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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20節

    江宴秋道:“今天多謝你了,愿意告訴我這么多。改日有什么我能幫忙的,盡管來找我,這些就先充當謝禮的定金了。”

    師玄琴接過那一大把糖人,笑嘻嘻地:“哦?什么都可以提嗎?小仙師。”

    江宴秋:“……殺人放過、劫財劫色,違背公良律法的都不行哈。”

    師玄琴“嘖”了一聲,撇了撇嘴角。

    默契地沒有問師玄琴的目的,以及接下來準備干什么,江宴秋跟郁慈準備打道回府了。

    畢竟他們一個是昆侖修士,一個是突破封印的大魔,老實說,能心平靜氣、氣氛良好地聊上這么久,甚至還一起吃了頓飯,江宴秋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至于逼問師玄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還是算了吧,峰主來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在對方手里走一招的。

    一回到五皇子的別院,江宴秋便敏銳地發現了氣氛有些不對。

    他跟郁慈交換了一個眼神。

    下人行色匆匆,都是一副面容肅穆,不欲多言的模樣,就連平日里幾個喜歡說話談笑的小丫鬟,此時都嚴肅著一張臉,大氣也不敢出。

    江宴秋還沒來得及找到管家問問怎么回事,就見五皇子正好也在府,正急急往門口趕,一見到他們,便匆匆走來。

    他的表情……十分古怪。

    似乎正忍受著巨大的悲痛,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眉頭卻意外地有些舒展,眼神里也閃過一道奇異的光。

    江宴秋不禁問道:“五殿下,這是出了什么事?”

    五皇子也許是太激動,也許是這件事對他的沖擊太大,只匆匆對江宴秋跟郁慈行了一禮,就急急地抬起頭來,嗓音前所未有的黯啞。

    他通紅著眼眶道:“兩位仙師,太子……六弟他……仙逝了。”

    “父皇悲痛欲絕,說是直接在金鑾殿暈倒了,已經宣太醫。我們兄弟幾個正準備進宮。”

    ——轟隆。

    沉悶的雷聲響起,緊接著,蛛網似的閃電照亮了半片夜空,烏云不祥地涌動。

    雨水又小到大,逐漸傾盆,巨大的瀑布般砸在青石磚面上,打濕成青黑色。

    暮春的第一場雨,終于傾瀉而下。!

    第81章

    半響,江宴秋才張了張唇,道了聲“節哀”。

    豈止是五皇子,就連他都是一臉震驚。

    太子……就在不久前,老皇帝的壽宴上,他分明才見過的。

    對方剛過而立之年,長相清俊溫文,待人接物都十分有禮,被昭武帝寄予厚望。

    不出意外的話,繼任昭武帝是板上釘釘的。

    怎么就突然仙逝了?

    五皇子似乎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悲痛道:“我正要進宮,兩位仙師若是不介意,便與在下一起吧。”

    .沒想到這么快就坐上回皇宮的轎子,江宴秋心中一言難盡。

    他腦中無法抑制地浮現出師玄琴那句漫不經心的話。

    “——大宛的龍脈,出了問題。”

    ……難道說的就是太子突然薨了?

    然而人家皇兄現在這幅樣子,他也不好開口多問什么。

    氣氛一時沉默。

    五皇子呆呆地看著轎子里鋪設的紅毯,腦中萬千思緒。

    太子……算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生母身份低微,從小被連貴妃抱養,太子出生時,他已經開始記事了。

    與他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皇子不同,六弟一出生便受盡寵愛。他是皇后的第一個孩子,又是昭武帝的嫡長子,受到的關注可想而知,當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但五皇子其實并不多討厭這個六弟。

    也許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第一個弟弟,讓他第一次擁有了當兄長的感覺;也許是太子本人的性情隨了皇后,自小便有一顆仁慈之心,從不苛待下人,即使對自己這個向來不受人重視的皇兄,也從不另眼相看。

    他生母身份低微,不論是按嫡還是按庶,太子之位都輪不上他。

    他真的認真考慮過,覺得將來若是六弟坐上那個位子,他也不會有絲毫不滿,依然會為他開疆擴土、戍邊守城,做他最忠誠的臣子和皇兄。

    可世事難料……

    五皇子久久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馬車里寂靜無聲,只有車轍沉默地碾過道路。

    .“抱歉,圣上有令,已開府的皇子公主們,一律在宮外等待宣旨。”穿著黑色盔甲的近侍面無表情道。

    大皇子首先坐不住了,憤怒道:“父皇是在想什么?他把我們當成什么人了!六弟不明不白地薨了,就連最后一面也不讓我們見嗎!”

