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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美人的繼室之路 第35節

    于姨娘抽抽搭搭地,想到媛姐兒也十三歲了,在家里待不了兩年;紀慕云滿心慶幸,昱哥兒是個男孩子。

    不多時,大紅吉服的新郎官花錦明在眾人簇擁下進了院。

    滿院燈火中,只見他約莫十八、玖歲,面如冠玉,個子很高,舉止矜持,是一位出類拔萃的英俊少年。

    花錦明目不斜視地踏入正堂,先給左手太師椅中的岳丈曹延軒磕頭,敬茶,接過紅包,又給右首太師椅中的王麗蓉磕頭,王麗蓉低頭說些什么,大概是托付女兒的話,他昂首應了,引來一片贊譽。

    看上去,是個不錯的少年郎,紀慕云心想。

    曹延華和三太太引著蓋著紅蓋頭的珍姐兒,在媛姐兒、秀姐兒素姐兒和幾個同族姐妹簇擁下,緩緩走到新郎官身邊。曹延軒叮囑“白首之約,相敬如賓”,王麗蓉哀哀痛哭,一句話也說不出,曹延華忙在旁說“同心同德,琴瑟相合”。

    花錦明喝了三杯上馬酒,鼓樂齊鳴鞭炮陣陣,新人出了正院,寶哥兒還小,東府三爺嫡長子、兄弟排行第四的曹禧背起珍姐兒上花轎。

    曹延軒招待男賓,到外院吃酒,曹延華在內院宴請女客,至于王麗蓉,大概太過激動,女兒踏出屋門的時候就身體發軟,由程mama和夏姨娘服侍著回臥房了。

    西廂房紀慕云于姨娘安安靜靜吃過飯,便各自回院子。

    昱哥兒好端端的,由孫mama抱著,丫鬟輪番逗著玩。小家伙兒也有意思,不理菊香的豆綠帕子,瞧著丁蘭的紅絨花。

    大概,喜歡顏色鮮艷的東西?

    紀慕云拿出今天在正院收到的紅包,在他眼前晃晃,果然,昱哥兒小眼睛跟著移動,把大家都逗笑了。“娘給你存著。”她拆開紅包,把里面一張五兩銀子的銀票吹口氣。

    冬梅給眾人講了今日婚禮盛狀,時候不早,也就該歇了。紀慕云起得早,忙碌一天,哄睡了孩子很快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丁蘭奔進來“姨娘,老爺過來了”。帳子里的紀慕云定定神,忙披衣起身,在床邊挽頭發。屏風后面的孫氏沒經歷過,不知道如何是好,孩子“啊”地一聲醒了。

    “乖,是爹爹。”她匆匆拍兩下孩子,出屋一瞧,屋檐下“喜字燈籠映的通明,朗月青書一左一右架著搖搖晃晃的曹延軒,穿過院子。

    不用說,在外院喝多了酒。

    她忙叫丫鬟服侍著,把曹延軒扶到屋中,離得近了,酒氣撲面而來。兩個小廝不好久待,告訴菊香“告訴姨娘,老爺在外面吐過了”便在院門守著,她吩咐菊香“把下午熬的綠豆湯、酸梅湯熱一熱”,叫綠芳沏熱茶。

    曹延軒靠在貴妃榻中擺擺手,擰著眉頭,接過她捧來的熱茶,看起來還算清醒。小丫鬟蹲著服侍他脫下鞋子,綠芳到臥房箱籠取來白綾里衣,紀慕云接在手里,見他身上穿的是青色家常袍子,不是婚禮上那件,應是在外院換過的。

    臥房傳來哭聲,是昱哥兒。

    她心里發急,好在服侍的人都在。曹延軒卻睜開眼睛,嘟囔著“嗓門可真大”,撐住扶手,吃力地站起身。她忙說“您別動”,曹延軒理也不理,把手里的蓋碗塞到她手里,拔腿往臥房走。

    孫氏正哄孩子,石家的蓬著頭發在旁邊,,因天氣熱,怕孩子喉嚨干,用小銀勺沾了水在孩子嘴里輕輕沾。曹延軒過去就彎著腰,張開雙臂,兩人不敢給,也不敢不給,紀慕云忙把兒子抱在懷里,坐到床邊親一口“爹爹把我們嚇一跳,是不是?”

