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的痙攣持續(xù)了一陣，周知彥卻起身，背對著她站在河邊，想要抽根煙。

    習(xí)慣性摸口袋才想起來，外套還在岑少艾身上披著。

    他只能望著幽深不見底的河面，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不讓剛才看到的景色太長時間留在腦海中。

    好不容易平心靜氣，身后也不再有大的動靜傳來，周知彥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

    去哪里可以待會兒再商量，至少讓岑少艾先坐進車?yán)铩?/br>
    一句“怎么樣了”還沒問出口，就聽到岑少艾似無意的呢喃，猶如小貓哼哼：“……小周……”

    聲音又啞又綿，尾音拖得很長，竟有幾分像是在撒嬌。

    恍然間，他們不像在深夜的河邊，空無一人的公園，倒像是在昏暗的房間里，柔軟的被子中，衣香人影，耳鬢廝磨。

    周知彥的腳步停滯，一時心中昏昏燥燥，想抽煙的心情更加強烈了。

    他輕咳兩聲：“好了嗎，我們走吧？”

    “去哪？”

    “先回車上吧。”

    周知彥的車停在公園入口附近，有點距離。

    “還能走一段路嗎？”

    岑少艾乖巧地?fù)u頭，手指無意識地在腿上點著，道：“腿還是很軟。”

    最好的方法當(dāng)然是他自己先去，把車開過來。但把岑少艾一個人留在這里，周知彥又不放心。

    “那怎么辦，要我把你抱過去嗎？”

    上次賀川就是這樣干的。

    岑少艾干脆省略了點頭這一步，直接朝他張開雙臂。

    周知彥自詡為警察，身體素質(zhì)鐵定不輸賀川一個醫(yī)生。既然賀川可以單手抱，那他也沒問題。

    正要俯身把她撈起來，視線中無法忽視的一抹白突然提醒了他：“你的內(nèi)褲呢？”

    單手抱的話，不可避免要托她的大腿。高潮后殘余的愛液還留在她的腿心，周知彥的手剛才沾過泥土，一不小心摸上去，總歸是不好。

    如果有內(nèi)褲，還能讓她自己擦一擦。

    岑少艾不說話，看向一旁。

    周知彥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他早先跨過來的矮灌木叢的根部，隱隱有一小塊白色，像是布料。

    他走過去，撿起那團布料。

    小小的蕾絲內(nèi)褲不僅沾了土，還掛著零星些許掉落的枯葉碎片。抖了抖，rou眼可見的雜物已經(jīng)不在，可誰知道看不見的臟東西還有多少。周知彥實在沒辦法讓她穿回去。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用公主抱。

    自己的外套臟了無所謂，另外一邊就用胳膊卡住她的膝窩吧。

    “不要亂動啊。”

    周知彥的右手虛虛握拳，從她并攏的兩腿之間穿過去，左手無需顧忌地墊著他的外套，托起背部，兩邊稍稍用力，岑少艾就落進他的懷里。

    岑少艾也很上道，馬上用兩條胳膊環(huán)住他的脖子，頭也靠進他的肩膀上，甕聲甕氣道：“好了，走吧。”

    靠目測，周知彥已經(jīng)料想到她不胖，卻沒想到竟然如此之輕。摟在懷里，感覺不到什么重量似的。

    算不得瘦骨嶙峋，可身上也著實沒有幾兩rou。倒是很會長，唯一略有rou感的部位，正緊實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呼吸悠長，呼出的氣流拂過周知彥的鎖骨，像拿著一根羽毛般輕柔。

    “別亂動啊。”

    岑少艾往他懷里窩了窩，乖順地“嗯”了一聲，真的沒有亂動。

    “我們?nèi)ツ模俊?/br>
    把她放進副駕之后，周知彥繞到另一邊上車。剛坐好，正要拉安全帶，就聽到岑少艾這樣問。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送你回去。”

    扣上自己的安全帶之前，他先探過身子，想幫她扣上。

    岑少艾果不其然誤會了他的意圖，兩條胳膊摟上周知彥的脖子，略略抬高身體，把自己拉向他。

    周知彥感覺到她在自己頸邊幾不可察地?fù)u頭，側(cè)過臉，輕聲問：“不想回去嗎？”

    岑少艾咬著下嘴唇，神情猶豫，片刻才道：“……沒有。”

    周知彥小心翼翼拉開她的手臂，把她安頓好，重新坐回駕駛位。

    “你剛才說你不住在醫(yī)院，那你住在哪里？”

    “……”岑少艾吞吞吐吐，遲疑著，“我不知道。”

    “不知道？”

    周知彥十分詫異，可觀她表情，又誠實得很，不像在編瞎話。

    “要我打電話給賀川，讓他來接你嗎？”

    岑少艾仿佛剛得知自己吞了一只蒼蠅般僵住，又是在一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垂下頭：“……不要。”

    很快又抬頭，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解釋道：“賀醫(yī)生會生氣。”

    “為什么，因為你半夜到河邊來？”

    岑少艾先點頭，然后又搖頭。

    周知彥感覺有些古怪，把聲音放緩放輕柔：“你出門的時候，賀醫(yī)生知道嗎？”

    “不知道。”

    “所以賀醫(yī)生是因為你出門生氣？”

    “嗯。”

    “賀醫(yī)生不讓你獨自出門嗎？”

    岑少艾想了想：“不是，因為沒有人說我可以出門。”

    “什么意思？”周知彥皺起眉頭，聽上去怎么更可疑了。

    “醫(yī)生說你可以出門你才能出門嗎？”

    聽到他的話，岑少艾的眼睛因為略顯吃驚，又變成圓圓的，似乎不明白周知彥為什么這樣想。

    “不是醫(yī)生。”她糾正道。

    “那是誰，你的父母嗎？”

    甫一出口，周知彥有些緊張，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了怎么辦？雖然賀川說他是受岑少艾父母的委托照顧她，但誰知道這是發(fā)生在什么時候的事。萬一她真的沒有了父母，他的話豈不是揭人傷疤？

    好在岑少艾的表情沒有過多的波動：“不是。”

    “你的父母，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在家嗎？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嗎？”

    岑少艾的眼神中流露出nongnong的迷茫：“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父母在哪里，還是不知道家在哪里？

    周知彥想了想，這兩個問題或許是一樣的。

    “你知道父母的手機號碼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可事關(guān)他們的女兒，大半夜把人吵醒，應(yīng)該算不得太過分吧。

    “……沒有。”

    “你不記得他們的手機號？”

    現(xiàn)在的人記電話號碼大多依賴電子設(shè)備，存在手機通訊錄里，背不下來，好像情有可原？

    岑少艾搖頭，更正道：“他們沒有手機。”

    她說她19歲，想來她父母年紀(jì)也不會真的大到哪去。可就是再老，沒有最新款走在科技最前沿的  手機可以理解，但完全沒有手機？

    周知彥很難想象。

    他當(dāng)即立斷：“那你先跟我回趟局里吧。”

    警局有戶籍科，有她的信息，就總會有她父母的信息。周知彥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當(dāng)代隱士，會不知行蹤，無法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