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奇更晚。

    老頭暗中點了點頭，這幾個女孩的資質(zhì)都不錯，念力提升的速度都挺快。

    艾斯波爾順便掃了一眼其他人，他的目光在英格瑞身上停了停。

    緊接著他的目光一轉(zhuǎn)，看到了樓梯下面放著的那輛車。從車輪磨損的痕跡就可以看得出，這輛車經(jīng)歷過長途跋涉，再看一眼這輛車古怪的模樣，老頭完全能夠猜出造這輛車的目的。

    他下由得再一次點了點頭。老頭一直覺得，作為一個戰(zhàn)甲制造師最重要的并不是念力的強度，也不是對技術(shù)和工藝的理解，而是創(chuàng)造力和想像力。能夠讓他看上限的戰(zhàn)甲制作師大概連百分之五都不到。沒想到這里倒是有幾個能夠讓他滿意的孩子。

    艾斯波爾掃視四周的時候，利奇已經(jīng)將今天的來意告訴了三個女孩。

    艾米麗和索菲倒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唯獨金妮顯得有些尷尬。她當然知道試驗的誤差是什么造成的，但是現(xiàn)在讓她到哪里去弄jingye？再說她雖然很放得開，不過那只是在利奇面前，現(xiàn)在有這么多陌生的男人，她怎么好意思把產(chǎn)生誤差的原因和盤托出？

    所以金妮只有裝傻，她默默地跟在艾米麗和索菲的后面，看著她們倆重做昨天的試驗。

    因為已經(jīng)做過一次了，所以這一次的速度要快得多，當然苦力活仍舊是利奇的工作。

    很快試管里面又凝結(jié)出了一層黃金膜，隨著一滴血液注入其中，黃金膜上漸漸顯露出細密的皺褶，所有這一切都和昨天一模一樣。

    實驗非常順利，不過包括利奇在內(nèi)，四個人都有一種感覺，這一次做出來的東西肯定和昨天的不同。

    果然等到黃金膜被剝離下來，一化驗，得出的數(shù)據(jù)和艾斯波爾以前做的完全一樣。

    “還要再試一次嗎？”

    艾米麗低聲問道。她有些遺憾，她確實很想獲得認可，看了那么長一段時間的戰(zhàn)甲制造類的書，她當然知道艾斯波爾是何許人。

    老頭嘆了口氣，他有些失望，不過他不打算浪費時間再來一次，很多成功都帶有偶然性的因素，再試驗一次也未必有用，他不可能讓這三個女孩一直試驗下去。

    不過老頭同樣也知道，大部分的偶然其實都有原因的，只是一時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的關(guān)鍵，既然這三個女孩成功過一次，那么很可能成功第二次。再加上她們那令人贊嘆的創(chuàng)造力，老頭不由得動了心。

    他從來不收弟子的，只有伊洛一個助手，不過受到他指點的人卻不在少數(shù)，他也不在乎再多兩個。

    [第四章]愛國和交易

    坐在馬車上艾斯波爾始終一言不發(fā)，去別墅的時候他滿懷期望，回來的時候多少有些失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找到了兩棵好苗。

    利奇的心里倒是很高興，艾斯波爾這么賞識那兩個女孩，絕對是他事先沒有想到的。

    從今往后女孩們再也不用為安全和生計而發(fā)愁了。

    他正琢磨著怎么讓女孩們進一步攀上艾斯波爾這棵大樹，突然感覺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利奇探頭往窗外一看，路上全都是馬車。

    所有的馬車都走得很慢。

    這讓他感覺到異常奇怪，他們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在別墅里面只待了幾個小時，怎么路上會堵得這么厲害？

    他看了一眼馬車里面的其他人。

    那幾個內(nèi)務(wù)部的人同樣滿臉狐疑。

    馬車越走越慢，一進入三號環(huán)形大道，路就徹底堵塞了，從車窗探出頭去，就看到前面和后面是長長的車龍。馬車時停時走，一點一點往前，有很多馬車干脆就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打算從其他的方繞過去。

    這輛內(nèi)務(wù)部的馬車雖然有特權(quán)，但是現(xiàn)在特權(quán)也不好用了，同樣只能隨著車流緩緩前進。那幾個負責保護工作的內(nèi)務(wù)部騎士，神經(jīng)立刻緊張了起來。

    艾斯波爾和伊洛原本是靠窗坐著，因為這兩個位置最舒服，但現(xiàn)在不得不被調(diào)到了中間，特別是艾斯波爾，他被請到前面那排中間的位置坐下，這個座位最不舒服，幽暗而且不透氣，臉朝著的方向和馬車前進方向相反，不過這個最不舒服的位置卻也最安全，因為背后就是車伕的座位，這輛馬車的車伕同樣也是內(nèi)務(wù)部的騎士。

    “誰愿意到前面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順便再叫兩個人過來。”

