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136節
這次闖進來的不再是羽林衛,而是一群武器、盔甲不太統一的人,不過額間都綁著白條,像是孝帶。 大殿里再次陷入一片亂戰。這群人出手比羽林衛狠辣得多,殿中很快便哀嚎一片,血流成河,斷肢亂飛。 眾官員擠到更邊上,瑟瑟發抖。 寧西王和中書令很快也享受到了和政敵一樣的待遇,被堵住嘴押在平川王和杜侍中旁邊。 現在嘉禧帝不僅是腦門在突突跳,連心口都一陣一陣地犯疼。 他抖著唇問:“你、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一次,白泊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3章 上位 白泊越過眾人, 走到御階下,微微抬首。 此時的他,面覆寒霜, 目光如劍,再無一點往日里風度翩翩的好姿儀。 不僅眾官員詫異,嘉禧帝更是震驚。 兩人相識近二十年,他從未見過白泊這副模樣。 嘉禧帝不由得訥訥開口:“知、知遠?你……這是支持哪個皇子,怎不好好與朕說……” 白泊輕笑,笑中盡是嘲諷, 以及狠戾。 “昏君,總算能撕下你那層皮, 讓天下人認清你的真相面!” 殿中眾官員頓時倒吸一口氣。 嘉禧帝卻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那話是什么意思, 面色也隨之漸漸漲得通紅。 他再次拍椅而起, 但話還未及出口, 突然就被一股大力抓住手臂拽過一邊, 緊接著便有一把匕首壓到他的喉嚨上。 別說說話, 他甚至不敢用力喘氣, 生怕動作大一點就撞到那刀刃上去。 嘉禧帝全身僵硬著,只敢轉動眼珠去看,發現挾持自己的人竟然是孫宦官, 立刻眼瞪得要脫眶。 下方群臣也未料到還會有此變故, 個個目瞪口呆,還有幾人脫口喊出“圣上”。 將嘉禧帝護在身后的護衛們這才察覺不對, 剛轉身去看, 前方兩人就見嘉禧帝被推著向自己刀上撞來, 連忙閃到一旁。 孫宦官:“把刀扔了, 都退下去。” 眾護衛正猶豫著,就見他手中匕首往嘉禧帝脖子上一按,刀刃下頓時出現一道血線。 嘉禧帝只覺脖子上一陣涼,接著又是一陣痛,卻也只能拼命克制著叫喊的沖動,咬牙咬得臉頰抖個不停。 眾護衛再不敢不聽,連忙扔下手中長刀,退到御階之下。 孫宦官也推著嘉禧帝往下走,嘉禧帝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個瘦伶伶的近身大宦官竟然有這么大的力氣。 他很快被推到白泊面前,幾個白帶兵將他團團圍住。 嘉禧帝抬頭看向白泊,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白泊竟然比自己高不少。 白泊輕蔑地看他一眼,便走上御階,回身轉向擠在大殿兩邊的群臣,朗聲道:“諸公,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康宗皇帝崩時正值壯年,文康皇后亦是鳳體安康,如何便會那么巧,在同一天暴斃與難產,雙雙離世?” 群臣再次倒抽口涼氣,甚至傳出些嘈雜聲。 不論是在官場還是在民間,對于先帝后過世一直有著種種猜測。但當年嘉禧帝為表清白,也是讓尚藥局與太醫署好好驗過,還由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與太皇太后共同監督,最后并未查出問題。 可既然白泊特意提到,自然還是有問題的。 眾人此時也顧不上什么不能直視龍顏的規矩,紛紛去看嘉禧帝。只消一眼,就能從他青白的臉色、氣急敗壞的模樣、心虛亂晃的眼神當中,得到答案。 白泊也沒有賣關子,取出一卷帛書展開,直言道:“老夫這里有一份契約,內容為謝垚與彭節、史更漢密謀毒害先帝后,共推謝垚上位,謝垚承諾日后傳位于彭氏子。契上有三人的署名與指印,諸公可以一觀。” 群臣頓時一片嘩然,這種契約可是聞所未聞! 嘉禧帝則是狠狠瞪著白泊,胸膛劇烈起伏,想說話又礙于喉間匕首而說不出。 白泊將帛書交給身旁一人,讓他帶下去展示一圈。白殊混在人群當中,也跟著看了個仔細。 這東西便是嘉禧帝謀朝篡位的鐵證——既有指印,即使另兩人已經不在,嘉禧帝自己的總能比對,做不了假。 白泊等眾人稍微消化片刻,又取出一塊三指寬的明黃布條:“這一份,是三年前謝垚傳給史更漢的密旨,令他將太子與東宮衛盡皆誅殺。” 這一份也被展示了一圈。不過有上一份契約在前,這個倒沒讓人多驚訝。嘉禧帝都對先帝后動手了,再對太子動手也不足為奇。 在眾多忍不住低聲議論的官員當中,唯有謝元簡偷眼去看白殊,發現他神色淡定,且在不動聲色地掃視殿中兵力分布,心頭便是一跳。 觀白殊的模樣,謝元簡心下已是有了些猜測。此時垂眼思索片刻,終是站出來,給白泊搭了個梯子。 謝元簡:“白公,你究竟意欲何為?” 白泊收起笑,正色肅聲道:“此等弒弟上位、倒行逆施的昏君,哪堪統御天下!