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慧挽住溫萊的胳膊，說了聲：“謝謝你萊萊。”

    溫萊捏捏她的臉，打趣說，“嘴這么甜，怪不得宋祁喜歡你。”

    周思慧想說，宋祁沒有，但話到嘴邊又頓住，經歷過昨晚那幕，她也有些不確定了。

    或許：……

    溫萊見她走神，知道她又是在想宋祁，嘖嘖說：“還說要躲呢，你呀，滿腦子都是人家，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不理你了。”周思慧被她調侃的臉都燙了，松手低頭整理書。

    隨后兩人一起走出教室，一個去寢室，一個去食堂。

    周思慧回宿舍的途中鬼使神差的又去了趟小花園，難得的，沒有人在，她在里面逛了一圈，隨后抱著書沖朝宿舍樓走去。

    只顧著朝前走，沒注意到身后，更沒看到有道影子在她后方站了好久，宋祁凝視著她的背影，煙抽的更兇了。

    趙達努努嘴，“老大，好不容易遇到，怎么不上去攔人啊。”

    宋祁深吸了口煙，“忙完在說。”

    趙達想起來，宋祁一會兒要回趟家，提醒道：“注意安全。”

    他之所以這樣講，也是因為宋祁每次從家里回來都會帶傷，前次是手掌受傷，這次是腿。

    趙達問：“老大，你腿怎么樣了？”

    宋祁拍拍趙達的肩膀，說了聲：“沒事。”

    回家的經歷每次都不好，今晚依舊，宋祁到家的時候，宋家人正在用晚飯，傭人見宋祁回來，去廚房給他盛飯。

    宋康啪一下把筷子拍桌子上，冷聲說道：“不許給他吃！”

    宋祁來是因為爺爺，不然他不會再踏足這里，他懶得理會宋康，轉身朝樓上走去。

    宋康被無視，心情很不好，加上旁邊總有煽風點火的。

    “我看小祁啊，真是沒把你這個爸爸放在眼里。”

    “上次還說不用你的錢，哼，他也不想想，沒你的錢他能長這么大嗎。”

    “男孩子這樣，一半的原因在mama，我看你那個前妻就是不想咱們好過。”

    “你也是，以后別那么傻兮兮掏心掏肺了。”

    “咱們要個自己的孩子不好嗎。”

    “……”

    宋康在她的言語刺激下心情越發不好，當即掀了桌子，轉身蹭蹭上了樓。

    須臾，樓上傳來爭吵聲，還有怒罵聲。

    宋老爺子本來就病著，看到不爭氣的兒子氣便不打一處來，沒忍住呵斥了幾句。

    宋康指著他臉說：“都是你，這個兔崽子才敢這么對我！”

    宋祁擋在宋老爺子面前，眼神犀利道：“向爺爺道歉。”

    “我就是不道歉！”

    “道歉！”

    “我不！”

    說著兩個父子爭吵起來，宋老爺子氣得一陣咳。

    樓上有多吵，樓下的人便有多開心，傭人走過來，蹲下去收拾，剛碰觸上，清冷的聲音傳來，“別動，就這么放著。”

    然后她抬眸朝上看去，低喃說：“對，就得這么鬧，越兇越好。”

    宋祁來了沒十分鐘，從樓上下來，看著一地的狼藉，一臉陰霾頭也不回的離開。

    路上，他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他沒接，后來再次響起，他按下了接聽鍵，聽筒那端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說話，不說我掛了。”

    “是我。”

    “我在忙。”宋祁很不耐煩。

    “別掛，阿祁，媽給你打電話是想向你道歉的。”

    宋祁輕嗯一聲，“知道了。”

    那端：“之前的事都是媽的錯，媽想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

    “阿祁，原諒mama好不好。”

    宋祁從口袋里摸出煙，走到樹下避風的地方點燃，聲音透著一絲沙啞，“沒怪你。”

    女人很感動，“謝謝你阿祁。”

    母子倆已經好久沒這么心平氣和的聊過了，宋祁心情變好了很多，也不再是敷衍了事。

    大約聊了十分鐘，宋祁有微信進來，他退出通話界面，點開微信垂眸去看，下一秒，臉色突變。

    接著趙達的微信進來。

    [老大，快回來吧，小會會要被人追走了。]

