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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出了個嬌皇后 第12節

    可即便沒有反應,她只要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滿心的傾慕。

    這是一個天生能讓女人淪陷的男人。春花秋月般的精致美好,日月星辰般的耀眼迷人,再多再繁復的詞語都不足以描繪他的容顏和氣度。他只須一個眼神,姑娘們便都神魂顛倒了。

    看她安府這一眾姑娘,不正是如此。

    安玉剪作為安府嫡女,腹有詩書,胸有丘壑,素來自認清高,與其他姐妹不一樣。只是,她不得不承認,她也對這位桃蹊書院來的李公子一見傾心了。

    府里的姨娘們因擔心女兒婚事,如今見著這兩位祝九淵先生的學生,都跟狼見了rou似的,卯足勁兒地向他們阿諛奉承。她是看不上的。她是正經讀過書的,知道廉恥,她最初那封信,雖抱有愛慕之心,但也的確是求教的詩文。

    她沒想到,李晞竟也對她印象這么好。她實在按捺不住喜悅,這才立刻約了一次。

    他來了。盡管容色疏離淡漠,一直未曾說話,但人家是天下第一書院的才子,自然高冷。

    李晞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里。他控制不住的,就想象起秦冕和陸寧親密談話的場景來。從小相伴,情誼深厚呢……

    他們會不會秉燭夜談、同塌而眠?

    他有點煩躁。手上悠悠搖著的扇子,啪的一聲合攏。

    安玉剪沏好了花茶,送到李晞手邊,眸中掩不去的嬌羞,“李公子,嘗嘗我泡的花茶吧。”

    李晞下意識接過了茶,消火一般一口全喝了,茶杯啪的一聲重重放到案上。

    前一刻還滿臉柔情的女子被他嚇了一跳,見他似乎生氣了,心下惴惴,“李公子……你……”

    李晞看她一眼,“與你無關。”

    實在懶得應付。他說著,便站起身來,拱手道:“在下還有別的事情,先行離開了。”

    安玉剪聽他說與自己無關,剛放下心,就見他要走了。一時慌亂,委屈道:“公子是嫌我……今日邀約過于輕浮了?”

    李晞背對著她,“是有些輕浮。”

    說著,便大步離開了亭子。

    徒留少女一個人在那兒,失魂落魄的。

    李晞走到陸寧的住所,人影都沒見著。眼瞧著天色越來越黑,雨也越下越大,他在屋里也坐不住,腳步轉來轉去,心里焦躁不安。

    問了安府的丫頭,她們也不知道陸寧去了哪里。

    大約過了戌時,陸寧才從外頭回來。頭發衣裳都淋濕了,一張小臉愈發的白凈嫩滑,水洗過一般。

    只是平日里靈動的目光頗為呆滯,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晞接過了丫頭送來的布巾,給她擦了擦頭發,嚴肅道:“你的傘呢?怎的淋了一身濕?”

    不知怎的,他關切又略帶責備的目光,就讓陸寧想起小時候的秦冕來。想起今日秦冕的話,陸寧一把奪了布巾,“我自己來。”

    李晞倒也不在意。陸寧原本對他一直就兇巴巴的。

    “原以為與舊識好友相聚,你該興高采烈才是。你這副樣子……莫非是你倆絕交了?”

    陸寧瞪他一眼。

    李晞了然道:“看來我猜對了。”

    陸寧冷冷道:“你就這么喜歡揭人傷疤嗎?”

    李晞摸摸鼻子,不說話了。陸寧擦完頭發,又坐在窗前里發呆。窗外雨幕重重,夜色已深,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你還不趕緊把濕衣裳換了?就怕自己不生病不成?”李晞見她不理,便轉身自己去屋里找,想找一套干衣裳給她換上。

    陸寧聽到衣柜門的聲音,轉身看見他翻開了自己的衣物,箭一般飛快地沖過去把他拉開,“你干嘛又動我的東西?”

