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桃夭的太子贅婿 第131節
桃夭只好又坐了回去,見踞坐在一旁的謝珩居然正在煎茶,一時起了好奇心,托腮望著他。 只見他取來茶餅,用夾子夾住放在炭火上烘烤片刻后 ,將茶餅用木槌敲碎,之后篩出茶粉,之后加了姜同八角等物煎煮。 桃夭一時看得入了神,只覺得眼前眉眼清貴的美貌郎君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雅致風流。 直到他將分好的茶遞給她,她才醒過神來,抿了一口,笑,“好像這天下就沒有先生做不好的事情。” 他抬起眼睫望她一眼,“有的。” “確實也有的?!碧邑蚕肓讼耄瑧醒笱蟮嘏吭谝慌缘陌珟着?,“學了那么久的草編螞蚱,還能編的那么丑的,就只有先生一個?!?/br> 他擲杯子的潔白指骨一頓,斜她一眼。 桃夭立刻坐直身子,道:“不過這世上哪能事事做得好!” 他這才收回視線,道:“近日過得如何?” 她點點頭,“挺好的,先生呢?” 謝珩道:“不怎么好?!?/br> 她忍不住問:“怎么不好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道:“近日你哥哥好些了嗎?” 說起許鳳洲,桃夭嘆息,“我也不曉得好不好,總覺得與從前不同些,至于怎么不同,又說不上來?!?/br> 也許是吃了酒,她就忍不住話多了起來,湊到他旁邊,問:“先生為何今晚沒有去夜宴?” 謝珩道:“今晚宴請的都是朝中重臣,我不過是一個國子監的掌教,自然沒資格去。” 桃夭不解,“掌教究竟是多大的官?” 謝珩道:“從八品的小官?!?/br> “原來如此?!碧邑步K于明白了。她問:“太子還被拘禁,這事兒你知道嗎?” 他問:“你問這個做什么?” 桃夭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作聲。 她總覺得若不是因為她,就不會發生這樣大的事情。 若是儲君真被廢了,那她豈不是罪人一個。 她見時辰不早了,道:“那我先回屋睡了。”今晚她可以同采薇擠一擠。 他突然道:“今晚咱們一起守歲?” 桃夭想著時辰也差不多,又陪著他一塊坐下。 他把茶撤了,倒了杯熱水給她。 她捧著茶杯坐在那兒發呆,許是吃了酒的緣故,一會兒地功夫就打起了瞌睡,直到聽見一聲沉悶的鐘聲,她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趴在他懷里睡著了。 她立刻坐直身子,偷偷拿眼角看他一眼,“不是守歲,怎么不叫醒我?” 他道:“現在醒來也是一樣的,剛剛好?!?/br> 外頭的鐘聲還在不斷地響。 桃夭心想來長安的第一個年竟然是同先生一起過的。 他這時道:“去睡吧?!?/br> 桃夭“嗯”了一聲,去了采薇的屋子。 采薇早已經睡著,她合衣躺下,卻不知怎么沒了睡意。 次日一早,她醒來時天光大亮。 她吃完餃子后便要回家。 臨上馬車前,蓮生娘遞給她一個信封,“你蓮生哥哥臨走前叫我給你的?!?/br> 有什么話為何昨晚不說? 上了馬車后,桃夭有些好奇地打開信封,卻發現里頭是一張戲票。 日期是三日后。 里面還有一句簡短的話:不見不散。 采薇忍不住問:“小姐要去嗎?” 桃夭把戲票重新放回信封里,半晌,搖頭,“不去?!?/br> 采薇輕輕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 小姐決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改變主意,否則,說什么都沒用。 因是過年,家里每日都有訪客。 不愿意出門的桃夭日日躲在家里。 倒了初三這日,采薇見她真沒有出門的打算,忍不住道:“要不咱們去戲園子轉轉?” 桃夭搖搖頭,拿了本書打發時間。 一整日她除了吃飯就是在看書,到了傍晚時分,外頭突然下起了雪。 桃夭擱下手中的書望著外頭的雪出了好久的神。 采薇進來道:“家主叫我問問小姐要不要去前頭用飯?” 桃夭搖搖頭,擱下手中的書,道:“備馬車,我想出府。” 采薇聞言,立刻高興地叫人準備馬車。 仍是年節,外頭人極少,不出半個時辰,馬車便到了梨園門口。 桃夭并沒有進去,而是坐在馬車內遠遠望著佇立在漫天風雪里,手持一把油紙傘,著墨狐大氅的郎君。 采薇問:“小姐怎么不下去?” 桃夭道:“我就是想來看看他是不是真在等我。” 從前她總是等旁人,如今她也想看看是不是有人真在等著她。 此刻已經入夜,外頭的雪越來越大,坐在馬車里里,手里抱著暖爐的桃夭都覺得有些冷。 可戲園子門口的男人卻一直站在那兒。 大約過來一個時辰之久,桃夭要下馬車。 采薇撐了傘,把她攙扶下馬車,笑,“小姐終是舍不得?!?/br> 桃夭也笑了,“等人太辛苦了,我不想旁人也同我一樣?!毖粤T,自她手中接過紙傘向那抹被風雪模糊了身形的男人走去。 謝珩等了一晚上都沒有等到人。 其實他來之前就已經猜到過她不會來。 她那個人就是那樣,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一點兒轉圜的余地都沒有。 今晚不來也沒關系。 他明天回去再重新邀她。 總能等到的。 誰知他一轉頭便瞧見手持油紙傘,迎風踏雪而來,一襲火紅狐裘大氅,明艷不可方物的少女。 她緩緩走到他面前,笑,“先生等很久了嗎?” 他搖搖頭,“才剛來而已。我以為你今晚不來了?!?/br> 邊說,邊替她收傘,也不知是不是冷的,潔白的指骨顫抖得厲害,收了好幾次才收好。 “原本不打算來的?!?/br> 她鉆到他傘下,抬手替他拂去肩頭上積下的厚厚一層雪沫,“可家里實在太無聊了,實在不曉得怎么打發時間?!?/br> “是嗎?”他順其自然地握住她冰涼的手,“那咱們進去吧?!?/br> 她“嗯”了一聲,任由他牽著手進了戲園子。 兩人來得實在太晚,臺上的戲已經快唱罷。 不過今日唱什么都不要緊,因為無論唱什么,對謝珩來說都是重逢的戲碼。 兩人坐下后并沒有說話,專心望著戲臺。 臺上這時唱到:【永老無別離,萬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俊?】 臺下,端坐著的少女抿了一口手里的熱牛乳,在咿咿呀呀的唱腔里開了口,“先生,不如咱們像從前那樣生活吧?” 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的男人征愣片刻,神色微動,卻并沒有說話。 她不曾想他會是這個反應,以為他不愿意,忙道:“我就是問問,先生若不愿意就算了?!?/br>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啞聲道:“好。” 她笑了。 隨即又有些發愁,”可我如今得罪了太子,先生若是同我一塊,只能偷偷摸摸?!?/br> 謝珩道:”我給寧寧做外室也是可以的?!?/br> 桃夭連忙保證,“先生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同旁人成婚?!?/br> 謝珩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作聲。 他突然很害怕。 有一日她知曉真相會不會恨他? 這時戲臺上的戲已經結束。 他道:“我們回去吧?!?/br> 兩人才出戲園子大門,橫來的風裹著雪粉撲面而來,桃夭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連忙用大氅把她裹在懷里,“還冷不冷?” “不冷了,”她突然踮起腳尖在他冰涼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笑,“先生現在若是想要親親我也沒關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