    曹延軒跟著靠在她身邊,伸著脖子逗昱哥兒,捏他rou呼呼的小臉蛋。昱哥兒來了精神,眼睛睜著,手腳輕輕掙扎。

    這個人!紀慕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爺~”曹延軒笑了半日,四肢伸展開來躺在床上,側頭看:昏黃的燭光下,面前人穿著桃紅色右衽寢衣,腰間扎著海棠紅汗巾子,粉白臉龐,濃密烏黑的長發扎成一束垂在肩頭,像沒出閣的姑娘,懷里卻抱著個胖娃娃。

    一時間,他心頭柔軟。

    過了好半天,昱哥兒才打個小小的哈欠,閉上眼睛。紀慕云又搖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把孩子給了孫氏,指一指隔壁次間,孫氏和石家的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爺,妾身服侍您換件衣裳。”說著,她伸手去扶曹延軒,后者卻雙臂用力,把她拖到自己身上,翻身摟到里床。

    冬梅見床帳搖動,忙拉著綠芳退出去,把門簾子合攏,把西次間的孫氏三人帶到對面東次間。

    “想爺沒有?”他嘟囔著,右手伸進她衣襟,力道很大,紀慕云像被捏住耳朵的兔子,渾身癱軟。燭光朦朦朧朧投進帳子,曹延軒喘息著,一把扯開她腰間汗巾子,衣裳散落開來,露出雪白的肌膚。紀慕云咬著唇,低聲哀求“爺,我還喝著湯藥。”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噴著酒氣的男人頭頂。

    他頹然躺倒,望著燭光搖動的帳頂不知想些什么,紀慕云心里酸澀,眼圈悄悄紅了:自從去年她查出身孕,就和他分房而居....平日曹延軒過來,幾次動了情,卻沒有....像她一樣的小妾,多半會讓貼身丫鬟侍寢,或推薦其他姨娘服侍男主人....她卻不想,也不愿....

    初入曹府的時候,紀慕云一個以色侍人的小妾,并不期望什么;可有了孩子,她不知不覺,心底把曹延軒當成自己的男人,孩子的父親。

    過了半晌,曹延軒唉聲嘆氣地,“拿件衣裳。”她系好衣帶,想說“過兩個月再服侍您”,卻說不出口,仰頭望著他,湊過去吻一吻他臉頰。

    換過衣裳,用溫水漱口,梳一梳蓬亂的頭發,曹延軒雙眸炯炯,裹著被子,半點睡意都沒有。紀慕云吹熄了燈,也鉆進帳子,蓋好另一床湘被,有一搭沒一搭地打扇子。

    ? 第49章

    夏夜漫漫, 庭院中的桂樹不聲不響結著果實,西捎間里的昱哥兒香甜地睡著。

    一時間,帳子里安安靜靜,紀慕云低聲道:“爺, 今日客人很多吧?妾身在內院, 見來了好多太太夫人。”

    這句話一說, 她感到身邊的男人一下子從“成年男人”變成了“感慨女兒出嫁”的老父親。

    曹延軒嗯一聲,“京城大嫂沒來, 六嫂來了, 二嫂四嫂路途太遠,派人送禮回來。”

    入曹府一年多, 紀慕云已經知道, 曹家東府六房六位爺, 長子、二爺、五爺是嫡出,其余三位爺是庶出, 讀書舉業,際遇各不相同:長房、六爺跟隨曹老爺在京城;三爺、五爺沒有出仕, 留守金陵老家;二爺、四爺在外地為官。

    她恭維道,“我們家四小姐真有面子。”

    曹延軒笑著摸摸她臉頰, 繼續數到:“城里丁家、顧家、路家來了人--大嫂是顧家的姑娘,四嫂是路家旁支。我這一代姑娘少, 除了我jiejie, 二姐嫁到顧家,可惜,生孩子的時候沒熬過去。”

    短短一句話, 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紀慕云嘆息:“那, 二姑奶奶有沒有孩子留下來?”

    “有個女兒靜姐兒, 今年八歲了。”曹延軒平靜地說,“今日珍姐兒成親,跟著過來了,你沒見過。”又說“還好,二姐夫人不錯,續弦對靜姐兒也很好。”

    金陵六大世家,一等一的是曹家,丁家,顧家和路家,珍姐兒夫家花家和七太太娘家王家、褚舉人家要次上不少。六大家聯絡有親,互相扶持,此消彼長,隱隱約約擰成一股繩,在江南是地頭蛇,在京城也頗有實力。

