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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冠蓋曜容華在線閱讀 - 冠蓋曜容華 第90節(jié)

冠蓋曜容華 第90節(jié)

    大監(jiān)請示天子,天子似沒放在心上一般,又起了一輪歌舞。

    歌舞聲一起,早前永昌侯和姜容的事就似插曲一般,在歌舞聲中一帶而過,有舉杯遙祝的,有三三兩兩說話的,姜連山臉上火辣辣的,總覺得旁人都在背后說自己。

    周遭也都是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這次真是一出好戲連著一出好戲,殿下再怎么寬容大度,姜家這次怕是都在殿下之處留了記恨,說是如此說,但這姜家之人的仕途時候怕是斷了。”

    “那可不是嗎!姜連山這次吃了大虧,分明是姜容惹事,最后倒霉的是姜家,也不知道姜家欠了姜容什么!人姜容倒是留了一個好名聲,才子不可多得,姜家這次是徹底涼了。”

    “涼了也好。”

    “姜家這次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還不知道別家要怎么辦?”

    “我看最難辦的是永昌侯吧,方才分明是想威逼天子,但天子一句話都沒說,上君也沒給永昌侯顏面,還被信良君懟了,我看,這次永昌侯府才是要捅簍子。”

    “捅就捅唄,相比姜家,這永昌侯可囂張跋扈多了。”

    “喝酒喝酒,這些事還輪不到你我議論,權(quán)且看著吧。”

    賀之同也咽下一口,就坐在這兩人身后,當聽得到的自然都聽到了,然后憂心忡忡看向殿上的東宮。

    這年頭,怎么就這么不能太平啊……

    賀之同輕嘆。

    歌舞結(jié)束,舞姬陸續(xù)退場,定遠侯也放下杯盞,指尖輕叩桌沿,目光輕輕瞥過角落處。

    角落處當即有人起身,“陛下,微臣乃御史臺孟行,有一事不得不呈奏。”

    宋佑嘉嘴角抽了抽,悄聲道,“今日是怎么了,御史臺也來,這幺蛾子一只接著一只。”

    岑遠還未應(yīng)聲,只聽信良君惱意,“怎么,你們御史臺很閑是嗎?”

    信良君忽然開口,殿中都跟著抖了抖。

    定遠侯好似未聞。

    孟行朗聲道,“御史臺職責,上諫天子,下察百官,不畏流言,更不畏強權(quán)。”

    嘩,殿中嘩然,這是同信良君杠上了。

    信良君在朝中一慣脾氣不怎么好,這不是直接同信良君杠上是嗎?

    信良君輕哂,“你活夠了是吧?”

    此話一出,孟行臉色僵住,信良君是脾氣不好,但沒想到會直接來這句。

    殿中也紛紛錯愕。

    “信良君,欺人太甚了。”御史臺又有老人起身,“信良君,孟大人無非履行自己職責,何必如此?”

    呵,一人兩人,那就是背后有人。

    信良君再清楚不過。

    信良君想起身,卓逸伸手攔住他,“信良君,天子生辰,事情已經(jīng)夠多了。”

    這句話似是說中信良君忌諱,信良君果真沒再起身。

    殿中也都松了口氣,只是松了口氣,也有些緊張微妙。

    倒是天子溫和開口,“什么事一定要今日說?”

    天子如此問,就是提醒的意思。

    結(jié)果孟行上前行至殿中,掀起朝服衣擺下跪叩首,“啟稟陛下,景王謀逆一案,少有隱情。”

    景王謀逆……

    殿中這次不是嘩然,是死寂。

    “御史臺諸位,今日是天子生辰宴,此事應(yīng)擇日再論。”魏相開口,便如給此事定性。

    孟行愣住,似是在權(quán)衡魏相的話,思忖應(yīng)不應(yīng)當繼續(xù)。

    天子卻笑,“讓他說。”

    魏相看向天子,天子平靜,“繼續(xù)說。”

    都知曉是景王之亂,讓天子失去了父兄,也是因此,天子才以公主之位登基,此事原本就是天子的心頭刺;今日天子生辰卻特意提起,多少有些刺中天子痛處。

    這……

    孟行拱手,“啟稟陛下,微臣確實有必須今日說的理由,因為……”

    孟行頓了頓,朗聲道,“以為東宮明日就要臨政,所以,必須今日說清楚。”

    東宮?!

    殿中紛紛愕然,此事如何同東宮牽扯上關(guān)系?

    岑遠僵住,想起早前魏相提起的事,漣卿也愣住,她?

    宋佑嘉扯了扯岑遠衣袖,“六叔,這,不是要出事吧?”

    岑遠看向殿中的孟行,終于來了……

    第056章 頻繁見面

    “說。”天子眼中并無驚訝之色,聲色卻比早前要冰冷。

    洛遠安詫異看向天子,有詫異,也有進賬。

    但天子卻似不察一般。

    漣卿心中駭然,她也不知道,淮陽郡王府同景王謀逆會扯上什么關(guān)系?

