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親自養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83節
浮南定睛看著他,微微笑著。 “你可以尋……尋我。”許久,他憋出這么一句話。 浮南撲哧一聲笑了:“宋先生,不要開玩笑,我與她認識的時間更久。” “是我失禮了。”宋丹青起身,他的手慌亂無措地按在自己腰間的劍柄上。 “嗯……”浮南點了點頭。 宋丹青一走,孟寧便從門外鉆了進來,她探頭說道:“他居然想騙你走?” “不走。”浮南哄她,她早已察覺出夜晚與白日孟寧細微的差別,她一直在疑惑,也在堅持尋找其中的答案。 她知道自己是見到了孟寧才有了夢境。 孟寧……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不過,相比起晚上的孟寧,她更喜歡白日的她,浮南如此想道。 不久之后,他們回到仙盟本部,由于孟寧與宋丹青在晉源郡滯留太久,所以待他們回去主持大局之時,魔域邊境已往人界推進六萬里,這是一塊不小的領土。 而且,仙盟本部因之前糾察內鬼之事元氣大傷,各方派系竟然都推出了替罪羔羊——這不過是借助肅清內部之機來鏟除異己。 孟寧回到本部之后主持大局,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仙盟內部治理完畢,而之前一向與她站在同一戰線上的宋丹青已不再響應她的舉措,這讓仙盟內部許多事情推進困難。 仙盟似乎暫時陷入了麻煩,浮南自己倒是沒什么事情做,每天就發發呆,看看書,了解一下人界的風土人情。 魔域與人界戰事忙的時候,她晚上睡覺就不會夢見阿凇,但大多數時候的夢境之中,她還是會與他相遇。 在晉源郡的最后一個夢境消失的前一刻,浮南輕輕吻了阿凇的眉心。 待下一次進入夢境的時候,他握住了她的雙手,沒讓她逃走,傾身吻上了她的唇。 浮南知道這是夢境,所以……夢里阿凇的回應或許是依照著她的心思來。 她閉上眼,感受著他的唇瓣在她的唇上小心翼翼地游走,這個時候的他青澀稚嫩,顯得有些可愛。 當然,在不久之后,阿凇的吻愈發深入大膽,他將她完全環在了懷中,舌尖探入她的口腔,細細摩挲著,仿佛在品嘗著她的味道。 浮南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她溺在了屬于阿凇的海洋之中。 “阿凇。”浮南環住他的脖頸,她避開他熱情的唇舌——現在的他好像一只過分興奮的大狗,她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還會找我嗎?”浮南將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道。 夢里的阿凇受現實阿凇意識的影響——他收到了浮南送回的水妖,還有她給他的錦囊。 錦囊里的紙條就寫了一句話:“阿凇,我不止是為了你,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回來,可以嗎?” 失去記憶,忘記阿凇真正感情的浮南從未想過真的要離開阿凇,她將本體留在魔域,這就是她堅定的選擇。 她還是希望能回到他身邊去,即便他對她沒有任何感情。 現實里的阿凇順從了浮南的選擇,所以,夢境里的他也點了點頭。 他在浮南手背上寫:“若你要離開,我不強留你。” 浮南捧著他的臉,對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她說:“好。” 阿凇又朝她靠了過來,他一下又一下地吻著她,似乎不愿停歇。 吻她的時候,他還在她手背上寫著字:“你不會走的。” 浮南想,她確實不會離開這個夢境,這是她唯一的、安定的港灣,她點頭說道:“不會走。” 阿凇咬住了她的唇,他們的視線相交,浮南看著他,還在不住笑著。 她是真心實意地笑,離開魔域之后,她很少這么開心過了。 欣喜、愉悅、悸動、羞赧……這些情緒似乎在慢慢離她遠去,夢境之外的她,已經戴上了堅硬的、不再柔軟的尖刺外殼。 這是她嗎? 是那海膽才對吧。 浮南笑。 在經過很多次夢境之后,在某一日早晨阿凇帶著浮南去花樓里跳舞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沿街而過的花轎。 阿凇在手背上寫字問浮南:“他們在做什么?” 圍繞在花轎旁的那些紅衣裳的人,每一個人都笑得很開心,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成親。”浮南看著那鮮艷的紅轎子說。 阿凇的腳步頓了一下,他繼續寫:“成親,就是兩個人在一起?” “兩個相互喜歡,并且決定執手一生的人在一起。”浮南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卻又帶著一絲雀躍的顫抖。 她清楚地知道這個是夢境,但她還是因為這個詞匯而感到心跳加速。 