    李晞無奈道:“我……”

    陸寧心里煩,便一直推他,“你滾回自己的房間可以嗎?我想一個人待著!”

    李晞被她一路推到房門口。見她堅決,他也不再堅持,只再三讓她趕緊把濕衣服換了。

    “知道了!知道了!”陸寧把人推到外面,關上了門,還上了鎖。

    李晞看著禁閉的門,無奈搖頭,等了一會兒,并未聽見哭聲,這才離開了。

    第二日,陸寧就病了。喚了大夫來瞧,只是普通風寒,休息兩日就好。

    與此同時,安府又迎來了一位大儒學者——正是桃蹊書院中教授器樂的李夫子李東籬。這位先生除了才學外,還有一手精湛琴藝,甚是高雅。

    原本只是安、祝二人的相會,機緣巧合之下,又多添了數位學者。遠近的許多年輕人聽說這幾位名人,都紛紛來南陽想見識一下這講會。如此這般,本次講會規模也越來越大,南陽這幾日竟連街上的行人都變多了。

    祝九淵知道講會開始后,自己更沒時間照顧兩個學生,便吩咐二人自行出門游玩,莫要惹是生非就好。

    陸寧生病那兩日,李晞就時常出門買些小玩意兒回來逗她開心,等陸寧病好了,他便帶著陸寧一起出門,把南陽府的大小街巷都逛了個遍。

    這日,李晞一身瀟灑的白衣,搖著紙扇子優哉游哉地走出安府的后門。在門口大楓樹下等了片刻,才看見陸寧出來。

    陸寧也是一身白衣,粉白的臉兒,明媚的大眼,活脫脫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這會兒她笑得賊兮兮的,跑到李晞跟前。

    “今日怎么來晚了?”李晞道。

    陸寧:“經過后園時遇到安玉剪小姐。佳人抱恙在身,我見猶憐,問及李公子近日是不是事務繁忙。”

    李晞挑眉,“你怎么答的?”

    陸寧清咳一聲,裝模作樣拱了拱手,道:“安小姐勿怪,我那同窗近日走遍南陽街巷,考察本地風土人情,大約是想重修一本南陽志。的確忙得很。”

    李晞:“這回答尚可。”

    陸寧卻搖頭道:“我這么一說,那安小姐似乎對你愈發愛慕了。一直稱贊你才學好,到哪兒都能做一番正經大事。嘖嘖。”

    李晞皺眉,低頭見她笑得促狹,扇子就往她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還不都是你的禍?”

    陸寧哎喲一聲,“你干嘛老敲我?也沒比我高多少!”

    李晞見她疼,便又輕輕揉了下她的腦袋,問道:“說吧,今兒想去哪兒?”

    這幾日,他們去了南陽最有名的酒樓、茶樓還有各色鋪子,昨日還去了當地的戲園子。似乎沒啥地方可逛的了。

    李晞見她沒主意,提議道:“帶你去賭坊見識一下,去不去?”

    陸寧眼睛一亮——這可是先前在杭州時她求了秦冕好多次,秦冕都不帶她去的地方!

    路上,陸寧偏頭看他,“看不出來,李公子竟然會逛賭坊。”

    “逛賭坊怎么了?大賭傷身,但小賭怡情嘛。”他逛過的五花八門的地方可太多了,說出來怕把她嚇著了。

    陸寧:“你這么會玩兒,難怪在長樂山上時他們都喜歡跟你在一塊兒。”連蘇棠后來都喜歡跟著他混。

    李晞朝她眨眨眼,“我上賭坊很少輸的,今兒我也給你露一手,怎么做才能在賭場上立于不敗之地。”

    賭場里人員混雜,陸寧先時有點不適應,但很快就被緊張的氣氛帶進去了。李晞也不知用了什么妙法,竟只贏不輸,喝彩聲一陣又一陣,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贏了不少銀兩。

    李晞拉著陸寧離開時,陸寧還意猶未盡。

    “天還早著呢!”陸寧看了眼日頭,不高興道。

    李晞:“咱們這等贏法,若是待久了必然引來麻煩。現在時間正好,我帶你去吃頓好的。”他揮了揮手里剛得的銀票。

    其實是因為陸寧生得玉雪可人,總有人刻意在陸寧身邊擠來擠去的,叫他不開心了,這才早早離開了。

    兩人一頓酒足飯飽,陸寧坐在那兒懶洋洋的,忽然眸光一閃,朝他問道:“李晞,你去過青樓沒有?”