還有他那些兒子們,又有哪個有德坐天下?別說這兩個大的,便年僅八歲的那個小兒子,手上都沾著不止一個人的血。” 他將那些皇子們的惡行一樁樁一件件地列舉出來,有些是眾人心中有數的,也有些被瞞得嚴實。 眾官員面色開始變得微妙——白泊這不是要推儡傀皇帝,而是要改朝換代自坐江山啊! 卻不料,白泊最后道:“大煜既已無救,老夫愿迎回前朝項氏后人,重開大周盛世!” 說完,他對著殿門深深一揖。 眾人吃驚地轉頭看過去,就見那些白帶兵擁著一個年輕人進殿,徑自走上御階。 白殊仔細看去,果見那人和項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他再掃過旁邊幾人,發現其中一個是自己的長兄,記憶就突然翻涌起來——對了,那人是長兄院里的小廝,原身見過幾次。原來白泊是借這個身份將人放在身邊教養。 白殊看一眼謝煐的定位,說:【角兒都登場了,進來收網吧。】 謝煐叮囑:【千萬小心。】 白殊:【沒事,白泊對手下掌控宮門和宣政殿很有信心,都沒管我。】 白泊畢竟是文官體系,對武官體系插不進多少手,對武器裝備也不敏感,加之戰報不會寫得太過細節,因此他并未察覺出白殊和謝煐對火藥的運用有了飛躍性進展。 在白泊的心中,將白殊放在眼前已經足夠小心謹慎。現在宣政殿內外都在他的掌控中,哪怕謝煐真要趁這時機往宮里打,攻勢總不可能快到讓他的人來不及進來稟報。 此時白泊正在上方道:“陛下是項氏后人、韓國公之孫,為人敦厚良善,必能帶領我等濯清濁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今日此殿中諸公,愿奉大周者,皆官升三級!” 刨掉前面那些廢話,最后的“官升三級”一下誘惑得不少官員心動,尤其原本就屬于白泊黨羽的那一派。 千里做官只為財,反正給誰家當差不是當。最近幾年朝政又基本是白泊把持,往后除了龍椅上換個人,國號換個字,想來和以前也沒什么不同。 何況,看看這滿殿兇神惡煞的白帶兵,若是不同意的,今日想必都走不出這殿門去。 就在許多人心猿意馬之時,突有一人撥開眾人走上前。 是白殊。 白殊一手用巾帕捂著嘴低咳,倒也沒多接近白帶兵,只停在兩步開外。 大多數人都認為,白殊作為白泊之子,這是要帶頭表態了。那些白泊黨羽心下都做好決定,準備他一跪,就跟著跪下表忠心。 然而,白家父子做事總是出人意料。 白殊只是道:“齊國公,你沒覺得外頭的動靜不太對嗎?一直傳來轟響,好像哪里放煙火似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留意起外頭來——似乎,真的有轟隆隆的聲響? 白泊卻是心頭猛地一跳,直覺情況不對,剛要叫人把白殊抓上來,卻已經晚了。 白殊抓住眾人被引開注意力的瞬間,甩手沖白帶兵中扔出兩枚小彈。 火光一閃,炸雷聲起。 嚇傻了殿中群臣,也嚇呆了一殿白帶兵。 下一刻,殿外又一次涌進無數人來。 謝煐盯著定位,旋風般直撲白殊所在之處而去,先將他牢牢護好。 白殊扔出去的兩枚小彈其實威力不大,就和大號炮仗差不多,也就是光聲嚇人而已。 但僅僅是這樣,經驗豐富的東宮衛已經抓住戰機,護住擠在殿中兩側的群臣,先對白帶兵下手。 宣政殿里再次響起兵器相撞之聲,再次彌漫起血腥之氣。 眾官員被廝殺聲喚回神,愕然地發現,這一次進來的兵竟然是熟悉的東宮衛裝扮。有腦子轉得快的,目光立刻四下尋找,很快便在白殊身旁見到身著黑甲的謝煐。 “是太子!” “太子沒死!” “大煜有救了!” “蒼天有眼啊!” 欣喜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白泊在高高的御階上看得分明,白帶兵雖不畏死,卻不是東宮衛這些精兵的對手。而且,謝煐能如此迅速地帶兵沖進來,想來外頭的情況也極不樂觀。 他怨毒地瞪了眼謝煐和白殊——真該不顧一切地先殺掉他們兩個! 可現在后悔也無用,白泊立刻帶人護著項麒往下沖,卻正正撞上帶人過來堵的孟大。 不到一個時辰,宣政殿中的形勢便再次一變。 白帶兵全被東宮衛制服,白泊和項麒被押在御階下。孫宦官想以嘉禧帝為人質救人,但東宮衛并不在乎嘉禧帝的死活,倒是原先那十幾個護衛趁亂摸過來,殺了孫宦官把人救下。 嘉禧帝讓護衛扶自己走到白泊面前,抬腳就狠狠踢過去。 “畜生!朕對你掏心掏肺地好,你竟然背叛朕!還有臉說當年!當年害老九夫婦兩個,不也有你一份‘功勞’!” 他一邊踹一邊罵,罵聲在恢復安靜的殿中回響。 白泊卻只閉著眼,滿臉無動于衷地任他踹。 嘉禧帝踹沒幾腳就累得氣喘吁吁,白泊沒反應,他也覺得沒了趣,轉身看向謝煐。 事到如今,他自然知道自己再無可能保住權力,卻還是硬撐著最后一點體面,昂起頭道:“京中別宮屬你住的上景宮最大,朕要帶著朕的妃嬪們搬過去,改名太上宮。” 謝煐繃著臉冷冷地看他。 群臣屏著息來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