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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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桀蠕被凍在堅冰護墻中! 但冰層現在只剩五原分厚! 哇啊!泀沁彈起,七手八腳地跳出沙坑,顧不得碎冰割手割腳!因為,紅色的天光? 那是被磨成透光薄片的冰凍桀蠕! 泀沁尖叫著不知所以然的咒罵,伴著陣陣的作嘔,因為紅紅白白花花綠綠的碎冰掉在斗篷的褶皺里,「哇啊啊啊啊!」她剝下斗篷,在廣大的沙漠里邊叫邊跳邊抖,直到確定唯一一件的衣物中沒再留下一塊桀蠕的殘骸,然后這才連忙把自己緊緊裹起,因為, 她想起附近還有人……希望還有人。 「阿卡!」她拉緊斗篷朝四面八方張望,然后對著曠野大叫:「圃里!」 諾大的燥漠中連個回音都沒有。 「圃里!啊卡!」觸目所及,杳無人煙,「阿卡!」 而且連根帳篷的皮毛也沒見著。 還是被封在她凍起的堅冰護墻下了? 于是泀沁踩碎了每一處僅存的冰層——被磨光的冰層也所剩無幾了,十來原尺見方吧,遠遠小于她設定的尺寸,凸出在一座小丘之上,嘖。 又或者,他們只是被埋住?因為不一定每個地方的地下都是石塊? 她回到稍早的洞中,刨開沙堆、血冰、碎rou內臟骨頭,畫製繪紋,在允許的極限內揚起自己的龍捲,以螺旋的路徑旋出,盡可能吹開沙層,五十原尺、一百原尺、一百一十原尺……一百一十五…… 最后,唉……女孩跪坐在地,認了吧,就算真的躲到了地下,外頭給她折騰成這樣,早也該爬出來了。泀沁抬頭望了望太陽……都快正午了,從半夜一直鬧到現在都沒出現,如果不是死了,那就是被龍捲風刮走。 丞相終于棄掉了手上的棄子。 很好,泀沁緊咬著牙根,他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為了圃里、阿卡……和桀蠕,罷了,算他一份吧。 前提是如果她能活著回去。 **** 當然,對一個隻身困在燥漠、身無分文且全身只剩一件斗篷的繪紋師來說,活著……其實沒那么困難,尤其這片燥漠是由辮子河的沙沖淤出來的。 泀沁舀了點河水,沖洗了被她清出來的好大一片平坦石面,畫製繪紋,在同一處反覆取走與置回熱量,讓石塊的熱脹冷縮與裂隙中的滲水結凍炸出幾塊平整的碎石。 她再用同樣的繪紋作用到辮子河的一處淺灘中,只是,這回能量取置的熱點小了許多,頻率快上許多,與溫度高上許多、許多、許多許多許多…… 磅! 點狀的高溫氣泡炸開,巨大的衝擊波在水面下回盪,然后,讓泀沁訝異的是—— 魚! 比她想像中還多的魚! 她撿了幾隻,清理內臟,撕開一截浸濕的斗篷包好,上下用在稍早鑿開的石板上夾住,并刻下繪紋,取走熱量,急凍鮮魚。如此一來,幾天的糧食便有了著落,而直至此刻,女孩也終于整理好了混亂的思緒,該做什么,跟,該怎么做。 首先,第一件事嗎。 泀沁在石板地上清出了更大一塊空間,拿著石片大大地刻著:第零圈,定義字符,封環;第一圈,定義符文,她將幾個關鍵字刻意定義成卡邦、圃里與桀蠕的名字,封環;然后,第二圈,生成一道龍捲,要多高呢……哼,她填了筆好大的熱量進去,沒人知道有多高,但龍捲風會一路向東,嚇死你們原點郡里的小王八蛋!封環,啟動! 遠處,高熱燃起,抬升的氣流輻合了從辮子河蒸發的水氣,進一步降低氣壓,吸入更多來自冰原襲來的風, 泀沁站起,望著自己思索了大半天的杰作:一座就地拔起的晴空龍捲,一路朝著原點郡襲去,聲勢竟不輸自然災難的威力! 然后,忙完了一切的大腦,此刻突然不用再翻騰著各種想法、計畫,于是,剩下的只有傷痛,「去吧!」她在召喚出來的風中咆哮,咆哮出心中的悲痛,「圃里!阿卡!去吧!去吧!」也滴下眼中的淚: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 當然,就算再厚實的大地,也禁不起如此巨量的熱熵,所以,最終,龍捲還是消散,沒給原點郡帶來半分危害——連邊都靠不上。 但至少……泀沁掩著臉,來到紅熱的繪紋前,看見所有的符紋都已燒融,幾個字符甚至都已化成一團——這也是繪紋失效的原因。至于卡邦、圃里與桀蠕的名字,則永遠被燒在石面上。 繪紋師的墓志……好吧,雖然他們不是繪紋師、也稱不上真正的生死之交……至交,反正,唉,算了,「安息吧。」泀沁拭去最后一滴淚,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永別了。」 她撒上沙,蓋住繪紋,離開。 然后,「喔,對了,圃里,」泀沁突然停下,回頭大吼:「你看!」她側身,指出前方被龍捲掃出的深溝,和下頭一路向原點郡延伸而去的超大石塊,「看吶!我們最后還是找到了,不是嗎?水文形圖!」