    “問這個做什么?”男子挑眉,“你想去?”

    陸寧點點頭,“想去見識一下。”

    李晞毫不留情拒絕道:“我不會帶你去那種地方的。”

    陸寧:“為什么啊?”

    “怕你被人拐賣了,不得不去做花魁。”李晞似笑非笑的。

    陸寧錘了他一下,“花魁個屁!我是男的好嗎?”

    你是男的,生得倒比女的還漂亮。那個安府的安玉剪,據說也是南陽府的大美人,李晞覺得根本連陸寧的一根頭發也不如。

    李晞輕佻地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瞇著眼睛打量她,聲音帶著幾分醉人的啞:“你不知道么,也有些花魁是孌童的。”

    對著他的目光,陸寧莫名臉有些紅。推開他,道:“你不去就算了。以后找機會我自己去。”

    “你敢?”李晞冷聲道。

    陸寧朝他做個鬼臉,“關你屁事!”

    大約是近日市井混多了,陸寧說話都粗俗起來。李晞無奈失笑,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應該反思一下。這幾日為了讓她忘了秦冕絕交那樁事,他帶她整日的嬉鬧胡混,是不是把她帶壞了?

    第15章 、劍光泠泠

    皇天不負苦心人,李晞如此賣力,好歹是叫陸寧忘了不開心的那樁事。

    講會期間,安府往來也有時不巧遇到秦冕的,陸寧漸漸泰然,但她總覺得,還需要做個了解才好,這日便約了秦冕在后園說話。

    李晞卻非要跟著她,說是怕她被南華書院的人欺負了,丟他桃蹊書院的臉面。陸寧沒辦法,便干脆讓他守在路口,幫她把風。

    好在李晞聽覺靈敏,盡管隔了一段距離,也能聽清他們的談話。

    “陸公子。”男子聲音溫雅卻冷淡。

    秦冕倒是言出必踐,這會兒臉色漠然的,跟看個陌生人一般。

    陸寧擺手道:“聽說南華先生讓你日日跟著一起去聽講會,想來很忙,我今日也不多耽誤你時間,說幾句話就走。”

    秦冕沉默片刻,道:“陸公子請說。”

    “那日你一番話,我也思考良久。雖然并不贊同全部,但有一句話你說得對極。”她腳步一轉,聽到秦冕跟前,“我們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責任,再不能同小時候那般肆意妄為。”

    “我少時時常麻煩你給我背鍋,也得了你無數的照顧。其實還欠你一句真心誠意的謝謝。但后來因你一時變卦,害得我獨個兒上長樂山,也受了不少苦,這份感謝也算抵消了些。總的來說,當然還是我欠你的更多。”

    頓了頓,又幽幽道:“我雖有心謝你,但你也說了,過多糾纏不過徒增傷害。若是如此,那往日的交情還不如就此塵封,再也不提,也算得上一份美好的回憶。至于以后,你履行你的責任,我也過我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會再去糾纏你。當然,我們也不必裝作陌路人。”想了想,總結道:“就當……曾經的普通同窗就好。”

    她最后定定看了秦冕一眼,卻迎上他冷淡無波的目光。

    嘆口氣,她舉步離開。

    身后似乎有一句低不可聞的“寧兒”。陸寧搖搖頭,大約是幻聽了吧。

    她不知道,她離開之后,秦冕的雙眸布滿刻骨的傷痛。

    寧兒終究長大了,竟說出這么一番理智卻殘忍的話來。她終于也不要他了。

    那一刀一刀刺在心口的,到底是什么呢?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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