    紀慕云是土生土長的金陵人,離鄉多年依然知道。

    曹延軒又講了今日來的貴客。知府沒有來,知府太太和女兒馮碧云是到了的,同知家的劉月如、通判家的卉娘都來了。當然,官場中人看的不是他曹七爺一個舉人,是給曹家面子。

    絮絮講了半日,紀慕云伸長手臂,從床頭拎起用棉罩子罩著的茶壺,傾了溫水給他,曹延軒不接,就著她手里喝了。

    “下午妾身瞧著,四小姐打扮得可真漂亮。”這句話不都算奉承,今日的珍姐兒確實美麗,“四姑爺也是個體面人。”

    曹延軒唏噓起來,露出傷感神色,“那孩子,也不知在人家家能不能過得好。”又解釋“夫婿比她大四、五歲,只盼著,平常過日子能讓她一讓。”

    難不成,珍姐兒嫁到花家的原因之一便是“曹延軒和七太太同歲,日子過得冷冰冰,像陌路人”,便給女兒找了個大幾歲的夫婿。

    她便說:“花太太是體貼人的,四小姐自然不用愁。”

    和婆母相處的好,媳婦就能在夫家站穩腳跟。諾,紀慕云自己祖母早逝,母親沒遇到過婆媳之事,姨母和姨丈的母親性格相投,親若母女,大事小事婆媳兩人有商有量,姨丈自然和姨母更加恩愛。

    曹延軒卻迷惑地望過來,“你見過花太太?”

    紀慕云咯咯笑,“爺,妾身哪里見過花太太?妾身是聽說,花太太幾次到家里探望太太,四小姐生辰宴也來了,今日婚事辦的風光體面,想必是個好相處的。”

    曹延軒恍然,感慨身畔女子,院里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外面的事情一聽就懂。

    “我們家和花家同在金陵,相知多年。花家家底不如我們家,也頗為殷實,吃喝是不愁的。”他隨口說道,“珍姐兒的祖父是花家二房獨子,曾任登州知府,可惜早逝,珍姐兒父親亦是獨子,比我大九歲,如今在江西南昌任通判,姑爺上面有一個胞姐。”

    三代單傳?

    紀慕云默然:昔日姨母給她找夫家,對家中幾代單傳的人家避得遠遠的,告訴她“不是男人身子不好,就是媳婦管得嚴。若是前面還好,大不了納兩房省心的妾,遇到糟心婆婆就麻煩了。

    而且,丈夫是獨子,公公婆婆盼著開枝散葉,媳婦進門就生兒子還好,如果生不出,不過一、兩年,就得給丈夫納妾了。

    單單庶子比嫡子年紀大,倒也罷了,若是媳婦始終生不出兒子,庶子繼承家業,和媳婦親不親,也是麻煩事。

    她換個說法:“那,四小姐豈不是要嫁到江西去?”

    曹延軒笑了起來,“花家和我們說好,珍姐兒跟著姑爺在城里讀書,親家太太辦完婚事,便去江西親家老爺任上。姑爺今年十九歲,怎么也得考出個名堂,不是一、兩年的事情。到時候,親家老爺年紀大了,換個近點的位置或者辭了官,回城養老便是。”

    這樣一來,珍姐兒不用服侍婆婆,成了親便能當家做主,花錦明學籍在金陵,得在金陵科考,有族里長輩和岳父盯著,不可能松懈學業。

    她就說,以曹延軒和七太太對珍姐兒的重視程度,不可能讓女兒嫁到遙遠之地。“離得近了,四小姐可以常回家來。以后有了小少爺小小姐,和您親近的很。”

    這正是曹延軒和七太太期待的,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憧憬地望著帳頂:“珍姐兒出生的時候才四斤九兩,小小一個,生下來皮膚就白,人人見了都夸。我娘喜愛的不行,把珍姐兒養在屋里,珍姐兒的娘舍不得,日日去我娘屋里,我娘見不得,又把珍姐兒送了回來。”

    提到“珍姐兒娘”的時候,他語氣平靜,并沒有怨言或者憤怒,紀慕云便想,那時候他和七太太新婚燕爾,有了可愛的女兒,必然也是恩愛過的。

    他和七太太到底為什么分院而居,誰也不理誰?一時間,紀慕云好奇起來。

    曹延軒兀自沉浸在傷感情緒,絮絮訴說“珍姐兒小時候聰慧,自己手把手教她寫字”,沒聽到她附和,再一瞧,紀慕云若有所思地盯著湘被,已經走神了。

    “在想什么?”他追問。

    紀慕云忙說:“妾身是想,想必四姑爺的jiejie,嫁了和我們家差不多的人家。”

    他卻不肯上當,盯著紀慕云面孔佯怒:“快說,剛才在想什么?”一面說,一邊伸手撓她腋窩--那里是她的軟xue,只一碰,紀慕云便大笑著蜷成一團,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曹延軒在幔帳之中偶然發現,時時施展,總能為所欲為一番。

    此刻她生怕吵醒了兒子,把臉埋在枕頭上,推著他胳膊“別~”曹延軒板著臉,在她腋窩下面連抓,沒兩下,紀慕云就笑得脖子都紅了。

    “快說。”他停了手,嚇唬道“剛才在想什么?”