    為首的那個騎士對手下的人命令道。

    剛才動手的那個騎士領(lǐng)命去了，他修練的明顯是風屬性的功法，擅長跳躍奔跑，在半空中的姿態(tài)就像是一片輕盈的樹葉。只見他從一輛馬車跳到另外一輛馬車，車頂就是他的通道，輕輕一躍就是四、五輛馬車。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這個人又回來了，在他的身后跟著四個騎士，也都是內(nèi)務(wù)部的，這四個人步法明顯遜色許多，利奇一眼就看出，其中兩個是重裝防御者。

    后來的四個人并沒有進來，兩個上了車頂，另外兩個攀附在馬車后面，這下子除了車底，全都已經(jīng)在嚴密的護衛(wèi)之下。

    一進來，他跑去求援的騎士立刻說道：“剛面在游行，所有的馬路全都堵上了。”

    “怎么可能事先沒有一點消息？”

    為首的那個騎士頗為惱怒，如果他得到了風聲，肯定會勸阻身邊的這位大人物。

    他并不認為是別的部門對他們保密，如果是在平時就有這個可能，但是現(xiàn)在各國特使云集，容不得半點差錯，哪個部門在這個時候搞鬼，那里的負責人可就是在找死，上面的板子會毫不留情的打下來，要多狠就有多狠。

    不但是為首的騎士，其他內(nèi)務(wù)部的成員也個個心中暗罵，這種時候最容易出事，一日一出事，他們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利奇沒有心思

    ，他隨口問道：“那些人為了什么事游行？”

    利奇對政治并不感興趣，他只是好奇而已。

    內(nèi)務(wù)部的人當然不會搭理他，艾斯波爾在想事，只有矮胖子伊洛笑了起來：“你jian像對你們國家的事務(wù)不怎么關(guān)心啊，連我這個外國人都能夠猜到原因。”

    利奇暗自羞愧，不過他的嘴挺硬：“最近這段時間哪有空去關(guān)心別的事？”

    這話從利奇嘴里說出來，伊洛倒也相信，因為利奇確實很忙。

    “你還沒說呢！倒底是為了什么事游行？”

    利奇仍舊問道。

    伊洛支支吾吾，這件事說起來有些不光彩。

    就在這個時候，利奇看到有人在馬車的縫隙間穿行，那是七、八個女人，全都穿著同一式樣的長裙，手里都抱著厚厚的一疊紙。

    她們把紙塞給馬車里面的人，一輛馬車都不放過。一個梳著齊耳短發(fā)的女人走到這輛馬車旁邊，她敲了敲車窗的玻璃。

    那些內(nèi)務(wù)部的騎士全都裝作沒有看見，艾斯波爾和伊洛同樣不打算搭理，他們倆的身份太敏感了，一旦牽連進去，很可能會成為外交糾紛。

    那個女人看到里面的人沒有反應(yīng)，居然不肯放棄，她把一張紙順著窗戶的縫隙塞了進來。

    其他人都沒有去碰那張紙，只有利奇手有些癢，他立刻拿了過來。

    這是一份油印的傳單，油墨根本沒有干透，手一摸上去立刻變得黑漆漆的一片。

    看了傳單，利奇原來的疑問全都沒了。

    傳單上寫得清清楚楚，就在三天前，共和國剛剛簽署了一項新的協(xié)議，由丹特同盟的其他成員國出面，向諾曼聯(lián)盟提出調(diào)停要求。

    既然是調(diào)停，條件當然不會對共和國有利。

    連利奇都有一種想要把什么東西砸成碎片的沖動，調(diào)停的條件居然是承認現(xiàn)在的邊界線，這豈不是等于讓共和國徹底放棄被占領(lǐng)的省分？

    對于裴內(nèi)斯人來說，這份協(xié)議是難以忍受的侮辱，但是對利奇這個拉沃爾省的人來說，如果接受這份協(xié)議，他就再也沒有故鄉(xiāng)了，他不可能把一個敵國的城市當作是自己的故鄉(xiāng)。利奇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他和所有的人一樣，一直期望著共和國能夠加入丹特同盟，在他們想來，一旦加入同盟，他們就不再是孤軍奮戰(zhàn)，有了同盟的支持，他們就可以把失去的領(lǐng)土全都奪回來。

    沒有想到結(jié)果居然會這樣。

    傳單被揉成了一個紙團，緊緊地捏在利奇的手心里面。

    馬車里面的那個騎士全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想要在內(nèi)務(wù)部做，第一條就是不能夠有自己的政治傾向，觸犯這條的人全都會被發(fā)配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

    只有伊洛挺同情利奇的，他低聲安慰道：“別往心里去，這只是策略，為了爭取時間而采取的策略，你的國家需要時間，丹特同盟的其他國家同樣也需要時間。為了這場戰(zhàn)爭，敵人事先比我們準備得要充分得多。”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算是準備完成。”

    利奇訕訕地道，他的心情很不好，語氣難免顯得僵硬：“我的故鄉(xiāng)沒了，換來的是將近三年的準備時間，但是大家都沒有準備好，那么接下來要丟哪里呢？

    是蘭朵姆省？還是塔基威克省？“

    伊洛想要勸，可惜他不知道怎么勸？

    他知道，丹特同盟各國確實有犧牲蒙斯托克共和國拖延時間、消耗諾曼聯(lián)盟各國實力的想法。

    同盟各國也正是這樣做的。

    政治是骯臟的，這句話一點沒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沉默不語的艾斯波爾突然開口：“丹特同盟絕對不會放棄蒙斯托克，你只要知道這件事就夠了。”

