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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桃夭的太子贅婿 第37節(jié)

    頓了頓,又道:“千萬不要像先生這樣不好哄,心思簡單些,莫要讓我猜,我這個(gè)人小時(shí)候磕壞了腦子,太深的東西想不透。如先生這般的,恐怕要七竅玲瓏心才可以。”

    謝珩聞言,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顯然是不高興了。

    桃夭也覺得自己的話說重了,有些不好意思,“先生不要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知道先生這樣為我打算是真心想我好,可我不喜歡旁人這樣cao心我的事情。”

    謝珩神色淡淡,“是我太多事了。”

    桃夭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又見他頭發(fā)這樣披在身后實(shí)在不便,道:“不如我?guī)拖壬l(fā)吧。”

    謝珩道:“木簪斷了。”

    “先用我的,”她抽了自己發(fā)間的那只大尾巴貓,頓時(shí)滿頭如同緞子一樣的青絲瀉在身后。

    她不束發(fā)的時(shí)候極少的,這樣披著及腰長發(fā),像極了仍待字閨中的小姑娘。

    謝珩收回視線,不由自主想象她從前未成婚時(shí)的模樣。

    豆蔻年華的少女,成日里無憂無慮地在后山那片桃林里玩耍,放風(fēng)箏,釣魚,摘桃子,編螞蚱,身后永遠(yuǎn)跟著一個(gè)溫潤如玉的翩翩美少年。

    一時(shí)想得出了神,直到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才回過神來。

    “好了。”她笑笑瞇瞇地望著他。

    謝珩“嗯”了一聲,見她將自己的頭發(fā)隨意的編成一條麻花辮,用帕子在尾端打了蝴蝶結(jié),俏皮又可愛。

    這時(shí)蓮生娘已經(jīng)叫吃飯。

    兩人洗漱完,宋大夫已經(jīng)擺好飯。

    今日早飯做了小米粥與煎餅,還有一海碗蒸蛋。

    那蒸蛋蒸得極好,上面撒了幾滴麻油,滿院子都是香氣。

    桃夭為了緩和氣氛,故意很夸張地說:“恐怕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阿娘雞蛋蒸得再好的人了!”

    往常她說這句話蓮生娘總是要笑的,今日卻板著臉不作聲,桃夭偷偷瞟她一眼,見她眼睛都紅了,顯然是哭過。

    她一時(shí)之間沒了注意,不斷望向宋大夫。

    宋大夫也沒有法子,他一向懼內(nèi),從來都是被罵的份兒,若是開口,恐怕蓮生娘馬上就要摔碗回屋子。

    就在二人不知怎么辦時(shí),一旁的謝珩突然勺了一勺子雞蛋羹放到蓮生娘碗里,輕聲道:“今日的蛋羹極好,多吃些。”

    他這樣開口勸人還是頭一次,蓮生娘立刻就不生氣了,笑瞇瞇地望著他,“你喜歡就好。”

    桃夭松了一口氣,有些感激地望了一眼謝珩,心里不由自主想,若是他一直留在這兒就好了。

    飯后,桃夭要幫著洗碗,被冷著臉的蓮生娘趕了出去。

    她見蓮生娘好似真生了自己氣,眼淚不由自主涌了出來,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宋大夫見狀,連忙將她叫道后院竹林旁,嘆氣,“不是你的錯(cuò),你別難過。原先我是想著你擔(dān)心,所以才不同你說。你不曉得她自從病好后,總是這樣患得患失,上次做衣裳也是,白日里做不完,夜里便點(diǎn)著燈熬夜做。我叫她歇一歇,她卻說她怕來不及,就像兩年前那樣,她還來不及給你蓮生哥哥做好一件衣裳,你蓮生哥哥便去了。”

    “你蓮生哥哥的死已經(jīng)成了她心里的劫,這輩子恐怕都過不去了。前段日子謝先生不同她說話,她雖面上沒說什么,可到夜里也時(shí)常做噩夢(mèng),醒來后坐在那兒哭,說夢(mèng)見你蓮生哥哥不見了。”

    “后來謝先生不知怎得突然愿意同她說話了,她心底高興得不行,便不再頻繁做噩夢(mèng)。是以你說你方才說要去城里開繡莊,她才這么大反應(yīng)。”

    “桃夭,她很害怕,害怕有一日你同年蓮生哥哥一同不見了。她心底愛你同愛蓮生是一樣的,你別怪她。”

    桃夭早已哭得不能自已,哽咽,“可是他總有一日要走的啊。那到時(shí)候該怎么辦呢?”