    -

    周思慧吃完晚飯后，和溫萊一起到樓下遛食，溫萊接了通電話先走了，周思慧一個人在cao場轉。

    正好籃球場上有人在打籃球，她停住步子看起來，看的正認真時，籃球突然朝她飛過來。

    她眼睛下意識閉上，預期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有人先一步抱住了籃球。

    “好了，沒事了，你可以睜眼了。”氣喘吁吁的男聲傳來。

    周思慧緩緩睜開眼，對著陌生的男生點頭道謝，“謝謝。”

    男生注視著周思慧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身邊同班提醒，“欸，人家謝你呢。”

    男生回過神，“不用謝。”

    周思慧不擅長和人打交到，說完要說的話，轉身作勢要走，男生快走一步攔住了她。

    “等下。”

    周思慧：“有事？”

    男生：“我叫崔森，方便加個微信嗎？”

    ……

    周思慧邊走邊接電話，聲音有些懨懨的，“爸，您以后還是不好給我打電話了。”

    “怎么？你媽又不許你跟我聯系了？”周父問。

    “是。”今夜的風大了些，周思慧壓在心底許多年想說的話就這樣脫口說了出來，“媽變成這樣，你也脫不了干系。”

    周父：“我怎么了？我供你們吃供你們花，我對你媽千依百順，是你媽總是疑神疑鬼，懷疑這懷疑那。”

    “媽真的就都是無中生有嗎。”周思慧說，“是你讓媽沒有安全感的。”

    “是，爸承認，有些事我是疏忽了，可，可我當年也是真心愛你媽的。”

    “所以，只是當年，后來便不是了。”

    “……”

    “會會，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別管。”

    “好，我不會管。”

    周思慧說：“沒什么事我先掛了。”

    周父：“等等，我還沒說完呢，你錢夠嗎，不夠告訴我，我轉給你。”

    周思慧：“夠，不需要轉。”

    說完，她先掛了電話。

    又一陣冷風吹來，她身上的暖意瞬間被風吹走，握著手機的手指紅通一片，指尖凍得發麻。

    她想了很多從前的事，那些不好的事，心情沒由來的變差。

    溫萊發信息問她到哪了？

    周思慧顫著指尖回：[正往回走呢，一會兒到宿舍樓。]

    云大幾棟女生宿舍樓都挺醒目的，頭頂亮著橘黃的燈，在夜里格外顯眼。

    周思慧遠遠便看到了最亮的那盞，有種流浪的孩子看到家的感覺。

    她低頭啪啪又打下幾個字：[你忙完了？]

    溫萊應該是沒忙完，一直沒給她回。

    周思慧把手機放進了羽絨服口袋里，手也抄進去，縮了縮脖子，快步朝前走去。

    剛走幾步，眼前有什么從半空中飄落，她抬眸去看，發現是雪，周思慧還挺喜歡雪的。

    她唇角輕揚，慢慢伸出手，掌心向上接住了飄落下來的雪花，雪花在她掌心化成了水。

    燈光一照，泛起層層漣漪。

    看到雪后，她似乎感覺不到冷了，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就那樣伸手接雪玩。

    四周傳來嬉鬧聲，有人大聲喊道：“下雪啦，下雪啦，下雪啦。”

    歡呼聲很響，蓋住了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腳步聲，直到有人從后方抱住了周思慧。

    周思慧微頓，下意識要掙扎，清冽的薄荷香氣裹挾著煙草香從耳側襲來，太過熟悉的氣息，她立馬停止了掙扎，任身后的人緊緊抱著。

    宋祁臉貼著她的臉，氣息灼熱逼人，“為什么不回微信？”

    太癢，周思慧躲了躲，喉嚨一緊，竟然又說不出話了。

    “電話也不接。”宋祁的聲音又沉了些，聽著像是生氣了。

    周思慧小心翼翼看過去，四目相對，發現他正在對著她笑，她倏然收回視線，看向前邊。

    那里也有小情侶發生了爭執，男生去拉女生的手，女生用力甩開了他，說了句，不要來找我，人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