怎么能做到如此，就算宋良駿離了她，那也是她的問題，她始終不信宋良駿會主動放棄她，宋良駿總是被動的，錯在她！

    如果真到了要被拋棄份上她還想著要如何去取悅宋家的人……

    李西章氣自己無法把心臟按住，好叫它別再撞得他胸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