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風華錄 第24節
江鴻說:“你不是驅魔師嗎?要上去幫忙吧!” 陸修一手始終做著蓄力姿勢,說:“不著急,就像釣魚一樣,先消耗它的力氣。” “你的左手怎么在發光?” “我在準備法術。” 無支祁一個轉身,拉起一道漩渦,開始吞噬江面上的快艇。 吳宿遠顯然已體力不支,再次釋放閃電時,光芒與能量都暗淡了很多。 “吃什么能蓄積這么多電能?”江鴻說,“一碗米飯才兩百大卡,這得多少碗米飯才能支持人體自放電!簡直有違能量守恒定理吧!” “他在引導自然界的能量。”陸修哭笑不得道,“你在想什么?!” “把它引過來!”陸修朝遠處的吳宿遠喝道。 吳宿遠看了陸修一眼,就在他分心的剎那,無支祁轉身,一道巨浪掀翻了吳宿遠所站的小船。 “當心點……”江鴻提醒道。 忽然間,所有驅魔師停下了攻擊,退到外圍,陸修露出略微詫異的眼神,朝天頂看了眼。 “有援軍來了。”陸修道。 江鴻:“誰?妖怪的嗎?還是咱們的?” “他們的。”陸修的“他們”所指,意為驅魔師們,但他很快又改口道:“不,是咱們的。” 霎時間,結界正上方破開了一道裂縫,無數狂雷從裂縫中傾泄下來,那兇獸無支祁瞬間放棄了追擊所有驅魔師的動作,六只手同時朝頭頂一抬,撐起一個圓形的紅光法陣,不住狂吼,開始抵抗來自頭頂的狂雷電刃! 江鴻眼里映照著這華麗無比的一幕,只見無支祁全身爆出黑色的鮮血。 第一波狂雷霎時一收,響起一個聲音。 “這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 一個身穿黑西裝的身影出現,身周雷光綻放,從高處落下,天崩般一拳擊落。 無支祁暴吼一聲,被那一拳擊中法陣,法陣碎裂,那雷霆萬鈞的拳法將它不住下壓,無支祁難以抵抗巨力,將腳下的貨船踩成了兩半,兩腿刷然分開。 江鴻:“啊,它被劈腿了——好痛——” 陸修:“……” 那身影在空中一個回旋,朗聲道:“宿遠!封印它的力量!陸修,搭把手!” 陸修無奈,擋到江鴻身前。 只見那西裝男子一個翻身,到無支祁身后,一招旋風腿法踹中其后背,將那三米高的巨獸踹得飛起,朝陸修與江鴻射來。 吳宿遠喝道:“動手!” 驅魔師們各自結印,一時間符文猶如流星,從嘉陵江上這方圓數里的各個角落里紛紛飛起,在黑暗中拖著光焰飛向半空中的無支祁,最后是一道來自吳宿遠的竭盡全力的閃電,灌注了它的全身。 陸修左手一抖,現出龍爪,在它沖到自己面前的剎那準確扼住了它的咽喉。 “重歸塵土,再入地府。”陸修沉聲道,“人世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圖勒蘇!” 無支祁咧嘴,露出恐怖的笑容。 陸修那下龍語用盡了全力,右手再一拍,拍在了它的額頭上! 無支祁的頭顱瞬間炸開,黑色的血液混合著腐壞的腦漿朝后爆出,六只手同時垂落。 它龐大的身形化作黑煙,在風里飄散開去。 遠處一艘快艇朝他們馳騁而來,那名身穿西裝的男子站在船頭,遙遙眺望二人。男子頭發理得很短,五官剛毅,這時間結界猶如褪去的墨水慢慢破開,太陽出來了,金色的陽光灑在江面,也灑在那男人的頭上。 “我剛到江北機場,”男人說,“聽說你們出了點事,不太放心,過來看看。” 江鴻疑惑地看著他,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男人還朝他主動點頭打招呼。 “你好,江鴻。”男人說,“全新的生活過得怎么樣?” 江鴻:“???” “他叫曹斌,”陸修說,“是蒼穹大學的副校長。找個地方,坐下聊吧。” 江面又恢復了平靜,貨輪沉了,驅魔師們正在江上收拾善后。 當天午后,江鴻在電視上看到了新聞——江面的無人駕駛貨輪突發意外,船底斷裂。狂風掀起江浪,將路邊違停車輛卷進江灘……所以停車還是要在地下車庫,盡量不要在路邊違停。 重慶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第一分院,樓板多年失修,局部塌陷,幸無人傷亡。 江鴻帶陸修與吳宿遠、曹斌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與陸修去洗澡換衣服,兩人身上全是泥水。足足洗了半小時后,江鴻才恢復了神清氣爽。 曹斌與吳宿遠正在餐桌前坐著。 曹斌隨手翻了翻江鴻攤在桌上的卷子。 “這么快就在復讀高三了?”曹斌問。 “對的。”江鴻說,“我怎么覺得在哪兒見過你?” 曹斌說:“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江鴻笑了起來,去給曹斌泡咖啡,吳宿遠則蔫蔫的,半晌提不起勁。 “無支祁已經死了很久了,”曹斌說,“不能怪你,誰也不會想到它會突然出現。” 