    “為什么？”

    利奇并不認為艾斯波爾這樣的人會敷衍他，但是他又不太相信。

    共和國能夠無情地拋棄南方的那幾個省，又有誰敢肯定，共和國本身不會被同樣拋棄掉？

    艾斯波爾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宇：“經(jīng)濟，人口。”

    利奇沉默了下來，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的國家富而不強，因為是普通人掌權(quán)，對騎士壓制得非常厲害。這導(dǎo)致了軍事方面偏弱，不過除了軍事方面不行，共和國在其他方面還是很厲害的。

    因為是共和體制，很受商人和業(yè)主歡迎，所以共和國的經(jīng)濟力很強，商業(yè)、制造業(yè)都很發(fā)達，人口也多。

    又因為義務(wù)教育的緣故，所有的人至少能夠念完中學，基本上沒有文盲。那些所謂的新興強國和老牌帝國，沒有一個能夠做到這樣。

    吞下這樣一塊肥rou，諾曼聯(lián)盟只要能夠消化得了，他們的實力肯定會大增，到了那個時候，丹特同盟能不能壓制得住，就非常難說了。

    馬車且行且走，進了第七區(qū)之后就順利多了。

    第七區(qū)是使館區(qū)，也是外國人大量聚集的地方，所以這里被徹底封鎖，根本不允許游行的隊伍進入。

    到了飯店，利奇原本不打算進去坐坐，拗不過伊洛的一再邀請，再加上已經(jīng)到了午餐時間，所以他跟著一起下了馬車。

    艾斯波爾獨自一個人回房間去了，老頭的三餐全都是讓侍者送到房間里面，所以伊洛拉著利奇兩個人去了餐廳。

    因為只有兩個人，所以沒有坐昨天那個地方，而是在角落里面找了個位置。

    這里靠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沒有其他人在旁邊，伊洛顯得輕松了許多，他要了一杯冰咖啡，趁著餐廳里面唯一的侍者去拿咖啡的空擋，他挪到利奇旁邊的那個椅子上，湊到利奇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有些事剛才不方便告訴你。”

    他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這才繼續(xù)說道：“這一次絕對不只是這樣，諾曼聯(lián)

    盟絕對不會只要南方的那些土地，他們的野乙遠比這要大得多，少則一年，多則三年，諾曼聯(lián)盟就會和丹特同盟全面開戰(zhàn)，兩方面不可能有任何妥協(xié)，肯定要有一方被徹底打倒。”

    “那豈不是變成了世界大戰(zhàn)？”

    利奇異常震驚，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斷，當初在格拉斯洛伐爾之時，很多人就在猜測戰(zhàn)爭會持續(xù)多久，從一年到十年的各種猜測都有，但是所有的猜測都只認為戰(zhàn)爭會局限在蒙斯托克共和國和瓦雷丁帝國之間，就像幾個世紀以來一樣，這將會是一場有限的局部戰(zhàn)爭。

    “你說對了，就是世界大戰(zhàn)，而且是有史以來最大規(guī)模的世界大戰(zhàn)。”

    伊洛的回答異常肯定。

    “我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想像。”

    利奇失魂落魄地說道。

    伊洛輕笑了一聲：“同盟內(nèi)部也有很多人和你一樣，難以想像全面戰(zhàn)爭不可避免，他們試圖用各種辦法阻止全面戰(zhàn)爭的爆發(fā)，讓蒙斯托克共和國放棄被占的各省，就是他們努力的結(jié)果，你們共和國內(nèi)部同樣也有很多這樣的主和派。”

    利奇瞪大了眼睛，急問道：“那么主戰(zhàn)派呢？好像沒有什么主戰(zhàn)派的人物站出來反對啊！”

    伊洛嘻嘻一笑：“主戰(zhàn)派的人都站在一邊，等著看主和派的人倒楣呢！既然知道諾曼聯(lián)盟是喂不飽的餓狼，吃了之后還會再要，他們遲早會撕毀和平協(xié)議，那些主戰(zhàn)派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阻止？他們都靜等著諾曼聯(lián)盟撕毀協(xié)議的時刻到來，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會對主和派下手。”

    臨未了，伊洛又低聲加了一句：“政治是骯臟的，所以你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是怎么照顧好自己和對你來說重要的人，別讓她們成為了骯臟政治的犧牲品。”

    利奇看著伊洛，雖然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卻從來都沒有人會直接說出來。

    吃過午餐，利奇便告辭離開。

    出了飯店，他有些猶豫，不知道應(yīng)該到哪里去。

    別墅剛剛?cè)ミ^，沒有必要再去一趙，而且他也不怎么擔心女孩們的安全。

    利奇從莉娜那里知道了一些內(nèi)務(wù)部的做事風格。

    艾斯波爾