    紀慕云喘息著,側過紅蓮般的臉龐,聲音細如蚊子叫:“爺說了半日,妾身,妾身卻體會不到。妾身知道爺疼愛四小姐,是慈父,可,可在妾身心里,您是妾身的男人,是昱哥兒爹爹。”

    一時間,帳子里安靜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之后曹延軒把她輕輕摟在懷里,低頭吻下來。這個吻溫柔纏綿,與往日大不相同,紀慕云心臟砰砰跳,一時間,以為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的愛人。

    曹延軒松開胳膊,用被子把她裹住,自己往里面挪了挪,啞著嗓子說“姑爺jiejie嫁給了親家老爺在任上的同僚,姓胡,父親在南昌任知府,頗受三王爺器重。”

    當今皇帝共有九子,年紀小的不提,太子在京城東宮,二子早夭,三子建藩江西,四子平庸,不得皇帝喜愛,無有封地,五子就藩四川,六子居于河南。

    聽著是一門顯赫的親事。

    不過....花家老爺是通判,六品官,知府是正四品不說,南昌是江西首府,聽起來是花家高攀了。

    她略一遲疑,曹延軒又追問起來,她只好委婉地說了。曹延軒笑道:“親家老爺只有一女一子,給女兒備了豐厚的嫁妝,姑爺的姐夫是胡大人第六個兒子,是庶子。”

    這么一來,就說的通了。

    紀慕云瞇著眼睛:“這么說起來,還是老爺您的功勞:親家老爺和太太器重老爺您,才和我們家結親。”

    姑爺的父親花希圣已經出仕,曹延軒還沒考中進士。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曹延軒笑兩聲,忽然板起臉,捏住她下巴:“以后說話,不許只說好聽的,知不知道?”

    這如何做得到?

    紀慕云為難,曹延軒卻緊追不舍:“你說說看,我如今還是白身,為何親家就一個兒子,肯娶珍姐兒?”

    因為金陵城人人皆知您曹七爺父親是進士,您本人是舉人,早晚出仕,又知曹府富豪,您曹七爺身家不菲,紀慕云腹誹。

    說話間,曹延軒起身去了一趟凈房,回來之后把枕頭疊一疊墊在身后,看起來,一時半刻不想睡。

    紀慕云只好斟酌著:“依妾身看,我們家里人多,兩個府往來親密,不單在金陵有人,在京城有東府的老爺,在廣西四川有兩位爺,還不算兩府七位太太家里。這么一來,無論朝堂還是家里,什么事情都有幫手。姑爺這一房只有親家老爺。”

    曹延軒頷首。

    “再說我們府里,老爺人品端方,在城里是有名的,因為給長輩守孝才耽擱下來。要不然,怎會比親家老爺差?”紀慕云依然奉承他,“四小姐是老爺看重的,又是長女,老爺自然會給四小姐安排得妥妥當當。我們府里的大姑太太,嫁的夫家也大有前途。”

    不比花錦明姐夫差。

    曹延軒甚是滿意,摸摸她頭頂,低聲說“姑爺家好是好,就是家里人少,出仕的人少,幫扶的人也少。要不然,花家幾代都不如我們家。”

    一個家族首要便是子弟昌盛,哪怕成材出仕的少些,慢慢培養就是,一代不行還有下一代;若是人丁稀少,傳不了幾代就絕戶了。

    紀慕云點點頭,心想:曹延軒和王麗蓉便是知道,曹、花兩家相比,曹家人手、前途高于花家,曹延軒又比花老爺年輕。這么一來,花錦明必定對珍姐兒恭恭敬敬,不敢得罪岳家。

    她由衷說,“爺,做您的女兒真是修來的福氣。”

    “又來了。”曹延軒捏捏她臉蛋,“嘴比蜜還甜。爺什么時候對你不好了?什么時候有好的,不惦記著你?”

    紀慕云認真想了又想,見他一副“你隨便說”的架勢,還真想起一件事:“妾身去年入府的時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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