    黑甲衛是天子近衛,除了皇帝的命令誰也不聽,哪怕是對面這些金尊玉貴的皇子們。

    他面無表情地重復:“圣上的命令,請諸位殿下耐心在宮外等待。”

    大皇子罵了一聲,其余幾個皇子都忿忿出聲,卻也不可奈何。

    江宴秋不禁心道,太子薨了,就連自己親兒子閨女們都不準放進宮,到底是疑心太重,猜忌了一輩子,還是對自己這些好大兒的秉性太了解了呢……

    五皇子聞言,怔怔地愣在原地,沒有作聲。

    既不像有的兄弟哭天喊地,嚎啕大哭,也不像大皇子那樣,還在跟黑甲衛據理力爭。

    他整個人一動不動,就連結實的背脊似乎都佝僂了幾分,心中無比復雜。

    父皇……就這么不信任他們么。

    就連最心愛的太子薨了,寧愿獨自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也不忘第一時間下令其他兄弟們不許進宮……

    他苦笑一聲。

    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當聽到六弟薨了的消息后,除了驚訝和悲痛,他的心中,無法抑制地涌現出猶豫和狂喜。

    那是不是說明……

    他也有機會了。

    說對那個位置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渴望和期待,那是騙人的。哪怕能騙過父皇,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午夜夢回時,他也曾捫心自問,自己征戰馳騁沙場多年,立下赫赫戰功,對大宛可以說是嘔心瀝血、貢獻極多。

    又為什么不能是他。

    可父皇的命令和這一通cao作,直接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在他心中,他們這些兒子,從來都只是臣子,而不是家人。

    他真正的家人,從來只有皇后所出的太子跟鳳陽。

    見五皇子一幅大受打擊的樣子,江宴秋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外面雨大,五殿下,不如回去等,或是找個地方避雨吧。”

    即使小太監賣力地撐著傘,五皇子的鬢發也早已被這瓢潑大雨打濕了。跟能用避水訣把自己烤干的江宴秋他們比起來,的確顯得十分狼狽。

    他苦笑道:“對不住兩位仙師了,讓你們跟著白跑一趟。”

    “好說。”江宴秋道。

    他們一行人正要回馬車,就見一名黑甲衛頂著大雨大步走來,面無表情道:“圣上有令,兩位昆侖仙師可以進宮,請二位隨我來吧。”

    .沒想到,二進宮來得這么快。

    小太監默默在前邊帶路,想起五皇子最后的表情,江宴秋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雖說天家無父子,太子弟弟突然仙逝,結果其余兄弟幾個,老皇帝一個沒準放進宮,可能連最后一面也見不上,想想還是挺殘酷的。

    皇宮中一片寂靜。

    就在不久前,恢弘氣派的殿宇還張燈結彩、曲水流觴的御花園熱鬧非凡,宮里的菱花湛露仿佛怎么也開不敗。

    沒想到這次,深宮已是一片死寂。偶有路過的宮女太監,都是低著頭行色匆匆,面上不敢有絲毫悲痛之外的表情。

    很快,江宴秋他們便被帶到了東宮。

    皇后早已哭成淚人,面上的妝容俱被淚水糊成一團團,此刻正被宮女扶著,一幅搖搖欲墜的模樣。

    鳳陽也在,她眼眶通紅,神色卻還算沉著,這種時候還能冷靜地對江宴秋他們行了一禮:“仙師,皇兄他……”只說了個開頭,她便說不下去了。因為皇后傷心過度,險些暈倒,她連忙上前,與宮女一道把人攙扶住。

    而昭武帝……他此刻看起來,比五皇子先前描述得嚴重多了。

    壽宴初見時,江宴秋還驚訝過昭武帝保養得當,一點不像六十歲的人,面孔飽含威嚴,眼不昏耳不聾,十分凌厲雄健的模樣。

    短短一天過去,對方簡直像是蒼老了二十歲,兩鬢一夜間斑白了,渾濁的眼中似乎也有什么精芒熄滅了。

    他未穿那身氣派十足的威嚴龍袍,只著里衣半倚在床上,鬢發微亂,臉色也有些灰敗,身旁環繞著一群戰戰兢兢的太醫,正為其診脈調藥。

    聽到江宴秋跟郁慈來時的動靜,他也只是半睜開眼,渾濁的眼球倒映著他們的身影,嗓音蒼老沙啞:“……犬子之死竟勞駕二位仙師,叫你們費心了。”

    江宴秋:“……陛下節哀,保重龍體。”

    昭武帝靜靜地闔上雙眼,過了許久才道:“我大宛周氏……怎會落得如此報應,叫朕白發人送黑發人。橫兒他……自小康健懂事,最有一顆慈悲愛民之心,怎么會……走在朕的前頭。”

    話還未說完,昭武帝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驚得太醫們端藥的端藥,擦嘴的擦嘴,昭武帝咳得越來越重,似是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到最后,帕子上甚至沾了血絲。

    “父、父皇……”

    就在這時,一道弱弱的男聲在殿外響起。

    他似乎徘徊已久,無比躊躇,卻又不敢進來。

    江宴秋見到來人,不禁微微一愣。

    ——竟然是周徹。

    他依舊一副身形單薄,不勝冷風的模樣,細瘦得仿佛連寬大的皇子服都撐不起來。

    “小殿下?”

    “……誰叫你來的,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