    宋大夫仰頭看天,將眼里的淚意憋了回去,“那能怎么辦呢,個(gè)人有個(gè)人的命,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偷偷準(zhǔn)備繡莊的事兒,到時(shí)候叫她去店里幫著打打下手,也許忙起來,她就會(huì)忘了。”

    桃夭擦干眼淚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您別跟謝先生過不去,他,他其實(shí)待我也挺好的。只是家里有事,沒有辦法。”

    說到謝珩,宋大夫便不高興了,壓抑著怒氣,“那他既然都決定要走,為何還與你洞房!”

    桃夭不曉得他說的“洞房”與自己理解的“洞房”是不一樣的,忙道:“是我主動(dòng)的,不怪他!”

    宋大夫聞言,鼓著一對(duì)眼睛看著桃夭。

    見她尚且稚嫩的一張臉上絲毫羞澀都沒有,竟自己先臉紅了。

    他輕哼一聲,“他生得那般高大,若是心里不想,我就不相信你還能強(qiáng)迫他不成!”

    桃夭蹙了蹙眉尖,“那倒也沒有,后來還是他主動(dòng)問我。”

    果然如此!

    真不是東西!

    宋大夫愈發(fā)覺得謝珩道貌岸然,心底懊悔不已,暗恨自己就不該一時(shí)糊涂,豁出一張老臉逼婚,到頭來把桃夭也搭了進(jìn)去。

    桃夭并不知道他心底所想,見時(shí)辰不早了,道:“我約了大牛嫂去山里摘野果子,待會(huì)兒你再哄哄阿娘。”

    宋大夫應(yīng)下來,與她一塊回了院子。

    謝珩正坐在院子里看書,聽到動(dòng)靜從書里抬起眼睫看向桃夭。

    兩人四目相對(duì),桃夭沖他笑笑。

    跟在她身后的宋大夫輕哼一聲。

    他這幾日皆是如此,謝珩不甚在意,目光在桃夭微微紅腫的眼睛停留一瞬,又收了回來。

    桃夭這時(shí)已經(jīng)戴好斗笠。她把背簍背到肩上,向蓮生娘道:“那我先出去了。”

    蓮生娘囑咐她,“那你小心些。”

    桃夭“嗯”了一聲便出門去了。

    蓮生娘這時(shí)也端著洗衣盆,“那我去池塘邊洗衣裳去了。”

    宋大夫哪里敢讓她一個(gè)人出門,忙道:“就在院子里洗就行,我去打幫你打水。”

    蓮生娘不悅,“你這個(gè)人怎么回事兒,我每回出去你都要攔著,你是不是想要將我鎖在家里!”

    說著一把推開他抱著木盆就要出去。

    宋大夫連忙跟上,卻被她制止。

    她道:“哪有一個(gè)老爺們陪著自己媳婦兒去池塘邊洗衣裳的,說出去不被人笑死!”

    宋大夫梗著脖子道:“我樂意,我看誰敢笑!”

    “我不樂意!” 蓮生娘橫他一眼,“再說萬一待會(huì)兒蓮生要是有事兒,連個(gè)人都找不到!”

    眼見著她就要出去,一直沒有言語的謝珩道:“不如今兒就在院子里洗吧。”

    宋大夫如今怎么看他都不順眼,心想你一句話她就同意了?

    誰知蓮生娘竟然真的又把腳收回來,回頭問:“你想阿娘在家里陪你?”

    謝珩瞥了一眼眼白都要翻上天的宋大夫,淡淡“嗯”了一聲。

    原本死活都要出去的蓮生娘立刻把院門關(guān)上,笑,“那阿娘就在院子里陪你。”

    她把木盆擱在地上,見宋大夫背著手杵在那兒不動(dòng),踢了他一腳,“愣著干嘛,還不趕緊打水去啊!”

    宋大夫癟癟嘴,只好從廚房窗下的水缸里打了水倒進(jìn)盆子里,陪著她一塊坐在洗衣盆旁邊,不時(shí)拿眼睛朝謝珩翻一翻。

    翻著翻著,又覺得坐在綠樹茵茵的大樹下一身鴉青色圓領(lǐng)袍衫的郎君著實(shí)生得好看,若真洞了房,桃夭指不定已經(jīng)懷上了,到時(shí)候有個(gè)孩子養(yǎng)在膝下,那也挺好的。

