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5破碎
兩人衣服都還算穿戴齊整,除了有那么些褶皺能輔證曾一時情迷意亂過以外,沉牧歌抖如篩的身影著實不像情動過。 但深灰色地毯上乳白的胸罩赤裸裸地提醒著兩人,十數分鐘前的歡愉并不是夢。 蕭煜皺眉,直覺她情緒不對,想靠近一點,她卻抖得更厲害了。 他只好止住腳步,眉間皺得更深:“我沒有這么想?!?/br> 情潮退去,酥麻的癢意卻更甚一層,沉牧歌抽噎著,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受欲望驅使。 “我承認,我跟你交易是有私心,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招惹你什么?!?/br> 沉牧歌低垂著頭,緊緊盯著地毯上的不知道哪一處,“按照我們約法三章,你有新歡了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呢?” “什么新歡?”蕭煜對她這個指控完全不能理解。 地毯上被淚水打濕的絨毛粘連著,什么都看不清楚,眼中全是淚,視線里模糊一片。她始終不肯抬起頭,生怕抬頭了就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在意。 沉牧歌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咬緊牙關堪堪止住眼淚后才抬起頭來,她已經盡可能冷靜了,但顫抖的聲音已然把她出賣,“有沒有新歡你心里清楚,我是什么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偶嗎?” “你冷靜一點?!笔掛虾喼币凰龤獾眯墓?,自己任由別人親近,還給他亂套罪名。 “我覺得我挺冷靜的?!背聊粮栊?,只是那笑意多少有些勉強,“我很冷靜,蕭煜。” “我們終止這段關系吧?!?/br> 春末夏初的氣溫不怎么穩定,但好在套房里總是維持在四季如春的宜人溫度,只是這溫度怎么也溫暖不了沉牧歌。 話一出口,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蕭煜什么話都沒有再說,只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沉牧歌看不懂他眼神是什么意思,也無心再去猜想他的心思,垂下頭不再和他對視。 “你想好了?”只聽到他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片刻后響起。 “想好了?!?/br> 意料之中。 蕭煜點點頭,片刻又想起她低著頭看不見,舔了舔后槽牙,極力忍下想要揪著她問個明白的心思,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龍舌蘭,一口悶下。 酒精灼燒的感覺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啞著嗓開口:“如果我說我不答應呢?” “為什么?”沉牧歌不能理解,他和陸子衿打得火熱,她主動提出要結束關系按理來說他應該是很樂見其成才對。 蕭煜放下酒杯,走到沉牧歌跟前,雙手鉗住她的肩,眼神冷如冰霜,“答應你,好讓你和林寒雙宿雙飛嗎?” 他呼吸之間全是烈酒的氣息,染在沉牧歌身上,雙肩被他使勁掰正了,力度大得她好看的眉眼都忍不住皺了皺,“你在胡說什么東西,我和林寒什么都沒有,要說有什么也應該是你和陸子衿……” 大約是察覺到自己已經處于越界的邊緣了,沉牧歌咽下話頭,盡量讓自己保有最后的尊嚴。 一場交易罷了,她有什么立場指責他做什么。 “是嗎?我和陸子衿可沒有坐在咖啡廳你摸我的頭我倒在你懷里?!?/br> 蕭煜卻沒能忍住將心底的話都吐了出來。 沉牧歌驚愕,但是片刻后理智回籠:“我、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我腳下發軟別人扶我一下是犯法的是嗎?” 蕭煜冷笑,將她扯進懷里,狠狠地在她精致的鎖骨上咬上一口:“不到殺青你別想擺脫我?!?/br> “那殺青后呢?”沉牧歌吃痛皺眉,今夜的蕭煜很不對勁,但她在這痛意下卻是異常的清醒。 他們一個是人,一個是人魚,就算是她假戲真zuoai上了他,他們之間也是注定沒有可能的。所以盡管他異常的行為有那么一點點可能是因為心悅于她,她也要狠下心來斬斷這段孽緣。 原以為只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交易,走到今日已經是處于失控的邊緣了,她犯了錯,但蕭煜是無辜的。 長痛不如短痛,早結束對誰都好,至于天定緣的問題,總能想到別的解決辦法。 就當是她之前豬油蒙了心。 蕭煜緊箍著她的手臂xiele力道,“你是鐵了心要結束了是嗎?” 理智回籠,沉牧歌閉了閉眼,垂在腿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痛意從陷入指縫的掌心rou開始傳遞,她輕輕地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輕卻堅決:“是。” 蕭煜徹底松開了她,整個人又恢復到了生人莫近的狀態,周身都散發著冷意,盯著她看了半晌,像是放棄了最后的掙扎,他嘴角勾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說道:“你走吧。” 沉牧歌想要再說些什么,手機卻響起了笑笑的來電提醒。 大概是她太久沒有回到房間,讓笑笑擔心了。沉牧歌摁滅閃爍的來電,快速回復了一條信息,再抬頭時,只能看見蕭煜站在吧臺旁的一個冷峻的背影了。 她撿起被丟棄在地上的胸罩重新穿戴整齊,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再說。 關門聲很輕,但是響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卻顯得格外清晰。 窗外夜色寥寥,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她,蕭煜沒有回頭,但也知道是她走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將琥珀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沉牧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間里的,?大概臉色很不好,不然笑笑也不會迎上來的時候臉上的擔心滿得都要溢出來了。 隨意找了個聽起來不那么蹩腳的理由送走了笑笑,沉牧歌靠在門板上,整個人像是脫了力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滑坐在地上。 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心頭一時五味雜陳,最痛的還是他最后笑的那一下,像是重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一條鴻溝。 沉牧歌環抱住自己的雙膝,腦子里飛閃過的都是這幾月以來他的好與壞,眼周泛起一圈紅,將頭埋在雙臂間。 沒有了必須強裝的鎮定和堅強,她就只像一頭受傷的小獸,只懂得在夜闌深處靜靜舔舐自己的傷。 中央空調靜靜地吹出氣來,飄在空中彌散開來,一室寂靜終被破碎的嗚咽聲打破。 /作話/ 其實我也很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