淚水再次落下,「這就是歧辮的水文形圖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跪坐到地上,對著四週僅有的沙子吼乾最后一分傷悲,直到最后,「但是,放心吧,」她強迫自己讓嘴角上揚,「你知道我會怎么做,對吧?」跟攥緊拳頭,「這筆帳我會幫你們討回來的!」 **** 討債嗎?沒錯。 泀沁忍到終于得以再次晉見丞相的那刻,「我cao你媽的!」左拳!刺出!丞相的下巴! 她滿意地看著老人直覺地向右側閃開,因為,墊步,隱在身側的右拳才是實招! 幾十年沒在街頭混了吧,所以才會在將下巴迎向重拳時面露恐懼?他怕了?但也僅此而已?泀沁揮到半路的拳頭再緊了三分,她當然知道丞相有恃無恐,畢竟,上次那拳像打進棉花后,她就明白了,刻在王座后頭墻上的一整面浮雕并不是裝飾,而是繪紋。 就像?浬給她的護身符一樣的繪紋。 用高密度的空氣阻擋一切擊、飛、射、丟……向丞相的東西,大至投石車,小至蝴蝶蚊蠅——稍早,在等待接見時,她偷偷看來的。當然,這樣繁復的繪紋會帶來超高的熱熵;尤有甚者,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做成方形的繪文、古體字、特化成裝飾圖形的符紋、將一切的條件方法全包山包海包到同一圈封環中,而這些都又讓熱熵高了好幾個數量級,高到上次那拳才揮到一半,暴漲的熱氣便撲面而來。但是,嘿,吾乃一國之丞,這么一小面厚到不知厚到哪里的純銅墻,容納那點廢熱的何妨? 除了老娘我不吃第二次悶虧! 對,因為剛才的左手不是虛招,而是藉機朝著銅墻繪紋丟東西! 丟東西?她當然可以朝著繪紋丟東西!因為繪紋保護的是丞相,可不是繪紋自己! 啪嚓!右前方傳來玻璃的碎裂與泥巴的飛濺聲! 泥巴?那不是泥巴,是樹脂黏土,黏住銅墻繪紋的樹脂黏土! 掩住繪紋! 終止運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于是泀沁吼出全部的憤怒,用盡全力將右拳擊穿最后的空間!碰磅! 鮮血濺上丞相的鼻子! 斷了? 指骨斷了? 泀沁緊咬著牙:「你知道我是故意打歪的。」那拳直接砸在丞相臉旁的王座椅背上,而即便指節終于傳來的劇痛令人發抖,但她依舊對著丞相驚慌的鼻子噴出怒火,「這拳是為了圃里與阿卡打的。而這……,」女孩揪掉老人一根白鬍子,「是為了桀蠕。」 「放肆!」愣了三秒的座下衛侍終于回過神,紛紛衝向丞相。 「都站住!」泀沁轉身高吼:「我是-10 10縣爵的女兒,活著從燥漠走回來的人,親眼見到并戰勝巨人的勇者,你們誰敢動我一根汗毛?」 眾人停步,而在那一雙雙遲疑的眼神中,裝的全是親眼見到真神降臨時的震懾。 呿,泀沁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從燥漠回來時先去了趟凱那兒,除了討到樹脂黏土,還問到了城里人人議論紛紛的原因——這次巨人竟會如此逼近城郊?很好,泀沁將熱到發燙的繪紋刻板貼到酒店老板的喉頭上:「把我出賣給桀蠕那惡魔?所以我給你最后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給我傳出去!」泀沁惡言威脅道,「跟所有人說巨人是我打跑的!聽懂了嗎?」 因此,原點郡才會傳著有人召喚龍捲的故事。 也因上,丞相才會拉下老臉,愿意再召見她一次。 更因此泀沁才有機會揮出這驚天的一拳! 只是,「好了,別再裝模作樣了,」歪著身子癱坐在王座的丞相低聲商量:「我這人情算做足了吧?」 做足?少臭美了,你老臉上的恐懼可不是假的!「你欠我的!」泀沁再緊了緊拳頭,因為,好痛。 「我不喜歡欠人。」 「你說過了。」 「把你的手治好?」 呿……討什么價還什么價?「我有我自己的辦法。」 「那……,」丞相終于能換回至高無上的神情,同時坐正并遣退侍衛,「饒你一條命?」 「他們早就不敢動我了。」 「欸,你不能在我的國內宣揚這種謠言。」 「神話,」泀沁糾正:「況且你不也一樣?王座的守護者,智慧的保惠師?得了吧,我們半斤八兩。」 「唉,」萬人之上、無人之下的丞相竟也一時莫可奈何,「你長大了。」 「是你逼著我往死里去的。」 「那好吧,」他拍拍大腿:「-10 9,邊境之地。」 泀沁身子一震。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丞相不動神色道:「泀沁,-10 10縣爵的獨生女,今年十六歲又四個月,十歲又七個月時進入原點郡的公校,成績一直是第一名,直到三年前,?浬在決斗中殺死婆濕佛格家族的長子歐神而遭退學,你也跟著離開公校,認識了一個又一個的勇者,加入了一個又一個的屠魔團。而且,有你加入的屠魔團,排名都會在短時間里躍升,因此,圈子里還有人將你封做『繪紋的綠手指』。」 「你一直在觀察我?」女孩額上滲出冷汗,但不是為了丞相對她的身家調查如此鉅細靡遺,而是-10 9,連這個也……? 「而是,」丞相為她說了: 「-10 9的尸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