    謝珩也注意到宋大夫投來的灼熱視線,假裝瞧不見,只靜靜地看書。

    陽光從密密匝匝的樹下間灑在他手里那本《道德經(jīng)》上,留下斑駁的影兒,這時(shí)一個(gè)透明的略帶著皂莢香氣的氣泡落在他潔白的指尖上。

    他抬起指尖,盯著陽光下似泛著五彩光芒的氣泡,聞到屬于小寡婦用來沐浴的那股子皂莢暖香。

    小寡婦心靈手巧,他不過提了一句長安的貴族們用來浣洗衣物的是加了香料與豬油制成的皂基,她沒隔幾天就制出來了,甚至比一些鋪?zhàn)永镔u的更好。

    他想她說得對(duì),即便不用他幫,她也能過得很好很好的。

    指尖的泡沫這時(shí)倏地破了,一陰影突然擋住自己面前的陽光。

    謝珩抬起眼睫便對(duì)上宋大夫那張哀怨深沉的臉。

    他如同往常一樣背著手不斷在他跟前不斷徘徊,陽光忽明忽暗,閃得他眼睛疼。

    這個(gè)人,每回就不能有話直說嗎?若是擱在東宮,他非叫人拉出去打一頓再說!

    他擱下手中的書,輕輕按壓著眉心,“何事?”

    宋大夫迅速掃了一眼正在晾衣裳的蓮生娘,壓低聲音道:“先生打算怎么辦”

    謝珩微微蹙眉,“什么怎么辦?”

    宋大夫見他揣著明白裝糊涂,氣不打一處來,冷笑,“自然是桃夭。謝先生既然同她都洞房了,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帶她走嗎?”

    謝珩聞言沒有作聲,手卻不由自主伸手摸摸發(fā)間那支尾端雕刻了大尾巴貓的木簪。那木簪是用小葉紫檀木雕刻而成,還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這樣上等的小葉紫檀小寡婦定然是買不起的,想來是在深山里采藥的時(shí)候,覺得木頭漂亮撿回來自制的。

    半晌,他搖搖頭,“無。”

    *

    山里。

    大牛嫂望著眼前換了發(fā)髻,嬌艷動(dòng)人的少女,一臉羨慕,“你今日這樣更好看。”

    桃夭摸了摸自己的發(fā)辮,有些不好意思,“先生他發(fā)簪斷了,所以我把我的發(fā)簪先與他用了。”

    大牛嫂掩嘴一笑,“你瞧瞧你都與我們不同,都成了婚還叫先生。”

    桃夭心道那是因?yàn)樗蛔屛医蟹蚓2贿^這些話總不好同別人說的,道:“其實(shí)我更羨慕你同大牛哥,大牛哥待你這樣好。”明明大牛哥看著特別兇,總板著一張臉,可每次看到大牛嫂,整個(gè)人都柔和下來。

    她其實(shí)很羨慕大牛哥同大牛嫂那樣的夫妻,簡簡單單,能過日子就行,生兩個(gè)可愛的小娃娃,閑來沒事就去后山河埂草地上放放風(fēng)箏。

    她會(huì)給她的孩子每年都在桃林里種一棵生辰樹,好好守護(hù)著她們。

    她一定不會(huì)把自己的孩子給弄丟了!

    說起趙大牛,大牛嫂微黃的面頰多了一抹紅暈,本來普通的一張臉竟也多了幾分動(dòng)人之處。她含羞帶怯,“他是個(gè)粗人,不曉得說什么好聽的話,不比你們家謝先生是個(gè)讀書人,生得就跟神仙似的,我長這么大也是頭一次見這么好看的人。”

    桃夭心想很快就不是我家的了。

    于是她笑笑沒有作聲,看了一眼背簍里半框青紅相間,香氣誘人的果子,覺得差不多夠了,問:“你若是著急就先回去,我想要去那里找些東西。”邊說邊指著遠(yuǎn)處像是籠在云間的蒼翠山峰,“我想去那里找一截木頭回去給他做木簪。”

    “就是你平日里戴著那支嗎?”大牛嫂不大的眼睛里閃著亮晶晶的光,“那是你自己做的嗎?我上次就想問你在哪兒買的這樣可愛的簪子。要不,我同你一塊去,等回來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桃夭點(diǎn)點(diǎn)頭,“好。”

    兩人把采好的果子先擱下,采了一些樹葉遮蓋起來,這才朝著深山處走去。大約走了半個(gè)時(shí)辰,桃夭終于在一處山坳處找到那棵被荊棘圍著的散發(fā)著香氣的樹。

    大牛嫂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這可比我干農(nóng)活還要累,你從前采藥也是這樣嗎?”

    桃夭指著更遠(yuǎn)的地方,“其實(shí)值錢些的都在深山里頭,不過我不敢走太遠(yuǎn),山里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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