片刻之后,阿凇在她手背上一字一頓寫:“我喜歡你。” 浮南忽地感到鼻子一酸,她扭過頭來看著阿凇說道:“嗯……我也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你。” “只是一點點?”他靠了過來,執拗地在她手上寫。 “也許會多一點。”浮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她臉紅了。 果然是夢啊,她想,阿凇是魔,若是真正的他,他應該就已經力量散盡了。 是夢也好,夢里的他,不存在的他,喜歡著她。 連她自己也沉溺于這虛假夢幻的感情了。 少年的阿凇果然比后來的他更加直白大膽,他在浮南手上寫:“那我們成親。” “成親要穿著婚服,要有轎子,有吹奏的樂隊,還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還有……很多很多。”浮南笑,“可麻煩了。” “我去準備。”阿凇寫。 他這幾年也積攢了些錢,浮南看著他,又輕輕笑了,久違的、漲滿心房的喜悅涌上心頭。 她說:“好。” 而后夢醒了。 浮南醒過來的時候,唇邊還掛著淺笑,她從床上爬了起來,半靠著床榻。 “凇,阿凇……”浮南呼喚著這個名字。 “是真的多好呀。”浮南從床榻上走了下來,她將掛在衣桁上的昂貴外袍披在了身上。 不得不說,不論是在魔域或是人界,她的日子都過得還行,對于一位普通的小妖怪來說,她已經很幸運了。 院外有人觸動禁制,浮南去開了院門,孟寧站在外邊。 “浮南,仙盟的事情我們總算是處理好了,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到邊境去啦,現在人界的邊境已經不是原來的地方了。”孟寧對浮南說道。 “好呀,我們何日出發?現在人界邊境在何處?”浮南微笑著應道。 她此時的笑有三分真心,因為她確實在仙盟呆膩了,與魔域不同,人界的勾心斗角更多。 魔族們壞,但他們對阿凇絕對忠誠,魔族們是追隨阿凇的信徒。 “在南香城。”孟寧說。 浮南細細的眉微挑,她愣了一下,晨間剛睡醒瞇著的眸子睜大了一些。 “南香城?”浮南問。 “是。”孟寧看著浮南疑惑問道,“浮南,你聽說過這里嗎?” “在流落到魔域之前,我就長在南香城。”浮南點頭,“它……算是我的半個故鄉。” “這樣呀。”孟寧點頭。 “那你好好準備哦。”她交代浮南。 浮南點頭:“好呀。” 孟寧離開了,浮南整理自己東西的時候,有的時候會愣一下。 她生長在南香城外一處不起眼的雜草叢里,而那里不僅是她最初生長的故里,同時也是……她遇見先生的地方。 若說一切皆有因果,那么最開始的起點,應該是她與先生的相遇。 先生啊……浮南在心里輕嘆,她想,如果先生知道她現在變為這般模樣,會嘆氣嗎,會無奈嗎,會恨鐵不成鋼嗎? 又或者是,更興奮,因為他教出了一個好徒弟? 浮南說不清楚,先生的形象很復雜,她看不懂他。 當日晨昏交替時,孟寧與鏡中的自己又吵架了。 夕陽的金紅色光芒灑落在她清冷的面龐上,孟寧的面上露出些許冷厲神色。 “阿亡,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留著南香城那群修士,到了現在,你竟然還要去見他們!”孟寧咬著牙說道,“要我說,我就該找個理由,讓仙盟的人去將那城里的修士都殺了,統統殺了。” “他們只是縮影而已。”薛亡笑著說,“抵御魔域,我們需要他們的力量。” “魔域怎么把你逼到這般狼狽的境地了?”孟寧不解,“魔尊凇……太強了,幽冥之體四十九轉輪回,這個世間無人是他的對手,我也一樣。” “是誰將他養到這般強大的地步,是浮南。”孟寧舔了舔唇說,“多不屈的生命。” “幽冥經每一次輪回所需的血rou能量成倍增長,而單憑魔尊凇自己,絕對撐不過后面幾次輪回,但是,有浮南,她重生為種子,生根發芽之后又能復蘇——說起來,那些生長在路邊的野草植物都這樣,有不屈且旺盛的生命力。” “但是,它們太普通,一生修為巔峰就在金丹,而金丹之妖,只有數百年生命,阿亡,浮南活了千年。”孟寧死死盯著鏡子里薛亡的靈魂,“是浮南養大了魔尊凇,她用心血澆灌出了一個無人可以抵擋的魔鬼,而馭使他的鎖,就在她自己身上!” “浮南的長生,不可理喻,阿亡,你應該知道,是誰賜她長生。”孟寧的語氣軟了下來,她還是無法責怪薛亡,她對他總是心軟的。 “是我。”薛亡微笑,“我將前來記錄她上名冊的靈使趕走,從此她享無邊歲月,可以伴我至死。” “阿亡,為何要如此。”孟寧的眸中露出無奈神色。 “無人伴我,想有人說說話,僅此而已。”薛亡道。 “阿亡,你不會動了感情吧?”孟寧問。 “我想,我也要問你這個問題。”薛亡答。 “薛亡!”孟寧眸中露出些許暴戾之色,她一掌拍在眼前的鏡上,鏡面碎裂,將她的手指劃破。 “愚蠢,不可理喻。”孟寧道。 “作為神王的你,這樣多少有些失態了,”薛亡低眸,接管了這個身體,他取來繃帶,一圈一圈地將傷口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