    漣卿雖然記不得早前的事,但景王謀逆這樣的大事,只要京中,總會多多少少知曉些。

    十余年前,景王逼宮,先帝和其余皇子皆死在宮中,除卻天子,其余皇子公主無一幸免。

    后來景王之亂得平,天子才登基做了天子。

    天子登基之后,將景王一門盡誅,連嬰童都沒留下,這一點,朝中上下都知曉。

    天子對景王一事諱莫如深。

    如今朝中已沒有多少聲音會提景王之亂的事,聽聞在天子登基之后還有一段不算短的時日,因為知曉天子痛恨景王,所以但凡同景王相關(guān)的人和事,都一律嚴刑處置,更有以莫須有的罪行下獄或殞命的。甚至不少朝臣和軍中之人都牽涉其中,都難逃厄運,被無辜牽連其中之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

    其實到后來,處置景王欲孽一事實則已經(jīng)成了掌權(quán)的幾個世家排除異己的手段,含冤而死的人不少。

    后來因為牽連太廣,怕引起國中動蕩,最后不了了之,但景王謀逆之事,在朝中近乎無人再提。

    這些權(quán)且不說,但今日是天子生辰,天子臥病久矣,這兩三年來還是頭一次露面出席這樣的宮宴。今日宮宴,是諸侯,世家,官員和家眷到場最多的一次。御史臺的人就算再剛正不阿,不懂看臉色,也不會特意挑個時候,這種場合提及此事。

    而且,根本是沒有后路,連下臺的余地都沒有。若非是真到了必須要今日呈稟天子的地步,都不應(yīng)當。

    更何況,話里話外的意思,都直指東宮和淮陽郡王府……

    東宮是儲君,淮陽郡王府又生了意外,慘遭禍端,闔府上下只剩了東宮一人,于情于理,御史臺都不應(yīng)當在天子生辰宴上提起此事。

    就算御史臺真要直諫東宮,也應(yīng)該謹慎,會單獨先呈稟天子,而不是在這種有家眷在的場合。

    除非只有一種情況——生辰宴之外,御史臺怕有人只手遮天,消息到不了天子跟前。

    思及此處,殿中不少人都背后驚出冷汗,瞬間敏銳得嗅得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如果如此,那此事就遠不止牽涉東宮一人這般簡單,還有旁人……

    頓時,殿中的氣氛都悄然變了。

    這不單是陳年舊案,或天子忌諱,更怕是還要牽涉出旁的人和事來……

    早前殿中關(guān)于永昌侯同信良君的爭執(zhí)也好,姜容當眾向東宮拒絕求親也好,甚至是這些世家今日求親的如意算盤也好,都統(tǒng)統(tǒng)拋在腦后,就連永昌侯,宜安郡王,褚辨梁和姜連山幾人都愣住。

    不說話,沒啃聲,也沒交頭接耳或面面相覷,如同背景板一般,安靜得看向殿中的孟行。

    此事決計不簡單,如果東宮牽涉在內(nèi),就更不簡單。

    殿中要么看向孟行,要么也看向漣卿,甚至,是看向天子處,但很快都收回目光,盡量不同旁人眼神交流,能避擇避。

    漣卿在殿上,她原本就不記得早前多少事,能記起的都是零零星星關(guān)于岑遠,二哥,還有小時候的印象,隱隱約約,很模糊,也大都斷斷續(xù)續(xù),似碎片一般,根本連竄到一處都不行,眼下卻忽然被御史臺的人推到風頭浪尖上。

    放在過往,聽到淮陽郡王府牽涉其中,她再沉穩(wěn),也肯定會慌亂不知所措,而眼下,她除了臉色微變,沒有明顯驚慌失措,也沒有拍案而起同孟行爭執(zhí)。

    漣卿目光看向岑遠。

    她在殿上,大殿中的人能看到的,無非是她的目光朝孟行看去,但孟行就在大殿中央,臨近岑遠處,沒人留意岑遠這里。岑遠朝她溫和頷首,目光中都是沉穩(wěn)泰然,示意她別怕。

    漣卿藏在袖中的雙手還是不由攥緊……

    岑遠今晨就提醒過她今日生辰宴不太平,但她未曾想過這一點。

    謀逆是誅九族的死罪,只要淮陽郡王府同此事沾邊,她都沒辦法獨善其身。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連知曉都不知曉,就像眼前一片漆黑。

    岑遠同她熟悉,也看得出她眼下故作鎮(zhèn)定,但擔心都凝在眸間。岑遠朝她莞爾,指尖輕輕扣了扣桌面,意思是,先聽。

    漣卿微頓,分明一句話沒說,就遙遙朝她頷首笑了笑,扣了扣指尖,卻似蓋過了這大殿中旁的聲音,她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至少一直以來,岑遠告訴過她的都沒錯過,也但凡有他在,無需做過多的擔心。

    可漣卿如此,旁人未必會。

    譬如角落中的賀之同,賀之同明顯臉色煞白,整個人好似都從深淵冰窖里爬出來的一般,倒吸一口涼氣,呼吸都屏住,就差瑟瑟發(fā)抖了,只是他原本就在角落中,這個時候也沒人注意到他這里。

    卓妍一顆心也要躍出嗓子眼兒,擔心之下,不安看向殿上的漣卿和大殿中的孟行,有些怕,還有些氣,卓逸伸手扯住她衣袖,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吱聲,也不要有旁的動靜。

    卓妍前傾的身子只得重新坐了回來。

    劉凝予這等紈绔子弟之流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這,這唱得哪一處……

    而褚石曉也愣住。

    看向父親時,父親臉色也明顯比方才凝重。

    大殿之中,孟行得了天子的話,繼續(xù)拱手朝天子開口,“回陛下,景王之亂雖已過去多年,朝中如今已很少提及。但有幾件事,一直不知什么緣故,被壓了下來,有待商榷,微臣已逐一羅列,還請陛下過目。”

    孟行言罷,從朝服的袖袋中取出一道冊子。

    大監(jiān)方才也愣住,但聽到孟行眼下這句,也瞬間回過神來。大監(jiān)詢問般看向天子,見天子頷首,大監(jiān)才快步下了階梯,從孟行手中取了折子回來,沒敢耽誤。

    冊子都備好了,只怕不是空xue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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