吳宿遠:“我也沒搞懂,這只兇獸怎么會潛伏在城市地底下,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曹斌:“這話你要朝總部說,多半又要怪你情報工作沒做好。” 兩人說話也不避江鴻,江鴻在一旁做手沖咖啡,充滿了好奇,他轉眼看曹斌,發現曹斌也在注視他,目光中似有深意。 曹斌與吳宿遠相對沉默片刻,曹斌又說:“我其實有點懷疑,懷疑它不是無支祁。” “那是什么?”吳宿遠說。 “是它,卻不是它。”曹斌思考片刻,接過江鴻的咖啡,答道,“謝謝。按理說,ss級別的上古兇獸,首先是不可能復活的,畢竟千年前的驅魔師們,封印它也費了很大一番力氣……其次,以一只ss級怪物的實力,你不覺得它太弱了么?” 吳宿遠說:“陸修先給了它致命一擊,你又削弱了它,外加我們的驅魔師消耗了它的實力……” “正常情況下,”曹斌說,“除非解開陸修的封……除非……嗯……如果陸修全力以赴,應當能打敗它……總之它表現出來的實力,與它的名頭不相符合。” 吳宿遠說:“說不定是復活后,需要時間恢復?” “有這個可能。”曹斌皺眉道,“那么問題來了,是誰復活了它呢?” 吳宿遠與曹斌再度沉默了。 曹斌說:“最后一刻你也看到了,它是化作黑煙消散的。” 吳宿遠:“唔。” 曹斌說:“只有一種特殊形態,會出現黑煙。我們已經有十年沒有看見過了。” 吳宿遠說:“這是非常嚴重的情況,必須上報,引起足夠的重視。” 曹斌點了點頭,說:“希望不要被我們猜中,項誠不在,會有大麻煩的。” 吳宿遠說:“我要動身去一趟北京,謝謝你,小弟,咖啡很好喝,我得走了。” “這就說完了嗎?再坐一坐吧?要不要上樓洗個澡?” 江鴻心道:我什么都沒聽懂啊,你們要不要再聊一會兒?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吳宿遠把咖啡喝完,匆匆離開了江鴻家。 陸修也洗完下來了,頭發還是半濕的,穿著拖鞋與寬松的短褲,打著赤膊,往餐桌前一坐。 曹斌則依舊坐著,似乎在想事情。 “你是校長?”江鴻觀察曹斌,問。 曹斌點頭,朝他禮貌地笑了笑。 “他是校長。”陸修用棉簽掏耳朵里的水,隨口道。 曹斌:“新生活還習慣嗎?”說著看了陸修一眼,陸修也回視他一眼,在這短暫的眼神里交換了一些信息。 “什么新生活?”江鴻根據自己的推理,隱約猜到了某件事,說,“我在西安也見過你對不對?就像見過陸修一樣,只是我全忘了。” “忘了說不定是件好事呢?”曹斌起身,來到手沖咖啡壺畔,說,“你自己不喝嗎?我給你們泡一杯吧。” 陸修掏完一只耳朵,開始用棉簽掏另一只耳朵,他的動作很粗暴,仿佛和自己的耳朵在過不去,最后掏出來不少血。 “妖怪的血。”陸修見江鴻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解釋道。 江鴻朝曹斌說:“謝謝。” 曹斌有點詫異,看看手里的壺,說:“謝什么?” “是你讓陸修來保護我的,對吧?”江鴻認真地道謝。 曹斌笑了起來,答道:“我以為是你自己召喚了他。” “是他召喚了我。”陸修答道。 “哦——呃?”江鴻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總之,”陸修把棉簽扔進垃圾桶里,“該抓的都抓了,你也安全了,待會兒我就走了。好好念書吧。” “你去哪兒?”江鴻茫然道。 “回學校。”陸修說,“不然做什么?” 曹斌忽然覺得好笑,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哦……”江鴻頓時很失落,說,“要是妖怪再來,我可以召……” “沒有那么多妖怪。”陸修不耐煩地說,“把護身符還回來,你以后也用不到了。” 曹斌說:“我讓重慶驅委照看你一段時間,不會再有危險了,這次也是我們失策,把你卷了進來。” “你還會來看我嗎?”江鴻問道。 陸修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鼻煙壺,倒出少許藍色的粉末,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搓來搓去。江鴻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突然想起,這不就是在江邊,那些無人機播撒的藥劑粉么?陸修說可以讓人忘記正在想的事情……他要做什么? 陸修抬眼,與江鴻對視,接著陸修便別過目光。 “看我心情。”陸修淡淡道。 “你們學校還招生嗎?”江鴻看曹斌泡咖啡的動作,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